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至珩商議之後,顧嫋嫋惶恐慌亂的心安定下來,回到府裡便安排起來。
“府裡要禁嚴,任何人出府都需要向正房報備,沒有正當理由不許出門,進門也需要嚴密的搜查,一旦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將人扣押起來。”
“爹爹明白了,這次真是讓魏王操心了,嫋嫋,你以後出門也要小心。”顧鎮川的臉色十分凝重。
顧嫋嫋點頭表示明白,同時在心裡鬆了口氣。還好爹爹沒有懷疑。
她的上輩子是不能提及的事情,自然不能和顧鎮川說真話,所以她撒了謊,和顧鎮川說,因爲她的生意擴張動了幽王的錢袋子,葉至珩預測幽王會對顧家報復陷害,所以讓她這段時間要小心些。
經過之前幾次的見面,顧鎮川對葉至珩的印象已經完全改變,顧嫋嫋回到家和他一提葉至珩的名字,他立刻就鄭重的答應了。
“對了,這事兒可不能告訴你娘,她膽子小,還有你大哥,落榜了心情不好,也別讓他知道。”顧鎮川忽然想起來。
顧嫋嫋點頭,“女兒省得,這事兒只有女兒和您知道,誰都不說。”
父女兩個一拍即合,顧嫋嫋回了自己的院子,顧鎮川則去找莊六娘,找了個還算合理的藉口將出入府盤查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街心茶樓裡。
顧興和獨自在包間裡等了近半個時辰,外頭卻始終都沒有動靜。他不禁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就在他忍不住要拂袖離開時,屋門終於被推開,周權帶着一身酒氣,一邊揩額頭上的汗一邊坐在了桌邊。
“周兄怎滴如此狼狽,快快喝杯茶順順氣。”顧興和壓住心裡的不耐,殷勤的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周權接了一口喝乾,放下杯子喘勻了氣才終於開了口。
“知道你等的急,我從江大人家裡一出來就跑了過來,顧兄別生氣。”
“賢弟哪裡的話,你爲我勞累奔波我心裡感激不盡!”顧興和連連擺手否認。
見狀周權又揩了一把汗,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之前帶去見江大人,他不是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麼,今天我拿了幾罈子好酒去找他,將他灌了個爛醉纔將話給套出來!”
“如何?”顧興和迫不及待的詢問。
周權神神秘秘湊過腦袋來,挨着顧興和的耳朵嘀咕道:“江大人說,你的試卷確實被人動過手腳,還說那人位高權重,他們不敢惹,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完周權的話,顧興和的臉早已變得鐵青,此刻他已經認定,自己落榜就是顧嫋嫋找了葉至珩暗箱操作的!
“唉……你說你平時爲人謙卑,怎麼會得罪人呢,唉……這個我也幫不了你,你只能好好用功,等三年再考。只是……就怕那時候再被人做什麼手腳,那……唉。”
周權在一邊長吁短嘆,弄的顧興和心浮氣躁,他壓着心裡的邪火起身朝他行禮。
“我還有些事情,賢弟坐着喝杯茶,茶錢我已經付過了,我先走一步。”
急急說完,顧興和匆匆離開。
周權坐在桌邊看着匆匆關上的門扇,優哉遊哉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愜意的喝下去,握着空杯看着杯底殘留的清澈茶水,他低低的笑了幾聲。
話說顧興和,憋着一肚子邪火趕回顧府,走到門前卻被攔了下來。
“你們是新來的嗎?本少爺都不認識?”顧興和窩火的盯着門口兩個眼生的下人,險些失態。
“大少爺莫要生氣,這是老爺吩咐的,任何人進門都要盤查,小的也是秉公辦事。”
“你們!”顧興和氣的臉都綠了。
門房老頭看到這一幕,無奈的嘆氣,暗暗罵這兩個下人太軸,這些規矩是給下人定的,那府裡的主子能一樣麼!
老頭立刻上前打圓場。
“你們兩個是腦子不好使嗎?大少爺是這府裡的主人,你們竟也敢攔!”罵完下人又討好的看向顧興和,“大少爺您莫生氣,這規矩是夫人剛剛定下的,不過那都是對咱們下人使的,您快快進來。”
“哼!”顧興和憤怒的甩了袖子,大步走了進去。
兩個守門的下人看着他憤怒的背影,不知所措的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委屈,明明夫人說的是不管主子還是下人,就是一條狗進出都要盤查。
“你們兩個真是不長眼,大少爺也是能攔的?做下人要眼睛放亮了人要機靈了,別蠢的跟木頭一樣,遭了主子的嫌你們連飯都吃不上!”
