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青華與雲希雨的婚事早一年前就開始籌備,現如期舉行,倒也並不顯得忙亂,而且藍青華是皇子,一些章程自然有人編制,什麼時辰什麼時候做什麼,直接按着規據來就行了,雲希雨其實不用做什麼,只不過一直坐着不動,也實在夠折磨她的了。
從一早上起來,雲希雨便被動的被拉着梳妝打扮着,旁邊的喜婆絮絮叨叨的說着,雲希雨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只能一臉的無奈任一堆的下人圍在她身邊忙活。
一大早藍老太君便坐陣綠庵堂,護國候府現唯一嫡女要出嫁了,女婿雖說不能爭上皇位,卻也是一名皇子,這京城叫的上號的哪一個不往前湊,所以從早上開始這綠庵堂裡送禮恭賀的人流就沒斷了過,便是皇上太后等沒來,都讓太子前來賀禮,寧王府與安王府也都出動了,那京城裡其它的官員敢不來湊熱鬧嗎。
護國候府在幾個大院子裡搭起能容百人的大篷子,茶果點心也絲毫不吝嗇,力求今天來的賓客皆能盡興而歸。
這護國候府裡還是第一次一天接納這麼多人,府中的下人們奔走着,各個累的滿頭大汗,臉上卻是帶着笑意的迎客,那些參宴的賓客看着倒是頗爲開心,一時間賓客盡歡。
藍青凌與丁紫一進入護國候府,就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丁紫現在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肚子還不是特別的顯,但是至從丁紫懷孕開始,太后在宮裡就不斷的送補品什麼的,還從宮裡調出一個食娘,兩個宮嬤嬤,另外還有一個奶孃,早就在府中熟悉情況。食娘與那個奶孃今天沒有帶過來,那兩個宮嬤嬤倒是過來了,再加上玉瑜與另一個丁紫身邊的大丫環,四個小丫環,藍青凌又帶的侍衛,這一行人真可謂是浩浩蕩蕩進入護國候府,想讓人不注意他們都難。
所見之人皆衝着他們行禮,他們只是應了禮後,丁紫則直接去了雲希雨的喜房,一衆的嬤嬤丫環也跟着過去,雲希雨喜房人本就多,此時又擠進來一羣倒是顯得十分擁擠了,丁紫留下玉瑜,其它的人便先讓去外面守着。
玉瑜扶着丁紫的手進屋,一進屋便看到雲希雨頭截嬰兒拳頭大小東珠的鳳冠,鳳冠上每一個寶石都璀璨奪目,配上她今天出奇豔麗的妝容,雲希雨就好像桃花仙子一般,明媚醉人,靜靜一坐,便是一道風景畫。
看到丁紫走進來,本來待的有些鬱悶的雲希雨立即揚起笑容,那真是人比花還嬌豔,豔若桃李啊,丁紫不禁有些感慨,真是便宜藍青華那小子了。
丁紫笑眯眯的走過來,一把被雲希雨拉過去坐下,雲希雨笑嘻嘻的道:“這一個月你過的怎麼樣,倒是胖了一點,身子怎麼樣啊。”
雲希雨眼睛亮晶晶的,看的丁紫輕笑出聲:“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啊,想不胖也難啊,要不是表姐你大婚啊,恐怕世子還不讓我出院子呢。”丁紫有些不滿的嘀咕,但是眉眼與臉上卻是泛現着幸福,雲希雨看的直笑出聲。
丁紫摸摸雲希雨的臉,輕聲道:“表姐能嫁給個兩情相悅的人,我也放心了,當初受我連累的事……”丁紫說的自然是當初林王府的事,現在雲希雨聽到也是後怕的,可是要不是當初的事,怕是也不一定能結識藍青華,所以有些事很難說,雲希雨之後又經歷了山誠的事,又是藍青華在她難過的時候陪着她,原來若是對藍青華只有一分心思,現在起碼五分了。
並且與他在一起,只有三個字,很開心!
