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了,彷彿再也沒有人記得他的存在。
他能想象到自己的命運,要麼老死在這牢房裡,要麼病死在這牢房裡,總之,在他餘下的人生中,再也沒有了天日,再也沒有了自由。
他緩緩開口,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許是太久沒說過話,他已經忘記了該如何說話。
鄭仲文朝身邊人道:“倒水!”
侍衛很快端了水來,遞到了軍師的面前。
他接了,卻沒喝,只是怔怔的看着碗中的清水。
鄭仲文挑眉:“怎麼?怕我下毒?”
軍師沒作聲,端起水,一飲而盡,原本年輕又頹靡的面孔上,終於現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我只是,太久沒喝過這般乾淨的水了。”
鄭仲文未接話,淡漠的眼眸始終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主動開口。
軍師沉默了一會,終於擡起了頭,看着身前的鄭仲文,眼神依然帶着許許卑微:“我可以說出你所有想知道的,我有一個條件。”
鄭仲文挑眉:“你覺得你現在的處境,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軍師苦笑:“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他的身體情況鄭仲文自然清楚,更清楚他還能活多久。
“說說看。”
軍師那沉寂的眼眸間,陡然亮起了一絲星芒,他深吸了口氣:“我希望在我說出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後,能給我兩條路選擇,要麼讓我痛快的死去,要麼,放我出去,尋一個寧靜之所,乾淨寧和的死去。”
說到底,他只求一個死,只是這兩種死,是他如今最嚮往的死法。
武功被廢,囚於異國天牢,他已經是一顆棄子,或許東越國的那些人,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吧,在他們眼裡,他或許已經是個死人。
鄭仲文終是點頭:“好,本王答應你。”
兩個時辰後,鄭仲文離開天牢,立即下令捉拿蔣未明,以及歇在府中養傷的劉海。
然而,鄭仲文的人到達蔣家時,只剩滿院的驚慌失措的女眷和下人。
蔣未明已經先他們一步帶着兒子離開了蔣府,蹤跡全無。
鄭仲文得知此事後,雷霆大怒,立即徹查天牢一衆獄卒,果然揪出了在暗中通風報信的人。
幸好劉海還沒來得及逃走,剛剛好將他堵在了劉府大門口。
劉海這人就是太好色,若他能不管府裡的那些姨娘小妾,只自己一人脫身,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可惜,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劉大人,知道本王請你過所爲何事?”鄭仲文居高臨下的看着被迫跪在自己身前的劉海。
劉海咬牙切齒道:“王爺,你這是公報私仇,我雖然逛青樓是不對,可也已經受到了皇上的嚴懲,王爺爲何還不肯放過我。”
“嘴挺硬啊,那本王問你,這麼着急逃走,是要去哪裡?”
劉海道:“下官並沒有要逃走,只是近來京都不太平,想去鄉下的親戚家避一避風頭,難道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