四人一聽,更是悲痛,他們四人的能力,他們最是清楚的,雖小有才能,可是文不越過士人,武也不能一夫莫當,萬夫莫開。不過是中下之才罷了……
這話,的確像是歐陽納星所言,一時之間,大哭起來。
還是大公子好半天回過了神,道:“軍師莫怪,是我們一時悲痛,口不擇言了,我們自是相信軍師與衆人的,既是父親臨終吩咐,就依軍師所言吧,準備……降書,準備和談……”
軍師心裡難受不已,哭着道:“……是。”
“給父親好好辦理喪事……”二公子喃喃道:“咱們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上,母親與姐妹們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不知有多傷心……”
說罷淚如雨下……
豫州城裡軍民俱哀,但已經開始準備與肖錚談判。降書到肖錚手上時,肖錚的攻勢淡了下來。
與董昌商量了一下這是真是假。
董昌道:“不如寫信問一聲華先生。”
肖錚便去了信,華林芳很快回了信,他對董昌道:“華先生說,公主不在,我們當速取之,即是納土臣服,自然是替公主接受的了,只是還是要小心,畢竟歐陽納星是死於我等之手,豫州難免有不服之人……”
“那就帶兵一起入城……”董昌道:“再去祭奠一番歐陽納星,也算是全了一番忠義之心,再探探豫州的虛實,若是他們真心歸附,咱們當立即在豫州各處佈防,防衛三帝偷襲。”
肖錚道:“想必三帝也必不會放過豫州,歐陽納星已死,豫州城中的人想必也是知道的,這個歐陽納星倒是個聰明人,知道死後叫人降了咱們……”
“公主說的沒錯,他若活着,必不會降服,死了倒是省了事……”董昌道:“只是咱們殺了歐陽納星,少不得要安撫一番豫州百官,以及歐陽家屬了……”
“該是如此 !”肖錚道:“這個歐陽納星雖然活着的時候有點頑固,臨死卻是個明白人……”
“的確!”董昌笑道:“不過冀州的趙勝可是個硬茬,他還年輕,就算受了傷,怕是一時也死不了……”
“趙勝的傷並不嚴重,”肖錚道:“不過一時也失去了一戰之力了,現下怕是會閉城不出,安心養傷了。”
歐陽納星到底是年紀大了,又受了驚,自以爲算無遺策,是又怕又嚇而死的。
趙勝這樣的人,嚇是嚇不了的,就算是殺,這一種人,哪怕臨死也不會有什麼善言,心性與豫州可是完全不同。若是他父親趙稟,說不定會審時度勢,然而趙勝年輕氣盛,哪裡是能和談的。
所以冀州只能硬打了。況且趙勝既稱了帝,不到死,都是捨不得這個稱號的。
肖錚與董昌接了降書,便準備和談,他們二人帶了兵馬,正式的入了高邑城,豫州城納土臣服……
且說李筠歷經千萬般苦,終於離了河東之地,來到了豫州邊境,這一路來避開要道,只走小路,其中艱苦不必細說,好不容易來到了豫州邊上,卻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
他的軍師臉色黯淡,喃喃道:“豫州牧歐陽納星死了,如今豫州府已經納土歸附於朝廷!”
李筠吃了一驚,臉色俱變,道:“……來晚了!”
“怎麼會這麼快?!”李筠道:“那個李君玉的實力竟這般的強大嗎?!”
“李君玉不在這裡,我也是剛剛得知,李君玉早已經穿過豫州去了江南了……”軍師道。
李筠愕然,隨即想通了其中關節,只是臉色卻是更加不好了,他臉色黯然道:“我不如李君玉多矣,這可如何是好?!她這一入江南,是想切斷敵方後應,怪不得豫州打的這樣快,原來她一早就盯在這裡,打通了豫州,就等於是幷州通往江南的要道,都不必再經過冀州了,以後李君玉發兵,直接到江南腹地,臨淄帝還有何勝算可言?!李君玉其人,用兵如神,太快了……”
軍師也是默然不語,現如今他們竟是茫然不知所措。
“……主公?!”軍師道:“豫州既降了,咱們也就沒了去投的必要。”
“現下我又該去往何處呢?!”李筠茫然道,“只能去投李君玉了,只是……”要他臣服一個年紀極小的女子,他心裡着實是不甘心。
“主公,不若咱們先去李君玉軍中落腳,再圖謀以後,去了她軍中,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能看清他們的實力,再做打算啊……”軍師道。
李筠沉吟半晌,道:“……也好,現如今只能這麼辦了。”
軍師看他一臉悵然,安慰道:“主公,當年劉玄德也曾卑身事過奸雄曹操,主公的不得志,不過是暫時的,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尋到落腳處,再謀發展不遲啊……”
李筠道:“只是叫你們跟着我受苦了……”
軍師搖搖頭道:“這不礙着什麼,只要主公不嫌苦,以後總會有機會來的……”
主臣二人點頭。
肖錚與董昌帶了兵馬入主了豫州城,除了四位公子略有不忿顏色之外,其它人卻是默然的,只因被這二人的驍勇已經打的什麼信心都沒了。
不過四位公子也不算過份,依舊是老老實實的接受了現實。
肖錚接了軍師的狀令,道:“以後豫州便也是朝廷的州府,公主正在打擊反王,以後,爾等皆爲我等同事,共事於公主,誅盡叛逆,還天下太平,自當放下前怨,共同一心,爾等可願?!”