雲希雨一直沒有太大的抱負,她只想一輩子開開心心的生活,所以倒是不像其它人覺得藍青華不能爭帝位有什麼可惜,反而很開心,這說明他身上沒有那些亂糟事,兩人能安靜幸福的生活最重要。
“紫兒,這都要謝你啊,我心裡都知道,表姐以前要是哪裡任性,你別放在心上,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丁紫輕笑道:“表姐哪的話,我們當然是一家人,願意爲彼此肝腦塗地的一家人啊。”
“我就說誰這麼大的陣狀嗎,果然是紫兒來了,希雨這丫頭一早就要念叨你呢,可把你盼來了,要不她得鬧心死。”今天白霜雪也難得的一身紅色,臉上上了些薄妝,看起來更是動人,屋子裡三個女子各有特色,頓時成了一道美景。
丁紫笑道:“表嫂還知道打趣我,好好好,今天我來的晚了,你們說怎麼罰吧。”
白霜雪“噗哧”笑了一聲道:“我可不敢罰啊,要不然一堆追我屁股後面追債的,我可不敢啊。”
三人坐到一起好一頓的笑鬧着,一時屋內嘻笑嫣然,滿屋春光。
外面的賓客雖說是來賀禮的,但也大多是來走個過場的,放下禮,聊了一會,便趕忙又去往皇上剛給五皇子賜的五皇子府,今日擺宴主要還是在王府裡,男賓那邊太子安王寧王藍青凌等人更是與護國候府聊了一會,便去往了五皇子府。
離開前,藍青凌特意將侍衛都留下來,丁紫作爲女賓還不能跟他們離開。
這邊喜婆看着天色,那五福夫人給雲希雨鋪了牀又梳了發,蓋上紅蓋頭,剛做完這些外面便響起吹啦彈唱的聲音,外面回報五皇子的迎親隊伍過來了,這邊急忙扶着雲希雨出去,準備上花轎。
玉瑜與一個宮嬤嬤扶着丁紫,也不與人搶,只是走在後面緩步前行,送雲希雨出孃家門,這離開時還有個哭曲,新娘子哭表示對孃家的不捨又是預示是邁向未來幸福,不過是討個習俗,雲希雨本來還沒有感覺,可是越離近護國候府大門,這淚水便越收不住,後來不用人說,這眼淚就自然的流下了。
那邊的藍老太君與劉氏也不禁紅了眼眶的哭了起來,旁邊喜娘說着討喜的話,衆人看着這一幕也不禁有些感觸,丁紫站在一側人流較少之地,旁邊前後都有下人跟着,也不能有什麼事,所以認真的看着,也不禁容入進了沉思裡。
說起來,她還真是羨慕表姐的今天,當初她出嫁的時候可沒有這一環節啊,那時侍郎府裡除了智兒也沒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她哪裡哭的出來。今天丁鵬與王氏等人也只是進綠庵堂送了禮,賀了幾句便先趕往五皇子府,連等都沒等丁紫便走了,倒是丁紫也不稀罕那兩人的虛情假意,但是這時候她心裡微微有些不好受。
丁紫陷入沉思,卻沒看到一旁小路突然竄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着淺綠的丫環服,腳下步子極快,如風火輪一般狠狠向丁紫衝過來,等丁紫猛的驚醒望向去的時候,那小丫環已經低着頭衝着她的肚子撞了過來。
丁紫頓時冷汗一冒,連忙向後退步離開,兩個宮嬤嬤是太后送過來的,可不是普通嬤嬤,也是會些拳腳的,雖是不如玉瑜拳腳厲害,兩人一個擋住,另一個立即衝過來抱住丁紫,而玉瑜見狀立即飛身向前猛衝,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接住這丫環的衝勁,以肉身擋住!
“砰砰!”
