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紫看到這樣的情形,眼中笑帶幾分莞爾,卻是挑眉望向吳雙:“母妃這是審到哪了?真是對不住,昨夜母妃院子裡走水,本世子妃與世子也是擔心的一夜沒怎麼閤眼,剛纔有些困了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所以沒聽清楚。”
吳雙只是抿着脣不說話,慕月卻是輕聲回道:“回稟世子妃,這丫頭是雙滿院的丫頭翠花,她是我們院子裡的粗使丫環,平日裡根本不能近王妃的身,但經查證昨天火頭應該是王妃屋子裡開始燒起來的,本來是沒有翠花什麼事的。可昨日裡管燈油蠟燭的丫環湘兒拉肚子身體不舒服,她二人平時相交不錯,翠花便幫着湘兒送的東西,走往王妃屋子裡的時候雪花說是來找雙滿院的慕容問花樣,跟翠花閒談了兩句,夜裡王妃屋子的燈就有了異樣以至走水。”
說完一屋子的人都將視線望向丁紫,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雪花可是藍月院的人,也是給藍青凌預備的通房,還能是外人不成。湘兒一出事雪花便過來找翠花閒談,這事怎麼出的都像是藍月院指使的。
丁紫卻是低着頭一攤手,喜兒立即端了茶杯遞給丁紫,丁紫撇撇茶葉子,飲了一口,還回味的眯眼睛享受了一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衆人望着她,她不禁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北的,疑惑望着吳雙等人:“母妃,你們這麼看着本世子妃是做什麼?出什麼事了?”
慕月臉上表情有些詭異,不禁問道:“世子妃,剛纔奴婢說的話您聽到了嗎?”
“噢,自然是聽到了。”丁紫點頭道。
慕月微微冷着臉道:“既然是聽到了,世子妃覺得這事怎麼處理好?”
丁紫更疑惑道:“這事是母妃在處理,我不過是過來幫着看的,怎麼問上我意見了,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這事不用問本世子妃,本世子妃沒有意見。”
慕月嘴角抽了抽:“可雪花的意思……”
吳雙卻突然說道:“湘兒呢,慕容呢都叫去問個清楚,沒問清楚,萬不能冤枉了人。”只是那望向丁紫的眼神,卻已經爲丁紫定了罪。
不一會又有兩個丫環帶進來,正是慕容與那所謂的湘兒,慕月在站在吳雙身邊揚聲道:“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說清楚,還有慕容,雪花說找你問花樣,可有此事。”
慕容立即跪下磕頭,纔回道:“回稟王妃、世子妃,沒有此事,雪花以前雖然偶有時候來問奴婢花樣,但是昨天的事她沒打招呼就過來,而且來雙滿院的時候奴婢也沒看過她,她更是處理完事,也沒來找奴婢。”
“所以雪花在撒慌了,她根本就沒想來找你,她是另有所圖了。”慕月繼續問道。
慕容低頭道:“雪花有什麼目的,奴婢是不知道,但奴婢昨日確實沒見過她,也不知道這其中的事。”
慕月冷笑看着雪花:“雪花你有什麼說的,慕容即然不是與你有約,你又口口聲聲是衝着她來,之後纏着翠花聊了一會便離開了,真有事怎麼不等等慕容呢。你就老實說話,來雙滿院到底是什麼目的。”
雪花白着臉,小心的望着丁紫,卻見後者老神在在只是飲着茶水,根本就沒看向雪花,丁紫的樣子,頗爲讓刑堂裡裡外外的下人疑惑的,雪花卻是眯着眼睛,心裡一狠:“這個,奴婢心想慕容她忙,就沒想耽誤,所以想晚點的時間再來找她便回了。”
“是嗎,那你說說爲什麼我們王府這麼多年來沒有走水,偏翠花只負責遞了一日的東西,那東西就有了問題呢,你又偏偏拉着翠花聊了許久,雪花你說說這事換在誰身上,會不懷疑你有問題呢?”慕月淡淡說完突然冷喝一聲,“雪花別以爲你是藍月院的奴婢,王妃就不能動你,這種大事便是主子那也是一樣要罰的,你一個奴婢,王妃掌管着全府中饋,想要處死你,誰也不敢說一句不是!”
