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我們要告辭了。”趙太太扶着醉意濛濛的丈夫從樓梯上走下來,剛下到一半就看到自己的女兒怒目圓睜地瞪着楚家大千金,心下一慌,趕緊喊了一聲。
趙安琪本不想罷休,但是回頭一瞧,不巧看到了跟在父母身後的歐陽聿,於是,一臉的憤怒登時換成了溫柔羞澀,那速度一點也不誇張,絕對的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歐陽哥哥。”嬌滴滴地喚了一聲,趙安琪就跟一隻飛向藍天的小鳥,歡快地奔樓梯口跑了過去。
真是膩的慌,歐陽聿眉心微蹙,腳步不由地慢了下來。
“我們叨擾太久了,回去吧。”就是知道女兒對歐陽聿沒有死心,所以趙方學剛清醒一點趙太太就急着全家告辭。
而歐陽亞正推說醉酒頭疼便讓歐陽聿出來送送。歐陽聿也沒含糊,趁機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咖色的西裝,與那套白西裝比起來,這一身更襯出歐陽聿一等一的身材,難怪趙安琪會一眼之間便芳心大亂了。
“可是我還沒……”趙安琪站在樓梯口,眼光委屈地瞟向了歐陽聿。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跟心上人說上呢,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呢?
“管家,備車!”對於趙安琪投過來的乞求的眼光,歐陽聿是完全地熟視無睹。
此刻的趙安琪這才深深體會到許溫蒂的那句話,如果不是他喜歡的,別說死一萬次,就是十萬次他也會連一眼都不願意瞧的。
失落偷偷爬上眉頭,趙安琪咬着下脣,狠狠地看了一眼歐陽聿然後扶過走下樓梯的父親,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
唉,本想氣氣她,結果更好像是救了她。目送了趙安琪的背影,許溫蒂撇撇嘴,不禁搖頭苦笑,這個純屬意外的“好心”真是讓人無奈啊無奈。
“我沒來之前好像發生過什麼事吧?”歐陽聿神出鬼沒地站在許溫蒂的背後,笑容陰測測地,怎麼看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樣。
對於妖孽的突然出現,許溫蒂只是微微一怔,隨後神情淡然的娓娓道來:“沒錯啊,是有事發生了,還引來一大堆人圍觀呢。”
“看來很激烈嘛,哎呀呀,錯過一場絕好的戲呀。”趙安琪惱怒的模樣歐陽聿瞧在眼裡,許溫蒂得逞的模樣歐陽聿也瞧在眼裡,他只當兩個女人爲自己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了。
“錯過不要緊,你是少爺,完全可以找人再給你演一遍嘛。”許溫蒂脣角一挑,隨口戲謔道。
“出什麼事兒了?”聽着話不對勁啊,歐陽聿眼珠一滾趕忙問道。
許溫蒂微微一笑,朝着歐陽聿勾勾手指。
這種場合也敢挑|逗他?這丫頭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如果換做別的女人,歐陽聿只會更妖嬈地發動挑釁,然後在那女子動心之後動身之前立馬轉身走人,但是許溫蒂不同,他的身體只對這個女人沒有過敏反應,所以面對她的“潛勾|引”,大可不避畏首畏尾。
歐陽聿警覺地瞅瞅四下無人,這才笑嘻嘻的湊過耳朵,曖|昧地說道:“女朋友大人,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咳咳,”許溫蒂故意清清嗓子,以更低,更曖|昧的聲音說出了足以讓歐陽聿當場吐血的三個字:“問管家。”
好貧的丫頭。歐陽揉揉耳朵直起腰,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一絲半點的不高興,而是煞有介事的點點,一邊嘀嘀咕咕地說道:“唔,問管家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別看歐陽聿在打扮上與生活中很妖道,但是對於女人,他還是很有分寸的,什麼樣的女人能招惹,什麼樣的女人不好惹,什麼樣的女人不能惹,他在心裡都是一清二楚。若說趙安琪是屬於不能招惹的,那許溫蒂就是不好惹的。有時候退讓並不代表懦弱,而是智慧。
說話間,趙家三口已經乘車離開,曾經對歐陽聿戀戀不捨的趙安琪是否能夠就此放下,沒人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短時間內,趙家不會再打與歐陽世家聯姻的主意了。
而整件相親事件的始作俑者唐懷玉小姐也可以稍微落下心了,不管怎樣,起碼有一件事是她樂於看到的,那就是自己的兒子並不似傳言中的那樣只對男子有興趣,並且她驚訝的發現,歐陽聿竟然不排斥與女孩子有身體接觸了,雖然這個未來兒媳婦讓她很摸不到頭腦,甚至讓她心慌意亂,不過畢竟只是女朋友,一切沒成定局前,都有機會轉圜。
載着趙家三口的車子駛離了別墅,很快,車燈就淹沒在別墅區的燈海之中。
“天黑了,你是留宿呢,還是我送你回去?”眼底忽地劃過一絲得意的狡黠,看來歐陽聿十分滿意今晚的表現,吼吼,他的相親危機終於解決了。
“都不用,我自己回去。”許溫蒂挑挑眼眉,朝着歐陽聿伸出了手。她的任務完成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收工回家睡覺,至於需要妖孽兌現的諾言,她會找個精神爽朗的日子,半點不留地全部榨出來。