“唔!”那丫環的頭直接向玉瑜肚子撞上去,玉瑜只感覺肚子一個攪勁,她差點被撞的氣血倒流吐出血來,可見這丫環的衝勁有多大,這要是一個不注意撞到主子的肚子上,主子便是會些功夫,這肚子裡的孩子也必定保不住了!
玉瑜這麼一想,伸出腳,狠狠朝着那丫環低下的頭踢去,這一腳直接踢向那丫環的臉頰,一道氣力讓那丫環身子在空中轉了兩圈,才急速跌落地面。
而丁紫這邊的打鬥聲,自然是引起別人的注意,藍老太君望過來,看到兩個宮嬤嬤雙手護着丁紫,臉上表情帶着狠戾,眼睛更是泛帶殺氣,而丁紫本能護着肚子,再看那丫環被玉瑜踢在地上,也知道可能發生什麼事,藍老太君立即驚了,急速向這邊奔過來。
“紫兒,你有沒有怎麼樣?”臉上的焦急不是假的。
那邊劉氏也發現這情況,蒙着蓋頭的雲希雨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是聽到聲音不太對,剛要摘了蓋頭望過去,卻被劉氏立即蓋回去,連忙道:“上花轎!”
那些喜娘等人雖然也好奇出了什麼事,可是這新娘子大婚最講究時辰,萬點不能耽誤,雲希雨扭着身子急着想看,劉氏卻低聲喝道:“今天來了不少賓客,聽話,不要讓人看笑話!”
紅蓋頭下,雲希雨咬着脣,很是不情願的跨出門上了花轎。
而丁紫這邊發生的事,也立即引起護國候府其它還未來的急離開的賓客注意,紛紛湊過來看熱鬧,老太君看着丁紫也有什麼事,鬆了一口氣,大聲道:“世子妃身子不舒服,快扶她進去休息一下,來人將這個走路不看道的丫環給我拉下去!”
說完,丁紫的一堆下人擁着丁紫,藍老太君也連忙的派府中下人將犯事的丫環帶走,更是讓下人們勸着讓安熱鬧的賓客讓去五皇子府,這些人雖然很是好奇出了什麼事,不過人家辦家務事,是不可能讓她們知道的。而且她們此行就是爲了觀禮,自然不能久留了,許多人被請着去往五皇子府,只有少部分人爲了看熱鬧不願意走,不過下人們也知趣,直接讓她們帶到遠一點的景區,不讓她們接近主院子。
丁紫被帶綠庵堂,藍老太君劉氏還有白霜雪都匆匆跟了過來,本來藍老太君與劉氏此時應該跟着雲希雨的婚隊去五皇子府的,可是丁紫受驚,還在在護國候府,她們誰也不放心走。
“紫兒,你快進屋裡躺會,我派人叫個大夫來給你診一下。”藍老太君拉着丁紫便要往內室帶。
丁紫搖搖頭道:“外祖母我沒事,兩個嬤嬤見要出事已經護住我了,我退的及時一點沒碰到,我那丫環也把急躁的丫環打退了,沒有事,你不用擔心。”說着眼睛已經盯着那被拉回綠庵堂,便一直跪着垂頭不語的丫環身上。
藍老太君見狀也沒勉強丁紫,只是將她扶到上位,在身上墊了幾個軟墊,見丁紫真沒有事,這才放心,再望向堂下的時候,眼神已經帶着惡狠狠的狠光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瑜站在堂下,擡頭道:“世子妃懷着身孕,本來就怕人多擠着,所以站的地方人少並不靠近人羣,只想看着表小姐出大門。世子妃身邊也跟着奴婢幾人,奴婢幾人都是護着世子妃站着的,本來正看的起勁,突然這個丫環急匆匆從小道竄出來,那速度可是驚人的,而且就衝着世子妃肚子那露出的空隙撞過來,要不是世子妃反映快後退了一步驚醒奴婢幾人,兩個宮嬤嬤護住世子妃,奴婢衝過去以身子接住,這要是撞到世子妃的肚子上,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綠庵堂上的人都倒吸一口氣,那玉瑜卻是冷眼看着這個丫頭,面帶殺意道:“這丫頭用的勁分明是故意的,而且哪裡不走,偏是從角落裡走衝向世子妃,分明是有意害世子妃滑胎,其心可誅!”