雪花一聽面如死灰,哆嗦着脣望向丁紫,眼中似有淚花閃動,丁紫斜眼看到這情形,心裡卻笑開了,好傢伙,這雪花也是個演技派啊!
丁紫聽到身後“嗤”了一聲,她聽的出那是玉瑜不屑的聲音,雖然很小聲,也表現了她鄙視,這邊雪花卻已經淚眼濛濛起來。
慕月斥喝道:“雪花,你可是府中奴婢,可別忘記了這府中當家的還是王妃,那些個給你保證的,不從我們王妃這邊點頭了,你別想她達的成。再者說,人啊只要活着才能達成所願,你若是因爲這事受到重罰,到時候還怎麼完成心裡所願呢。你是不是忘記你乃府中家生子,你老子娘可是在王府工作的,你死了置她們於何地,你真有爲她們想過嗎!”
雪花越聽越是玄然欲泣着,雪花縮着身子,頹廢的跪在地上,隨後又想到什麼似的,衝着丁紫磕了三個頭:“世子妃奴婢對不起您,這件事奴婢辜負您了,可惜奴婢有父母還要供養,奴婢不能至他們於不顧完成您給我的使命,世子妃請你原諒我。”
“噢……”丁紫看着雪花淡淡道,單單一個音,衆人也不知道她這是同意了還是生氣了,反正從丁紫面上是半點看不出異樣來。
雪花也愣了下,深看了丁紫一眼,見她面上沒有難色,心中不禁猜想,事情都到這地步了這世子妃不會蠢的連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吧?!就這樣的也配生存在安王府裡,簡直髒了這個地方,隨即她心裡卻是雀躍,這件事弄不死丁紫,她在府中也沒有地位了,到時候世子收她進房,藍月院還不是她的天下!
“王妃請您饒了奴婢的家人吧,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竟然被世子妃一句幫奴婢收進世子房中的話動了心,才……才做出這等大錯之事。”
“什麼,竟然是世子妃做的。”
“太不像話了,這可是不尊孝道,這是要燒死王妃啊!”
“王妃是我見過最好的主子了,也是我見過最溫和的婆婆了,世子妃簡直太狠毒了!”
“這事定要重罰!”
“那還用說,便是弒母,不敬長輩,就能讓世子休了世子妃了!”
雪花話剛一落下,刑堂裡裡外外議論聲便傳揚開來,無一例外都是指刺丁紫不孝不敬的,丁紫卻是靜靜的喝着茶,冷靜的聽着,眉頭都沒皺一下。
吳雙與慕月對看一眼,怎麼覺得這事有些詭異呢,正常人遇到這種指責叫該跳起來了,不是那些被逼到死角無從辯解的,便是毫不懼怕的,以吳雙對丁紫的瞭解,她絕不是會被輕易逼到死角的人!
“世子妃,對於雪花的話你有什麼要說的。”吳雙沉着臉,沒了往日的溫和,當家主母的威嚴無形外流。
丁紫放下茶杯,淡淡撇了雪花一眼:“雪花啊……一個賤婢說的話,母妃還當成聖旨了?”