看着兩個青澀的後輩,老趙頭十分好心的點撥一句。
顧興和帶着一身怒火回到自己的院子,將將進門迎面就襲來一股香風,再定睛,嬌妻已經立在面前,正伸手替他解去肩上的披風。
“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
發現他臉色不對,王翠芝擔憂爲詢問。
“沒事。”顧興和勉強露出一絲笑,伸手攬了王翠芝的腰,輕輕擁入懷中,溫熱的氣息吹着她的脖子。
“周權幫我查過了,我的試卷確實被人動了手腳。”
王翠芝一怔,立刻伸手推他欲要問話,顧興和卻手下用力,將她嬌小溫暖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低低說道:“讓我抱抱。”
王翠芝睫毛一顫,一滴淚就落了下來,反手緊緊回抱他。
不知過了多久,顧興和終於鬆開手,對王翠芝說道:“我去找爹爹,你在家裡等我。”
“好!”王翠芝用力的點頭。
顧興和轉身往院外走去。
徑直來到正院,正在小廳處理府內事務的莊六娘看到他,笑着喊了一聲。
“興和……”
顧興和看都沒朝那邊看一眼,直接往書房走去。
莊六娘一臉錯愕,眼睜睜看着那道怒氣衝衝的背影進了書房,半晌回不過神來。
顧鎮川正在看賬本,這些日子他雖然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但跟着也會看看賬本,尤其是近兩個月的,看着顧家搶佔了江南的藥材市場,甚至將周家逼出了江南,他的心就無比的舒爽,他想了幾十年卻沒有辦成的事情,被他的女兒輕而易舉的辦到了……
就在這時,門扇猛的被人推開,顧鎮川立刻擡頭,一眼看到兒子,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興和你怎麼來了?”
顧興和走帶屋中央,低頭看着書桌後頭的父親,目光就落在那放開的賬本上,眼裡的憤怒又濃了幾分。
“怎麼了?”知子莫若父,只一眼,顧鎮川便發現他情緒不對。
用力透了進口氣,顧興和感覺快要爆炸的胸口微微好受了些,他上前在椅子上坐了,然後擡頭看向顧鎮川。
“爹,兒子有重要的話和您說。”
看出兒子神色間的凝重,顧鎮川也肅了臉色,擡手合了賬本,朝他擡了擡下巴,“你說,爹聽着。”
“爹,兒子找到了落榜的原因!”
聽聞此言,顧鎮川眼裡露出一絲憐愛,滿臉慈祥的看着顧興和說道:“是哪裡的原因呢?爹雖然不懂這些,但你要是願意和爹爹說,爹爹也願意替你分析的。”
“爹!”顧興和怒火中燒,衝着顧鎮川低吼,“兒子落榜並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有人看不慣兒子中舉,背地裡在兒子的考卷上做了手腳!”
顧鎮川聽的一楞,下意識追問:“誰?”
“大妹妹!”這三個字,幾乎是從顧興和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短暫的寂靜之後,顧鎮川陰沉的問了一句。
“你從哪兒打聽到的?”
顧興和急忙說道:“是周賢弟,他知道我苦悶,不辭辛苦的幫我從江大人哪兒套出來的消息!”
顧鎮川看着顧興和,冷冷的問道,“周萬里的兒子周權?”
“嗯!”顧興和用力點頭,心中壓抑這激動,“爹,你要幫兒子做主啊!”
顧鎮川盯着面前情緒激動的兒子,臉色由冰冷慢慢變成森寒,只見他緩緩擡起手,猛的落下,桌子被拍的震了幾下。
“周萬里就是個陰險小人,他的兒子能好到哪兒去?你們平時話都沒一句,他爲什麼會無緣無故幫你?你落榜了對你妹妹有什麼好處?你妹妹一心一意爲這個家,你有爲這個家做了什麼?”
這一串問題,將顧興和砸呆在當場,卻也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看着顧鎮川認真回答。
“之前是您對周家有偏見不許兒子和周賢弟往來的,其實周賢弟爲人熱情善良,是爹您嫉妒周家的成就狹隘了!兒子是庶子,若是一事無成,那家裡的生意不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大妹妹的麼?她爲什麼要害我,爹,你說呢!”
聽着那一口一個‘周賢弟’,又聽見後面那番不要臉的話,顧鎮川只覺得一股怒火衝上來,頂開喉嚨噴了出來。
“噗……”
顧鎮川擡手在嘴上抹了一下,看到滿手的鮮紅,眼睛一黑,昏了過去。
“爹…爹!爹!爹爹您怎麼了!”顧興和膽都嚇沒了,用力晃了晃顧鎮川的身體,然後纔想起來叫人。
……
顧嫋嫋匆匆趕來,身後還跟着心急如焚的莊六娘和顧興順。
顧嫋嫋第一個衝進書房裡,一眼看到桌上刺眼的鮮紅,心臟猛縮,立刻朝已經被安置在軟塌上的顧鎮川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