藍老太君臉上一冷,劉氏的臉色也異常的難看,先不說丁紫本來就是她的外甥女,便是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她們也不敢讓她在護國候府出事啊。
而且依玉瑜的話來說,這小丫頭分明是故意撞紫兒的,那兩個宮嬤嬤會些拳腳她們也看出來了,還有一個武功不錯的玉瑜擋着,當時若沒有這三個人在,或者沒有玉瑜那臨危用身體一擋,怕是現在丁紫已經躺在地上,孩子已經掉了,當時衆人的吸引力都被五皇子的接親隊伍所吸引,丁紫又是站在比較偏人流少的地方,哪裡想過她會出事呢!
“吸,啊!”卻在這進,白霜雪突然叫了一聲,手指顫微微指着地上的丫環,劉氏剛要問話,白霜雪便鬼叫一聲,“丁香!怎麼是你!”
藍老太君與劉氏一驚,丁香是誰,那可是白霜雪的陪嫁丫環,平時很安靜沉穩的一個人,這出事的是她,完全是她們沒想到的!
不止是她們,那白霜雪更是看的驚恐萬分,她故來比較重感情,對身邊的丫環也都不錯,丁香出的這事,不論誰求情都不行,必是要受到處罰的,她心裡一沉,張張嘴卻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心裡只想着,今天這丁香到底是抽了什麼風,往日也是個穩重的,怎麼就犯了這樣的過錯。
只是想着這丁香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若是就這麼看着她死去,她也有些不忍,所以不禁露出請求的眼神望向丁紫,擡頭的時候卻發現藍老太君的眸子已經染上了憤怒!
“大膽!”這句怒喝聲,聽的白霜雪身上一哆嗦,因爲藍老太君就是衝着她怒喊的!
劉氏臉上也異常的難看,望着白霜雪再不若以往的慈愛,甚至帶着幾分冷意,兩人這樣的表情反是看的丁紫有些怪異,雖然那丁香行爲有些怪異,但她倒是不覺得這會是白霜雪指使的。
“外祖母……”
“前段時間我不過責怪過你幾句,怎麼的,你不服氣,現在想對付紫兒嗎!”
白霜雪本來還想爲丁香求請的神情已陷呆滯,等她回過神來,立即“砰”的跪在地上,眼中是被冤枉的委屈:“外祖母,您是長輩,你教導的都是爲孫媳婦好,孫媳婦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服氣,外祖母請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今天一早就爲了雨兒的事忙裡忙外,我都暈頭轉向的,根本就沒注意身邊這些丫環,便是連丁香什麼時候從我身邊走開的我都沒注意到,真的不是我指使她的啊!”
必竟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來那丁香是故意要撞丁紫肚子的,有哪個大家教導出來的丫環走路不看路不說,還橫衝直撞的,這些丫環還沒出師都得被那些教養嬤嬤打殘了,哪裡可能在這種大日子,還是白霜雪這樣主子身邊大丫環犯事,不是故意,誰都不相信!
而且那日皇后壽宴回來時,藍老太君不客氣的讓白霜雪以後不要和夏玲月再來往,並且講了一個養狼爲患者的故事,已經敲打的很徹底,可以說是白霜雪嫁入護國候府第一次愛到那樣的言語上的逼迫,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一時想不開,做出點別的事,不是絕無可能的事……
而且這丁香是白霜雪身邊的大丫環,也是她陪嫁帶過來的丫環,是白霜雪的心腹。
大府中的主子身邊都有不少伺候的人,很少將手伸到別人身邊,去命令別的主子的丫環們做事,因爲這樣久了,不免會讓人有收買人心,安插奸細的想法。這丁香本來就不是護國候府的人,藍老太君與劉氏極少極少會讓她做什麼事,丁香除了白霜雪外,最多就是聽雲希文的話。
雲希文是丁紫的表哥,疼她護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有別的心思,反倒是白霜雪若是出於藍老太君對她的不滿,而讓丁香搞破壞的可能性瞬間提高了許多。
藍老太君沒有說話,其實白霜雪性子傲一些,但是能做出這種事來,她們也不太相信,可是現在人證就在眼前,不給丁紫一個交待,不,應該說,不給安王府不給太后有個交待是萬萬不行的!