吳雙臉上一冷:“世子妃是不承認你的過錯了。”
丁紫站起身,隨手撫了撫袖口的白梅花繡樣,纖纖玉手一指:“府中下人攀污主子,按規據杖刑三十大板,奴籍的賤婢敢攀污皇親國戚杖刑加倍,隨後送去京兆尹那處理吧。本世子妃也想到了,母妃雙滿院既然被燒,那可是大事情,有人既然敢在我們安王府裡胡作非爲,身份地位自是不小的,這些個賤婢沒有實質證據便敢指證,荒唐又不知輕重,母妃昨夜經歷走水,必是受到了不小的驚訝,怕是現在再審這件事,心有餘而力不足。慕月看着挺機靈的,可惜也只是身前伺候,這些個男人辦的事,看樣子是處理不了的。”丁紫臉上平平淡淡的,只是她眼神掃到哪裡,所有人都低着頭,好似被什麼龐然大物罩頂一般,誰也不敢擡起頭來,本能的畏懼着。
“就這麼辦吧,慕月即是個機靈的,就快些將這兩個當事人,不對,還有湘兒與慕容全都帶去京兆府尹,我想京兆府尹最近也有些閒了,必是喜歡審審這些大案子的。”
衆人大氣不敢喘一下,丁紫這話是不息將事情鬧大了,而對於剛纔的指控,她是半點不解釋,還揚言要讓京兆府尹處置,本來聽了雪花的話皆指向丁紫的心全變了,丁紫真是有問題她何以將事情鬧大,還敢鬧到京兆府尹那裡呢?到時候查出來可不止是安王府私下解決的事了,那可是滿京城沒人不知道的醜聞了。真正的罪魁禍首敢將事情鬧大?傻子纔會這麼做吧!
衆下人們的眼神帶着疑惑,不期然的望向了王妃,但又馬上想到失禮的低下頭,但是心裡卻是升起了十分的疑惑了。
丁紫此時聲音又淡淡揚起:“愣着幹什麼,還不先將雪花與翠花拉下去打三十板子,再將人帶去京兆府尹,難不成本世子妃在府中這麼沒有地位,命令幾個下人都不行了?”丁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來,卻給人無形的壓力,那些粗使嬤嬤腳上不禁走動,就要去拉雪花與翠花。
雪花本來冷笑的看丁紫失態,誰知道她竟然轉過身來先要打她板子,雪花愣了下,心中又恐又恨咬牙道:“世子妃你好狠的心啊,當初你分明說事成之後,對奴婢好處多多,頭一件便是擡了奴婢爲通房伺候世子,奴婢本來就想以世子妃看待世子的樣子,怎麼也不像這麼大肚的。卻原來正是世子妃你嫉妒成性,怕奴婢搶了世子對您的疼愛,所以設計陷害奴婢啊。奴婢是命苦,出生不如世子妃,可世子妃您也不能這麼坑害奴婢啊,這事分明是世子妃冤枉奴婢,現在見事情敗漏,你直接推奴婢出來翻臉不認人,不但洗涮自己的污水,還少了一個你的威脅,世子妃這樣手段狠毒,又霸道善妒的人,真以爲能永遠得到世子的喜歡嗎!我不服!王妃,這一切全是世子妃讓奴婢做的,要去京兆府那裡,世子妃也是嫌疑人,她也一樣要去!”
雪花這攀賴的功夫倒是極好的,這話將丁紫所有路都堵死了,你打她,便是想殺人滅口以及嫉妒成性,不打她,一個奴婢敢這麼指責主子,誰心裡舒服,而且這事丁紫不追究便是她怕了,那她要弒婆婆的事就會傳揚出去,到時候名聲完了,甚至要吃官司的。
丁紫從剛纔開始便一直站着,此時淡淡看着雪花,臉上慢慢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來,那笑容很豔麗,表面又十分溫柔,卻是看的雪花驚嚇的直打哆嗦,丁紫卻已懶的再理會雪花,淡淡道:“很好!雪花這麼言詞鑿鑿,想必還有什麼證據沒說吧,既然這樣本世子妃若是不跟你們前去京兆府,你們一定覺得本世子妃是作賊心虛了。也罷,誰讓本世子妃乃是晚輩,母妃出事我比誰都着急暫顯不談,更不能讓這件事影響我與母妃的關係,本世子妃便陪你們走一趟。”
丁紫轉頭望向門口,身子站的筆直,嘴角掛着嘲諷的笑意,這一刻,刑堂裡外的下人像是看到了一尊高貴尊榮的玉佛一般,讓人心生敬畏:“本世子妃可不想爲了一個婢女毀了本世子妃一世英明,更不能讓小人得逞壞了王府的平和。但最後查出來的證據,若是有人惡意攀污本世子妃,哼!本世子妃必要進宮告御狀!走!將人帶去,跟本世子妃去京兆府!”
