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確認一下藥名,若沒錯,再將之搗碎,擠出藥泥中的汁液,一次擠個幾滴便可,直接滴入你阿奶的眼中,連續用藥七天便可見效,用藥時日最多不能超過十五天。”祁溶月說着已經蹲下了身,撿了地上的一根小樹枝,想在地上將草藥的性狀給寫畫出來,可這在地上寫畫,總是差了那麼點意思,尤其是對阿牛這樣從來沒有接觸過草藥的人來說,根本看不明白。
溶月道:“你家裡有紙筆麼?”
阿牛搖頭:“我大字不識,哪裡會有這樣的東西。”
仲文問:“村裡也沒人有?”
阿牛又是搖頭:“村裡人都不識字,也沒有人會花這閒錢去買這些金貴玩意,都沒有。”
“草紙有嗎?”溶月問。
阿牛點頭:“草紙倒是還有一些,草紙也可以嗎?可我們家沒筆啊。”
溶月看了眼院子角落裡的木柴,笑道:“你去將草紙取來,筆我來想辦法。”
阿牛聽話的去了,溶月則走到牆角找了根小木棍,在院中的小泥爐裡生上火,再將小木棍放在火上燒,烤得半透時又用水給燒滅,放到一邊晾着。
鄭州見狀,忍不住朝母親豎起了拇指:“娘,原來您是打算用木枝做碳筆啊,我剛剛怎麼就沒想到呢。”
溶月笑道:“下次知道啦?你要記住,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無論是什麼環境,無論境況有多差,我們都能在有限的資源中,發現無限的可能,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記住了嗎?”
鄭州吐了吐舌頭:“娘,你可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教育我的機會啊。”
鄭仲文揉了揉鄭州的頭髮,笑道:“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老太太雖然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聽着他們說話,也能感覺得出這是一個十分和諧溫暖的家庭,又想到自己的兒子兒媳,心底無聲的嘆了一息。
世有千家萬家,百態不齊,別家如何她不知,只她這個家,早已支離破碎。
她一個老太太,一腳已經邁進了棺材,如何都無所謂,只可憐了阿牛,小小年紀,父母明明健在,卻過着猶如孤兒般的生活,如今她又這模樣,非但照顧不了他,反而成了他的拖累,若不是今日這鄭夫人說她的眼睛還有得治,她真是不想活了,免得連累阿牛。
“大娘,您家裡是不是有什麼難處?”看着老太太的神色,溶月問道。
老太太擺手:“哎,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家醜啊,如何啓齒?
阿牛拿着幾張草紙出來,草紙不大,暗黃粗糙,一般沒人用這個寫字。
溶月接過草紙,取了涼透的碳枝在草紙上寫畫,雖然不如白紙清楚,但也算一目瞭然。
阿牛細看着鄭伯母畫出的幾種草藥,其中便有一種他砍柴時見過,是一種很常見的草,他還以爲是野草,沒想到竟是草藥。
溶月道:“將這四種草藥的綠葉和莖,每種一株,一併搗爛,取汁液數滴,滴入阿奶的眼中,一定要滴上她的眼珠,連續七日便可見效,淨目後,若見眼珠上仍有白色薄膜覆蓋,便繼續用藥三日,必定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