藍老太君眯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丁香道:“丁香,你擡起頭來!”
丁香擡起頭,臉頰上是玉瑜那踢飛她後留下的明顯的腳印,因爲出腳的力量,現在丁香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血絲,看着十分的狼狽。
“說,是誰指使你去撞世子妃的!”
丁香的容貌算的上是清秀的,只是現在臉被踢的有變形,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那雙沾了血更見緋紅的脣卻是緊抿着一條線,分明是不想說。
藍老太君冷哼一聲:“怎麼,是你不敢說還是不想說,告訴你,進了護國候府你就是這的奴才,便是你主子犯了錯,也一樣受到護國候府規據的制裁,你以爲你一個丫頭我們就拿你沒有辦法嗎!還不快說!”
丁香的脣抿的更緊了,只是望了眼白霜雪,眼裡說不清是什麼神情,但是在這種時候望向白霜雪,更是讓人覺得白霜雪就是這件事的主謀,是白霜雪出於氣憤與嫉妒才指使丁香對丁紫下手的。
白霜雪見着丁香這個態度,是氣的渾身發抖,手指顫微微的指着,臉上漲的通紅,卻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她想不明白她這麼信任的丫環,跟了她身邊這麼年的大丫環,竟然揹着她做這種事情。
丁香或許是出於給她解氣的想法,可是這卻是將她陷入了不義之境,白霜雪她今後還怎麼在護國候府生存,她還哪有臉面生存,她現在覺得心口壓抑着她,讓她呼吸困難,呼呼喘出來一聲像是費盡了體力一般,極爲痛苦!
“怎麼,你的意思是少候夫人指使你做的!”藍老太君聲音已現平淡,望着白霜雪的雙眼滲着冷劍,“噗噗噗”的往白霜雪身上扎,她這個孫媳婦就是如此愚蠢之人?也是這般小氣不能容的?以前看着倒是不錯啊。
可是現在丁香雖是沒說話,可是事實卻是擺在眼前,藍老太君能不信嗎,說到底白霜雪是個外人,可比不上丁紫的親,她可以爲雲希文許幾個妻子,可是外孫女卻只有一個!孰輕孰重她還能不清楚嗎。
便是劉氏現在臉上都好似墨滴一般黑的發沉着望着白霜雪,這媳婦進府有四年了,平時除了性子冷了些不愛說話一些,對長輩也是恭敬的,對下人也是和氣的,鮮少在府中做出什麼錯事的,可若是……
劉氏微微握緊拳頭,若這就是事實,希雨的婚事結束,她必須得讓希文休了白霜雪才行,雖說丁紫今天沒有事,可是太過驚險了!
丁紫沒事,那是她本身夠機警!那是太后賞的宮嬤嬤有本事!那是她身邊的丫環身手好!沒有這些呢,她們護國候府便要擔上謀害皇親的重罪啊,豈是一個白霜雪擔罪就了事的,所以這件事不能不了了知!