丁紫那句分明是威脅,吳雙眼睛一眯,這事事發突然,她昨日才動用了雪花,想直接將錯頭引到丁紫頭上,便教雪花這番話,而這番話卻是沒有什麼錯漏的,有心人一聽便能定了丁紫的罪過。
但因爲只有一夜的時間,想要找什麼對丁紫不利的證據卻不可能,這事若是到了京兆府尹那裡,沒有證據證明丁紫,雪花一個下人敢攀污皇親國戚,直接打死都不用審,吳雙當了多麼的安王妃豈能不清楚這其中的門道。她心中有些暗恨時間的緊迫,不然她可以直接安幾個證據到丁紫身上,不是丁紫便是藍青凌也好,可恨!
“世子妃別急,這乃後院的事,怎麼能鬧到京兆府尹那裡,豈不是讓人笑話嗎!”吳雙此時柔柔出聲。
丁紫邁出的步子停下:“噢,母妃覺得一個賤婢如此污衊主子應該嗎,雪花說的頭頭是道,本世子妃是個嘴笨的可說不過她,本世子妃想京兆府尹得天子眷顧,定不是個糊塗人,這件事咱們府中辦不明白,他卻可以!”
丁紫話裡意思很明白,你安王妃弄不了後院,自有人幫你辦了。連個下人的話都能當聖旨來對待,又有什麼能力查案子!
吳雙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冷冷看着雪花翠花兩人:“世子妃別急,現在纔是詢問的時候,我還要讓慕月幾人蒐證呢,這件事豈能讓一個下人隨便攀賴主子呢,哪裡也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雪花不敢置信的望着吳雙,卻看到後者眼中的陰冷的寒光,哆嗦的低着頭不敢說話。
丁紫冷冷一笑,坐回椅子上:“原來母妃還在辦案,是本世子妃急了,那母妃繼續吧。”丁紫坐回去,衆下人不禁面面相窺。
其實照這些下人來看,本以爲昨夜就是場意外罷了,今天吳雙要來審人,她們就以爲是找做錯事的下人,現在這事牽扯到主子之間,她們各個低着頭有些擔心殃及池魚,卻又忍不住好奇在想。這事看着像是世子妃做的,可看世子妃的表情,卻像是……
“等等,慕月姑娘去查看,本世子妃自然是放心的,不過本世子妃既然陪着母妃查辦,也不能讓人以後說嘴,說是慕月查案可能出現的疏忽,便讓我院子裡的水嬤嬤與喜兒跟着去吧,喜兒自然是代表本世子妃遠遠看着就行不用上前,水嬤嬤可是府中老人,父王在時便是府中的人,她出面也自是公正了。”丁紫這麼一說,衆下人更覺得世子妃這是怕有人從中搞破壞,難道真不是世子妃做的,是另有其人嗎?
水嬤嬤愣了一下,從頭至尾她都跟着看着,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沒發表意見罷了,其實她也不知道這事到底真相如何,身爲府中老人,她也慢慢聞着這裡有些陰謀,只是她倒是也有想到一個可能,但丁紫才十六歲的小姑娘,她萬不會相信這世子妃面對這種事能這麼冷靜,水嬤嬤不得不相信她的無辜。
對於丁紫的要求吳雙不得不答應,不然她反而像是有問題似的,吳雙做事像來很小心,倒是也不怕查出什麼東西來,她在想,若是這事沒有證據的話,隨便兩個下人想攀賴上主子那是絕無可能的,雪花與翠花定是會被處罰的,而她可以順水推舟藉此罰了雪花,以雪花的性子到時候準沒了丁紫好果子吃。
雪花一口咬定是丁紫做了,到時候便是沒有證據,這事這麼不了了知,丁紫不孝的名聲也在府中傳開了,對她還是有益處的。
吳雙臉上表情淡淡的,眼中卻閃過抹亮光,隨後慕月帶着兩個嬤嬤,水嬤嬤還有喜兒再加上幾個粗使丫環,去了幾個嫌疑人的房間蒐證去了,丁紫安安靜靜的喝着茶,低垂着眼,誰也不知道她什麼心情,但是下人們看着丁紫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卻是不知道爲什麼,只是一種感覺!