衆人都跪了下來道:“臣等願服從公主,唯公主馬首是瞻,共同一心,反擊反王。”
肖錚上前,將四位公子先扶了起來,道:“幾位公子果然出色,一表人材,歐陽家的血脈在你們身上,你們不辱沒先祖……”
四人一怔,看了一眼肖錚,這麼一看就有點移不開視線了。只因近距離看着與遠遠的看着全然不同。
肖錚就算現在像個懶洋洋安撫人的樣子,卻也是個充滿殺氣血腥味的獅子,四人被他氣勢所懾,便是一抖,暗忖若是真心不服,只怕此人會一爪子真將他們給撕了個粉碎。
縱有再多的不甘,到了此時,也不得不認清現實。
四人便拜了道:“不及肖將軍英勇,臣等四人實在是不肖子孫,只有讓父親英靈失望的……”說罷眼圈又紅了。
“爾等放心,戰場歸戰場,如今已是一體同根,更當一心共御大敵,爾等放心,豫州以後只會是交地,而非戰地,只要我在一日,便不容豫州城淪爲戰場……”肖錚道:“臣民俱可放心,歐陽大人所行前事一律照舊……”
軍師愣了一怔,便下拜道:“將軍高義,有將軍這言,臣等便放心了,也算沒有辜負了歐陽大人的託附,以後但凡有用得上豫州之處,還請肖將軍只管吩咐……”
兩行人一一議定了,設定了主事之人,依舊是軍師,便一處聚了一聚便各自散了……
軍師見肖錚對豫州並未大動格局,算是鬆了一口氣。
四位公子待肖錚等人走後,便是愣愣的。
軍師道:“他們是欲安撫咱們,這樣也好,也算是避過一劫,以後……咱們豫州城還像以往一樣,百姓們都能得以保全一二……”
“……原來上過戰場的人是這樣的嗎?!”四公子低聲道:“肖錚真是英雄本色,當真不凡!”
其它三人也深以爲然,一時無話,待過了一會,便有人進來報道:“……四位公子,肖將軍將降兵降將俱放回來了……”
幾人吃了一驚,便忙出來迎。
衆人一見他們,有點慚愧道:“……蒙肖將軍高義,放咱們回來佈防豫州府,只說豫州府還像以往一樣……”
軍師將他們扶了起來,頓了一下,道:“……以後朝廷的兵馬出入豫州,一律放行……”
衆人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雖然不得不妥協,可是豫州本來就沒有爭取中原之心,是個特殊的州府,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肖錚與董昌商議定了,由董昌去豫州邊境迎公主,共抗三帝大軍,肖錚留守幷州府,兩邊馳援,當下也不耽誤,董昌立即就帶着三萬大軍,從豫州往江南邊境去了……一路並無阻攔,十分順利,而董昌也並不擾民。
豫州基本還像以往那樣。
肖錚回到晉陽城,華林芳鬆了一口氣,道:“豫州城全靠歐陽納星支撐着,他一死,豫州城不過是一盤散沙,心都散了,現在既已給了降書,應當不會再有變故,將軍去時可有細觀他們中人,可有不甘之人?!”
肖錚道:“我有觀歐陽家四子,不過年少氣盛。不甘肯定是有的,只是他們成不了事,那軍師與百官不可能再聽他們的,老主公已死,若沒有雷霆手段,老臣又怎麼能聽從少主?!況且,人心異變,那軍師也想主宰豫州城,他會看着那四子的,這些舊臣能保歐陽家榮華富貴,不遭亂便罷了,估計那四子也不算笨,大約也是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