“不,我沒有做,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啊!紫兒,真的不是我啊,我絕對沒有那個心思,我有這個心思,願意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真的不是我啊!我真的沒有指使丁香做壞事啊!”白霜雪也是猛然間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跪在地上便急聲辯解道。
然而藍老太君等人的表情都不見放鬆,便連丁紫都眼神掃在白霜雪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霜雪哭叫着,剛爬過去,玉瑜卻是一步擋在白霜雪的面前:“少候夫人,世子妃剛受了驚嚇,有什麼話在這說吧,不要驚擾了世子妃。”玉瑜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對於白霜雪只有冰冷無情,與冷酷的言語。
白霜雪覺得身子一顫,竟不可抵制的寒冷,但她卻是不停的搖着頭:“真的不是我啊。”說着又急衝衝的問向丁香,“丁香你倒是說話,我根本沒有讓你做什麼啊,你怎麼做出這種罪大惡極的事,你爲什麼要陷我於不義啊,我平時待你不薄啊,你怎以能如何對我呢!嗚嗚嗚!”白霜雪跪趴在地上痛哭出聲,她從小到大還沒有過這樣的恐懼過,那是一種看不到前途的恐懼,今天如果沒有人幫她解脫危險,她不是一個死,也要被雲希文休棄。
她與雲希文相愛不假,雲希文不想休她也是可能,但是現實礙人啊,這件事發生了,白霜雪必須要爲此負責,便是今天換一個其它的官家夫人,白霜雪都不會如何,偏偏丁紫是世子妃,是太后現在捧在心尖上的人!
護國候府能饒了白霜雪這一回,太后也鐵定不會饒了白霜雪,不做出些樣子來,整個護國候府也要受到牽連。
白霜雪雖不如朝庭上那些政客對於局勢看的那麼透徹,但是也不是無知婦儒,正是因爲清楚這件事代表着什麼,她纔會這樣的六神無主,那眼淚嘩嘩齊流,她一直喊着冤枉,一直讓丁香說出實情,可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嘴巴只是本能的爲自己喊冤罷了。
丁紫見狀,冷眼望着沉默不語的丁香,冷淡中不失威嚴的道:“丁香,是誰讓你做的,難道只因爲你的主子跟府中主子有些誤會所以你就想報復?你如果是個忠心的下人,就不會做出這種陷你主子於不義,於困境之地,不計發生事情的後果,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爲什麼你還要做,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本世子妃可以信少候夫人沒指使你做這些,但是卻不相信你只是因爲爲你主子報不平才做的,你看着不像是這麼沒腦子的丫環,說出來吧,誰指使你的。”
“丁香你的賣身契還在少候夫人手中吧,你難道不怕死嗎?你的家人呢,她們也不怕死嗎?”
丁香眼中閃過一絲什麼光芒,隨即又掩下,還是什麼也不說,丁紫眯起眼睛:“丁香你……”
“不好!”站在前面的玉瑜突然驚叫一聲,然後急速向着丁香跑過去,手死死掰開丁香的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只見丁香的嘴裡已經流出大量的黑血,臉上極速蒼白,隨後又泛着絲絲的黑氣,藍老太君與劉氏不禁大驚的倒吸了一口氣。
玉瑜伸手試了試丁香的鼻息,眉頭皺了起來,回手一扔,丁香身子便軟軟摔在了地上,玉瑜回身回道:“世子妃,丁香服了快速發做的毒藥,已經斷氣了!”
丁紫眉頭扭起,丁香竟然服毒自盡?便是供出白霜雪,但她出手辦事結果會不得好死,也不用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吧。而那白霜雪見狀,嘴上卻是哆嗦着,身子直抽搐着,丁香就這麼死了,她豈不是要含冤受那莫虛有的罪嗎,她沒做啊,她真的什麼也沒做啊!
白霜雪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坐在地上,臉上已經面無人色般的蒼白。
丁紫此時擡頭問向玉瑜:“她毒藥藏在哪了?”