兩柱香的時候過去了,吳雙等的有些急,正要派人去看看,慕月等人都回來了,但慕月臉上表情卻有些難看,吳雙眉頭一皺,卻是水嬤嬤發話了。
這裡面水嬤嬤年齡最大,她來說明也是應該的:“回王妃,世子妃,奴婢們沒發現什麼證據,倒是在翠花、雪花與慕容的房間裡搜到幾樣首飾,但看成色款式,卻不像是她們能戴的起的。”
水嬤嬤一擺手,便有小丫頭舉着托盤,托盤上分了三處飾物,這些飾物裡大多是金器,有些金飾上還鑲有碎寶石,這安王府中的月例雖然不少,但是這些金的首飾每樣少說十幾兩,絕不是這些小丫環捨得花錢的。
水嬤嬤指着三堆首飾,從左指到右道:“最多的這堆是雪花的,旁邊那堆是翠花的,另外那兩件金飾則是慕容房中搜出來的。”
丁紫拄着下巴,此時好奇的看着,也不說話,衆下人卻是紛紛噤了聲一般望向吳雙,這些人可比丁紫待在安王府時間長,這裡不乏看過這些首飾的,雪花與翠花那裡凡是金飾的都可以從吳雙那裡找到出處,慕容身爲吳雙身邊的大丫環有她賞倒是正常,翠花與雪花一個是粗使丫環,一個在藍月院,平白無故的吳雙爲什麼會賞她二人東西。再加上這次事件翠花雪花空口白牙指證丁紫,以及丁紫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不用審了,這些身在王府對這些腌臢事豈能不知道。
心中不住感慨,都說王妃與世子爺關係不好,平時看着王妃一直關心着世子爺,也是個溫柔寬容的主子,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許多人有些不相信,直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別的問題呢。
吳雙看到這卻是瞪着眼睛,冷冷望着慕月,慕月低着頭,也有些不明白這些東西怎麼到了雪花與翠花的屋子裡,這件事上吳雙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找了雪花與她們幾個貼身丫環說,雪花是曾經在吳雙這裡得過賞,也不過是一件不怎麼起眼的鎏金頭釵而已,吳雙根本不可能給她這麼多首飾讓人抓其錯處。偏偏水嬤嬤等人跟着去,慕月見着便是想處理這些東西都沒辦法,只有一起帶回來了。
心裡同時疑惑,這東西怎麼到兩人房間的,此時她們心裡早對昨夜火的起因不在意了!
吳雙愣了下,低喝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進本王妃屋子裡偷了這些首飾,簡直膽大妄爲!”
雪花翠花此時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嚇的不能自己,更讓人覺得她們有問題,吳雙冷眼看着:“昨夜裡你們兩個救火那麼積極,本妃還想事後好好獎賞,原來你們便是借這機會進我屋子裡盜東西啊!簡直向天借了膽子,主子的東西也是你們敢貪的,來人啊……”
“砰,啪!”