“這麼晚了我不放心,再說,你喝酒了。”歐陽聿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找出如此拙劣的藉口來挽留眼前的少女。或許是出於她幫忙的感激?又或許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作祟?歐陽聿不敢往下想了,於是最直接的迴避的方式,就是在女子微微發怔的表情下,從口袋裡慌忙摸出車鑰匙遞到了女子的眼前。
“謝了。”面對歐陽聿臉上稍縱即逝的詭異表情,許溫蒂表示看不懂,也不想看懂,虛僞地謝了一句,便一把接過鑰匙轉身離開了。
“喂,你好歹讓我送送你啊。”眼看少女轉身就走,歐陽聿心裡着急卻不敢喊出聲,只能幾步追上來,緊跟着許溫蒂出了別墅。
“請慢走。”眼見少爺出來送客,門口的傭人們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端着笑臉,恭恭敬敬地哈腰行禮。
“路上小心。”歐陽聿的表情有點不太高興,這場戲一直都是按他的意願進行的,偏偏最後一幕被人耍了性子,現在的他,只能祈禱兩位家長還在沉迷與各自的心事,不要覺出端倪纔好。
“嗯。”許溫蒂頭也不擡地應了一聲,然後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
“到家給我打個電話。”歐陽聿的優質男友似乎當上了隱,在關門一刻也不忘殷勤一下。
電話?許溫蒂擡眼瞟向了歐陽聿,那略帶迷茫的眼神似乎在說:“老闆,你可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的手機號碼啊。”
“呵呵,一路小心。”歐陽聿覺出不對,趕緊自嘲式的乾笑兩聲,然後示意管家開院門送客。
歐陽世家的別墅區在城市的東環之外,而碧麗山莊在南部郊區,這個時間若是一路通暢的話,大概要一個半小時才能開回去。車子駛上大道,許溫蒂開始慢慢加速,地方偏加之又是晚上,所以路上的車輛很少,秋夜沉沉,氣溫突變,不知不覺間,竟漸漸起了濃霧。
路況不好,許溫蒂降下車速,碼着路燈的一側向前行進。
“嘟嘟!”後面突然傳來兩聲急促的喇叭聲,緊接着一輛灰色的豪華轎車,幾乎是擦着許溫蒂的車子從旁邊飛馳而過。
這個場景熟悉的可怕,許溫蒂的小心臟沒來由的一頓狂跳,眼前的迷霧也好似一下子更濃厚了,驚慌之中踩下剎車踏板,直到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某人的心跳還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又是深夜,又是來路不明的飛車,她還以爲自己可以坦然面對那次車禍了,沒想到,那場噩夢卻已經不動聲色地紮根在了她的心裡,一觸即發,揮之不去。
摁着急促起伏的胸口,許溫蒂警覺地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大霧,昏暗不明的燈光,偶爾小心駛過的車輛,除此之外,一切都透露着詭異的平靜。
待到情緒漸漸安定下來,腦中才敢回憶纔剛的一幕。那是一輛改裝過的豪華轎車,她聽得出發動機的特別,而她現在開的也不是一輛普通的車子,歐陽聿雖然沒捨得對自己的車子做過大改,但是奢侈拉風的外表絕對是他張揚妖孽的風格。
也許只是一次冒失的挑釁吧。等了半天仍沒有異常的動靜,許溫蒂試探着再次發動車子。
然而車子緩行沒有多久,許溫蒂就發現馬路對面,一盞路燈下停了一輛車,那車似乎在等什麼,等駛近看清楚了,許溫蒂這才更加肯定,那車就是與她擦身而過的那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毫無意外地,它在等她。
既然是專程等她的,那就會一會是什麼人物吧。想到這兒,許溫蒂驅車,慢慢地駛成與那輛車子平行的狀態。放下一半車窗,更近距離的想要瞧瞧來人是誰?
有錢人似乎都鍾情那麼幾款豪車,所以單看車子實在瞧不出來人的身份,不過,特製的輪胎卻在無言地跟許溫蒂講述了什麼。
那輪胎上的標記是許家專有的,而這款車子如若來自許家,那它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
當想法還只是一個想法的時候,對面車子的窗戶忽然緩緩落了下來,燈光打在少年蒼白的臉上,霧色中,燈光下,那張臉孔永遠地帶着他的任性與倔強。
興許是血緣關係在作祟,許溫蒂在看到他的一霎,眼光忽然閃爍,先前無謂的氣勢也頓時失了一半。攔下她的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啊,不管時擱多久,哪怕是隔世的距離,都不能抹煞她有一個弟弟的事實。
許醉在看到許溫蒂的時候顯然也是一愣,他收到的消息是歐陽聿帶着一個女孩子回到家裡見家長,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所謂的女孩子竟然是楚家的千金小姐。
當初的恨意與嫉妒,在看到她的一霎登時都變了味道,面對如此匪夷所思的組合,許醉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了。楚翹?不是跟蘇雪陽之間曖|昧不明嘛,怎麼突然地,就變成了自己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