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記得自己哪裡開罪了那個女人,爲什麼每次她看到自己的時候,都要針鋒相對,義憤填膺的。耿帥言想不通,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咳咳,不請我跳支舞嗎?”楚梵拖曳着裙襬,一路姿態優雅地掃了過來,經過愁眉苦臉的耿帥言時,輕輕咳嗽了一聲。
不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現在耿帥言的腦海裡全是楚翹的模樣;在他心裡,也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該去拉住楚梵的手,但是身子彷彿不聽使喚一樣,只能目送着她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身影,以及那一眼飽含質問的回眸。
被拒絕了?!楚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昂揚的姿態也隨着內心的猜測無端收斂起來。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出現的身影讓她不得不重新拾起精神。她不會輸給一個鄉下丫頭,不會的!
門口,某婷親密地拖着許溫蒂的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許溫蒂的身上。長相漂亮的女人世上太多了,但是長得漂亮本事又高的,只怕沒有幾個能超過許溫蒂,至少在某婷眼裡,她是獨一無二的強悍女人。
“自然一點,別用這樣崇拜的眼光盯着我看,很奇怪。”許溫蒂面上不做聲色,微微動了動了嘴脣,低聲叮囑道。
“噢噢。”某婷答應着,眼光是挪開了,但是拖着許溫蒂手臂的姿勢更近乎了幾分。
女孩子的盲目崇拜真難消受。許溫蒂搖搖頭,莞爾一笑。悉數前世的她,除了蕭珏跟潘紹磊,完全沒有可以交心的人,更別說閨中密友。沒有辦法,在旁人眼裡她就是個擁有天使般面孔的女魔頭,誰也不敢招惹她,甚至認爲遠離她的視線就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許溫蒂有多可怕,潘紹磊曾經戲謔似的告訴過她一個說法,那就是:千萬不要得罪許溫蒂,哪怕一個讓她厭惡的眼神,第二天也會讓你傾家蕩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許溫蒂只是一笑而過,壓根兒沒有當回事兒。在她手下傾家蕩產的人數也數不過來,一次反擊性的股市動盪,一次稍具規模的公司裁員,在她看來都是爲了許氏集團的發揚光大,在她看來不過是自然界最普通的優勝劣汰。
但是,這些理所當然的事也造就了她理所當然的孤獨。她應該不怕孤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什麼叫高處不勝寒,所以當她拼力向上的時候,她的眼中只有那無上的最高點,至於踩在腳下的是什麼,拋卻身後的又是什麼,她已無暇顧及……
然而,迎面走來的女子她現在卻不能不顧忌。蘇雪陽的脫身一吻,救了他的不願意卻害了許溫蒂。她欠楚家一個解釋,欠楚梵一個說法,如果她也可以像蘇雪陽那般任性妄爲該多好啊。
“臭丫頭,你想報復是嗎?用什麼?你這張臉嗎?”楚梵快走幾步,與許溫蒂站了個面對面,一出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砸在許溫蒂的耳膜上。沒錯啊,她是想整垮楚家,只是沒想過要利用翹翹的這副身體罷了,所以面對楚梵的一連串的質問,許溫蒂沒反駁,也沒承認,只是無辜地眨眨眼睛,脣角一挑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沒想到得到的回答會是一個微笑,楚梵怔了一怔,竟然懵住了下文。
“你誰啊?憑什麼說我的姐姐師傅?”某婷扁扁嘴,溜細的小胳膊不自量力地擋在了許溫蒂的身前。
“哪兒又來個野丫頭?”楚梵挑着白眼狠狠地瞪了一眼丁傲婷。在她面前,某婷瘦瘦小小的,整個弱不禁風的模樣。
“嗚哇——,仗勢欺人啦!”某婷嘴角一咧,兩眼一眯,登時做嚎啕狀。
不愧是她新認的極品小跟班。許溫蒂偷偷地在心裡擦了把冷汗,“好心”地擔心起楚梵來。
“你……,誰,誰啊?”楚梵慌忙提着裙子向後退了兩步,眼光四處遊走,裝起了糊塗。她可不想再次成爲全場的焦點,趁着衆人的目光還在猜測的時候,提起裙子有多遠撤多遠了。
嘖嘖,惡人還需惡人磨。某婷這個僞千金纔不在乎什麼家族顏面呢,想耍賴就耍賴,一出手絕對讓人無力還擊,甚至連還擊的想法都不敢有。
“怎麼樣,我厲害吧?”雨過天晴,某婷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臨場發揮。
一句話問的許溫蒂苦笑不得。解決楚梵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她從未想過最有效的竟然是蠻不講理。
“厲害的姑娘,你若是再這樣出風頭下去,只怕今晚誰也保不住你順利離開了。”許溫蒂故意板起臉,沉聲說道,一邊拉起某婷速速逃離“案發現場”。
有多少質疑的眼光目送着她們離開,許溫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更關心的是今晚過後,如何收拾殘局。尤其是那沒有準備的一吻,她要怎麼跟楚家人解釋呢?