突然間,刑堂裡響起瓷器掉落地面的碎裂聲,衆人意外望過去,只見丁紫站在椅前,她腳下正好是一個碎開的茶杯,正是她本來端在手中的,而丁紫手上還流着剛纔摔杯的姿勢,此時面色冰冷,深深望着吳雙,看的吳雙都有些坐不住了,丁紫忽然勾起脣角。
“原來是兩個不開眼的下人,趁着昨夜走水救火時在母妃院子裡偷了東西啊,本世子妃知道了,雪花這是怕事情敗露,所以才這麼攀污指責本世子妃的啊?這丫頭本世子妃可不敢留,母妃既然是這府中中饋,這些事就交由母妃處置吧,本世子妃累了,就不陪着母妃審了。水嬤嬤,帶着人回吧。”丁紫淡淡的說完,轉身往外走時卻是停在雪花身邊,伸出白玉無瑕的手輕輕撫摸着雪花的頭頂,感覺到身下已經嚇的白着臉全身發抖的雪花,說道,“雪花啊,你面色不錯,又是個懂事的,一直伺候着世子辛苦了,本世子妃其實很看重你們四個。可惜啊……”
丁紫遠走,離開刑堂前只淡淡說了一聲:“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可惜了……”
吳雙面上表情陰陰冷冷,她突然閉着眼睛,隱下本來眸子裡比最陰冷毒蛇還有惡狠狠的眸光,這一次,是她急了!
還留在刑堂的人面色都微微一變,丁紫那番話細細品着,你會清楚,她在說若是雪花繼續伺候着,她想提了通房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丁紫才嫁給藍青凌一個多月,又未懷有身孕,不給藍青凌提人也是正常的,雪花若是不着急,那機會不是沒有的!
而那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更是令人深思了。
今天若沒有雪花的攀污,她會被捨棄嗎?若是沒有算計的話,若是沒有人指使的話……
下人們心裡暗自嘀咕,世子妃看着也是個溫柔端莊的,王妃怎麼就看世子妃不順眼呢?雖然府中還有不少得吳雙照顧提攜的,有些不相信心中那個美好的王妃能做出這種惡事,但是今天看到的情形,不得不令她們的心裡動搖。
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不會叫的狗咬起人來才狠,有些人藏的便是那般深,這些看慣宅斗的,便是想爲吳雙說話,可又無從說起。便是現在不信,又能如何呢?
對於一件事,你可以剛開始不相信,但是時間久了呢,天天有人在你耳邊說道,你還不相信?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人都是有眼睛有心的,這事啊只有那麼兩三件,且都是對吳雙不利的,到時候吳雙便是沒做過,再出什麼事,那也變成是她做的了。
想要推翻一個人們心裡已經認定的東西,有時候也不需要費多大的事,費的只是時間,想讓本來錯誤的事變成事實也不難,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丁紫根本沒想過因爲這件事能直接打擊吳雙,吳雙在這安王府裡二十多年,這府中可以說絕大多數都是她的人,丁紫才進府一個多月,想跟這樣的人對抗,正面攻擊一點勝算也沒有。但這府中這麼多人是吳雙,可不代表是一顆心,先贏取那些中立的,慢慢瓦解便行。
再者說這件事上,其實丁紫也不過是借力打力罷了,這火呢,確實是丁紫讓人放的。那湘兒拉肚子的藥是丁紫下的沒錯,翠花以前沒碰過這些事,自然是要疏忽的,丁紫在蠟油上放了點助燃的東西,她本意也油費想要吳雙被燒死,因爲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對她並沒有好處。林王府的事不是萬全的,她不能用此事將吳雙逼的急了,丁紫本意是折騰一下吳雙了事。但若吳雙要查,從火頭上怎麼看都只是意外罷了。
接下來的事還是吳雙自導自演的,她昨夜是越想越覺得這事是丁紫報復她做的,便不是丁紫做的,吳雙也想借這個機會給丁紫扣個大不孝的帽,所以暗中找來雪花說了這個計劃,但是吳雙卻有件事情並不知道。
當初丁紫注意到雪花救火十分的自高奮勇便派人注意到了,雪花可能是以前去過吳雙的屋子,知道首飾擺放的地方,救火途中她見財眼開,便想趁人不注意偷了首飾,反正着火吳雙只顧着逃命了,丟幾件飾品也是應當的。那翠花可能是無意中看到了,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所以順手牽羊拿了幾樣。丁紫便就順水推舟,讓吳雙自導自演了一招死棋。
丁紫想要奪人心的招術很多,不需要每次都正面進攻,這個將計就計,最主要的根本還是丁紫這招人心攻擊。
回府的路上,丁紫輕撫衣袖,臉上表情淡淡的。
直到回到藍月院進了房間,後面的水嬤嬤也跟着進來,丁紫坐下後,喜兒倒了杯茶遞過來,丁紫淺淺一喝,水嬤嬤一直審視着丁紫也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水嬤嬤才道:“世子妃不是一般人的物。”
丁紫將茶杯一落笑道:“水嬤嬤這是在誇獎本世子妃,本世子妃聽着怎麼不像是好話呢?”