玉瑜又蹲下身子,摳開丁香的嘴,從後牙糟的地方扣出一點還沒溶化的毒藥粉,拿過來,丁紫微低下身子輕輕聞了一下,輕聲道:“這可是穿腸毒藥啊。”然後望着白霜雪,“先將表嫂扶起來坐上,地上涼。”
劉氏臉色有些詭異,白霜雪現在是嫌犯,丁紫又如此對她,反而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好。
丁紫一時間也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慢慢伸手撫摸着並不顯大,卻已經慢慢鼓起的肚子,連藍老太君此時都猜不到丁紫的想法,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外祖母,舅母,這丁香知道將毒藥藏在牙縫中,在事發後被逮到而服毒自禁這種方法,可不是一般人家教的出來的。”丁紫淡淡嘆息一口氣,“這件事怕是表嫂是被人利用陷害的,先不說表嫂做不出這種蠢笨陷自己不義的行爲,便是她做的出來,她一個深閨的小姐,那白大人也是剛正正直的人,從來不喜歡玩些邪的歪的,也定教不出這樣的事情來,這種自殺的行爲,一般都是受過訓練的暗衛爲了保密採用的自殺行爲。一個白府的下人卻偏偏會這些,讓人很是疑惑不解啊。這丁香若真是爲表嫂好,爲了她出氣,也不會做出這種錯漏百出讓表嫂頂罪的事,我雖然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是什麼人,但是起碼可以肯定,這件事和表嫂是沒有關係的。”
藍老太君與劉氏自然也想到這方面,可是現丁香已死,所謂死無對證,反而是定了白霜雪的罪啊!這到底是護國候府的孫媳婦,是雲希文的妻子,還育有一子,藍老太君也是不想真把白霜雪如何。
丁紫嘆息一聲:“外祖母與舅母放心吧,這件事我自會處理,反正我現在也沒事,上面的人若是怪罪下來我自會解釋的,你們不用擔心。表嫂也嚇着了,一會就別去五皇子府,讓她好好冷靜冷靜吧,外祖母與舅母現在還是快點做準備去五皇子府吧,錯過了及時到時候反而是件麻煩事。”
“正是因爲出了事,我們纔要冷靜。”
藍老太君點點頭:“紫兒說的對,來人給我更衣,立即去五皇子府。”
劉氏也跟着去換衣服,換完衣服便匆匆趕往五皇子府,丁紫沒有離開,她有孕在身,剛纔又出了這種事,現在自然不會再想去湊熱鬧,也怕出意外。
白霜雪此時表情還有些呆呆的,還沒有恐懼與害怕中回過神來,剛纔藍老太君說過訓斥過白霜雪,丁紫並不想知道當初她們爲的什麼事,她並不是十分喜歡對自己家人包打聽的,她不知道因爲什麼事讓白霜雪可能與她有矛盾,但是丁紫會保下白霜雪卻是爲了雲希文,爲了她那個小侄子,沒有親孃的日子可不好過。
雖說雲希文是她表哥,但是若是白霜雪出了什麼事,總不能讓雲希文一個年紀輕輕才色兼備的男子守着白霜雪一輩子,別說雲希文願不願意,這總可能性也是不大的。娶了後媽進來,誰能保證她對她的小侄兒好呢。
安王府裡她才把吳雙弄走,她可不想護國候府也爲了一個位置再爭個頭破血流的,到時候便是外祖母他們看着也傷心,白霜雪雖然行事衝動了些,到底也是真心與她交好,她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丁紫走向白霜雪,玉瑜卻是全面警備的緊緊跟着丁紫,就怕白霜雪要是發什麼瘋再傷了丁紫,那兩個太后賜下來的宮嬤嬤也緊緊跟在丁紫的左右。
走到白霜雪身前,丁紫能感覺到白霜雪顫抖的身子,已經不斷滾落的淚珠,丁紫伸出手輕拍着白霜雪的肩膀:“表嫂不用害怕,大家都沒怪你,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我們都不會怪你的。”
白霜雪呆呆的擡起頭,眼淚嘩嘩往下流:“你……你真的不怪我嗎。不對……我……不是我啊,丁香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