“這位小姐看上去有些面善,不知如何稱呼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耿帥言瞅準時機,快速從側面迎了上來,他不敢去攔許溫蒂,而是朝着某婷謙和一笑,恭敬地伸出左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見過我?”某婷怔了一怔,飛快地打量起對面的男子。早先那一撞是許溫蒂刻意安排的,當時撞得小丫頭暈頭轉向,眼前的人只瞧了個大概,此刻既不迷糊也不犯暈,所以看得是清清楚楚,敢情撞她的男人長得如此英俊脫俗,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無法挑剔的彬彬有禮。
“眼熟。”耿帥言輕輕一笑,得體的笑容立刻給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某婷的想法許溫蒂很清楚,她是來找人的,所以冷不丁聽到有人見過她,必定會聯想起耿帥言是否認識她要找的人。不過,比起某婷,許溫蒂更瞭解耿帥言,披着良善外衣的僞君子,他的肚子裡會有什麼好事呢?
“對不起,借過。”許溫蒂一把將好奇婷拉了過來,也不由耿帥言說話,拉起某婷就走。
“他可能認識我要找的人噢。”某婷賊心不死,但是瞧着姐姐師傅的神情又不敢忤逆,只好一邊走,一邊悄悄地跟着許溫蒂吹起耳邊風。
“別信他,他騙你的。”許溫蒂狠叨叨地說道。
“看着不像啊……”某婷委屈地抽抽鼻子。
“厲害姑娘,這世上的騙子很多,你又見過幾個?”許溫蒂的言語有些小激動。莫名地,每次看到耿帥言那張笑嘻嘻的臉她都打心眼裡難受,沉不住氣。
某婷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忽地眼光一亮,開口說道:“哦,你知道他……”
“我只知道一個陌生男人隨便跟女孩子搭訕絕對不是爲了世界和平。”搞不清楚氣從哪兒來,許溫蒂說完這句話時,才意識到有點重了。
“……”無辜的孩子一時間領悟不到話裡的意思,但是她有同感,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的確跟世界和平沒什麼關係。
這邊,許溫蒂說翻臉就翻臉了;那邊的耿帥言卻是撞了一鼻子的無名灰。按照以往,考慮到自己的紳士風度,他斷然不會糾纏,但是人在過度迷惘的時候,難免的想要較個真兒,於是,在愣了三秒之後,耿帥言回身追了上來。
“請等一下。”理智還在控制他的思想,耿帥言沒有盲目地拉扯許溫蒂,而是快步攆上疾走的兩人,長臂一伸攔下了許溫蒂跟某婷。
顧不得跟隨而來的還有那些質疑的眼光,耿帥言儘量平靜下心態,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焦躁。
“我有哪裡得罪了你嗎?楚大小姐。”故意地,將最後四個字所得格外重。
“你沒有得罪楚大小姐。”同樣的,許溫蒂的回答也將重音放在了最後四個字上。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沒招惹你,你又爲什麼處處與我爲難?”耿帥言皺了皺眉頭,輕嘆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壓根兒就沒有原因。”許溫蒂勾起脣角,眼底忽地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