水嬤嬤銳利的雙眼睛沒有半點放鬆,依舊緊緊盯着丁紫:“老奴在府中四十多年了,還沒見過世子妃這樣的人物。”
“噢?水嬤嬤也太誇獎了。”丁紫依舊錶情淡淡的,對於水嬤嬤銳利的眼神視若無睹。
水嬤嬤突然間笑了:“世子能娶到世子妃這樣的女子,也是他的福氣,有此助力,世子也不會過的像以前那麼艱難了。”水嬤嬤這話有些嘆息,表情裡有些悵惆。
丁紫擡眼看看水嬤嬤,笑道:“所以,我在水嬤嬤這裡的考驗是通過了。”
水嬤嬤對於丁紫這話一點不意外,隨後“砰”的跪在丁紫面前:“世子妃恕罪,老奴越據考驗主子這是大逆不道的,但老奴不能讓世子娶個無用的人回府,那樣的話只能害了那個女子。”
丁紫沒有扶起水嬤嬤,只是問道:“水嬤嬤在府中多久了。”
水嬤嬤回道:“老奴是王妃陪嫁嬤嬤,原在王妃家裡便管着一個院子,得王妃的信任出嫁便帶着老奴。王妃性子那是最和善不過的,她真心寬以待人嚴以律已,絕不是那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賤人可比的。可惜當年老奴兒子做工時摔了腿,王妃休恤讓老奴回鄉探望,等老奴回來時,王妃已經去了!”說到這水嬤嬤便痛哭起來,哽咽的道,“這府中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待得的,世子妃雖是太后給世子爺挑來的,老奴……老奴還是不放心。當初世子爺替世子妃做嫁妝的時候老奴便上了心,世子爺平時對誰都冷冷淡淡的,還沒見他對什麼事情這麼上心,除了世子爺出外那幾年,老奴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老奴更不想看到世子爺傷心,若是世子妃您能力不行,那老奴寧可做壞人。”
水嬤嬤倒是挺直白的,若是丁紫沒有能力,她甚至願做了壞人直接弄死丁紫,省得到時候給藍青凌止不盡的麻煩,必竟才成親,藍青凌早晚能恢復過去,總比生活久了感情深了的強。
丁紫望着水嬤嬤,這水嬤嬤要殺她,她不能說完全不爲所動,但是對於她這種忠心倒是佩服,而且站在水嬤嬤的立場來看,她的想法也並沒有錯。
水嬤嬤看着丁紫不言語,又道:“只要世子妃與世子是一個站線上的人,老奴便永遠不會背叛世子與世子妃的,世子妃若是覺得老奴不忠,老奴願意一死謝罪,不過老奴死前要爲世子妃推薦幾個得用的人,也算是老奴的一片心意。”
丁紫輕聲嘆息起來,親自站起身扶起水嬤嬤,水嬤嬤眼中閃過絲光亮,丁紫已經問道:“水嬤嬤說當時是嬤嬤離開後,母妃才死的,當時吳雙可在府中。”
“當時她並未在府中,不過她仗着與小姐關係好,多次以陪王妃爲由進府相陪,不多日子王妃便病了,她才進來侍疾的,這些都是老奴回來後打聽的。”說到這水嬤嬤眼神有些黯淡,對當時不能在府中,前王妃死掉的事,一直是自責着。
丁紫輕拍水嬤嬤的肩膀:“嬤嬤請放心,母妃不會白死的,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不止爲了你,爲了世子,更是爲母妃的在天之靈。”
水嬤嬤連連點頭,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老奴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世子世子妃,拼了這頭老命,也定不會讓世子妃受到委屈!”