丁紫抿抿脣道:“表嫂,這個丁香是什麼來歷,她是你們府的家生子嗎。”
白霜雪不停的搖頭說不是我不是我的,情緒十分激動,丁紫也沒打擾她,又讓玉瑜將她扶回去坐好,等着白霜雪冷靜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霜雪身子不再顫抖了,只是臉上已經哭的十分狼狽,胭脂水粉沾在臉上有些髒亂,丁紫使了個眼神讓宮嬤嬤去給白霜雪打水擦了擦臉,白霜雪的臉色還是十分蒼白,但是眼神不再像剛纔那麼呆滯,起碼有點神色了,只是脣卻依舊抖的厲害。
“紫兒,你真的沒事嗎?”白霜雪有些緊張望着丁紫。
丁紫搖搖頭:“表嫂放心吧,我一點事也沒有。”
“紫兒,真的不是我,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丁香會做這種事,她是我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環,平時在我那些丫環中是最穩重謹慎的一個,別的丫環那衝動她從來不會有。就是我這性子也是萬不如她的,我……真的不懂啊!”白霜雪好似全身的勁都用盡了一般,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有氣無力的。
丁紫點點頭:“我知道,這一點我很信任表嫂,只是這丁香如此做也應該有別的原因,她的家世如何。”
白霜雪皺眉道:“我爹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他清正剛正不阿,便是連府中的下人家世也必定要清清白白,每一個送進府來的丫環都是要好好調查清楚纔會用,便是那些親戚連着哪個品性不良人家的下人,我爹都不許進府的。這丁香十歲便跟我,算起來也有近十年了,當初她是逃荒無意中被我母親救下留在府中的,但是父親當時便派人仔細查過她的身家,她沒有家人,家人都死在災荒中,而且原本也是個讀書人家,品性都是極好的。當時我看這丫環懂事乖巧,便與母親要來,之後一直待在身邊。她在我身邊從來沒出過什麼差子,當了我的一等丫環,出嫁後自然也帶過來了。她今年已有二十,我正尋思着找機會將她嫁出去呢,可是……”白霜雪臉上說不出的煩悶愁苦,當初外祖母斥責她,連繫現在這丫頭出這種事,便是丁紫相信她,而她也真無辜,可是這事放誰頭上,都跟吞了只蒼蠅般的難受犯惡心!
丁紫嘆息一聲:“表嫂,你平時性子雖然冷淡,但也不會輕易得罪人,這人卻爲什麼要陷害你呢!”
白霜雪咬着脣,她也是不懂的!
丁紫閉着眼睛揉了揉額頭,好一招借刀殺人啊,丁香當時衝出來的勁頭,已及那個角度丁紫有八成機會會被撞倒,而且細想丁香的勁頭以及自殺的毒藥,她也是個有些武功功底的,那兩個官嬤嬤會些把式,但是對付一般的宅院中人綽綽有餘,但是對付丁香卻不見得能抗過去,這麼想想丁紫都不禁後怕,要不是玉瑜啊,她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而她若是在護國候府裡出事了,首先太后必是不會放過護國候府的,不論這裡有什麼原因,這個罪護國候府都得擔着的,而這一撞丁紫孩子掉了,安王府繼承人的事又得擺在名面上重新成了一道難題。
而且經過此事,按藍青凌對丁紫的寵愛,這事便要記恨上護國候府的,護國候府受到丁紫的牽連,多年基業很有可能毀於一旦,護國候府就不怪丁紫嗎?到時候安王府很有可能與護國候府反目成仇的。
那麼得利的會是誰呢?
想奪兵權的皇上?塞人被辱的皇后?一直隱隱行動的寧王藍亦?還有一直與藍青凌不對付的太子藍青重?還有皇后夏貴妃孃家的兩個候府?若是削落了護國候府的實力,其它四候府都能從中得利,這麼看着嫌疑的人倒是不少。
只不過有着非逼丁紫去死仇恨的卻是不多,丁紫眯着眼睛,靠在後椅背上,眼神卻在白霜雪身上掃了一眼,停了一下,眸中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