丁紫輕聲嘆息,當年的事,恐怕不如表面這麼簡單,不是那麼好查的啊……
晚上藍青凌回來時,喜兒已經過來稟告吳雙處置的結果,本來以雪花翠花偷主子東西,手上不乾淨的,足可以斷其手發賣出去,再加上雪花攀賴丁紫,雖說後來丁紫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但是整個刑堂,恐怕現在整個安王府都知道事發經過了,吳雙若是這麼便宜了雪花便難以服衆了。敢攀污主子不敬主子,雪花已經夠被杖斃的刑責,在雪花哭喊着,後來其父母哭鬧求饒下,吳雙念在他們的面上,免了雪花一死,卻是讓人發賣到窯子裡。
但是孔陽的人跟着那馬車出去,走沒有多久就聽到車內的尖叫聲,等孔陽進去時,翠花與雪花卻是一手握着一個匕首,對着對方的心臟刺去,兩人當場就死了。
吳雙也是個心狠手辣的,絕不會讓一切對她不利的因素死在外面,這是殺人滅口啊,在府裡還不忘留給自己一個和善大肚的名字,丁紫冷笑,這麼賣力的保護名聲,可惜也得問問她願不願意啊!
聽到翠花雪花這樣的結果,丁紫一點也不意外,若吳雙不這麼做,她反倒會很奇怪的。
藍青凌與丁紫用了些晚膳,兩人在院子裡站着看了看景,便回到內室裡,一進屋丁紫便問道:“出什麼事了?”今天的藍青凌一直很沉默,不是他對外那種冷淡的沉默,一種壓抑的沉默。
藍青凌擡起頭,墨黑的眸子黑的不見絲毫亮光:“經過三年的時間,南泰國那邊已經安穩下來,寧王爺馬上要回京了,並且此行,爲的依舊是三年前未完成的和平協議之事,這次同行的還有南泰國的皇子。”
丁紫愣了下,她都快忘記寧王爺了,沒想到他事隔三年森王爺又要回來,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寧王爺的情景,之後在林王府書房的事,這寧王爺總給她詭魅的感覺,不宜招惹之人。他而且此行帶着南泰皇子回來,確實是大事,並且她直覺也不是多大好事。再看藍青凌他眸子冷淡的樣子,丁紫卻感覺藍青凌不會對這種事這麼在意吧,反正兵來將擋,他不是杞人憂天的人。
“那個老傢伙……父王也要回來了。”
“什麼!”丁紫愣了下,頓時覺得不對勁,皇上怎麼會突然允許兩大王爺回京,他們分別駐守邊關,且手握衆兵。兩位將領這一走,邊關出什麼事怎麼辦,這樣做是極爲冒險的事,丁紫可不認爲皇上怎麼抽風,突然腦筋轉不過來彎纔想出這主意,但丁紫一時也搞不明白皇上的打算。
另外一點就是……
王府當年的事,一直讓丁紫疑惑與不解的,看着藍青凌的表情,說他恨安王爺吧,不像,說不恨吧,那淡冷的眼神又帶着怨,丁紫還拿不準這父子關係如何,安王爺到底是個什麼人。
但丁紫倒是不懼怕的,反而對這安王爺的回京期待起來了。
十月秋高氣爽,今天京城卻是出奇的熱鬧,沒有其它的,寧王爺回京了,他帶來了南泰的和平協議,若論和平協,最高興的還屬老百姓,不論大小戰役,最受累的還屬無辜的百姓們,如果能永遠不打仗的話就好了!
城門外,大軍臨城,氣勢過人,皇上帶着一衆朝臣們靜靜翹首等待着,皇上似乎忘記了三年前正是在這裡,他遇到行刺之事。
此時寧王藍亦已經騎着威武的俊馬,一身紫衣,威風凜凜進城……
------題外話------
有沒有想寧王爺的啊,哈哈哈!
還有當年安王府的事我慢慢要解開啦~
欠我們藍精靈的,都給我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