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離去不久,一個身着灰布長相賊眉鼠眼,手臂包着紗布的男子小心的跟着壽安堂的嬤嬤進屋。
剛一進屋看便看到馬姨娘衝着他直眨眼睛,又掃了眼一旁邊臉色蒼白的丁紫,心裡一喜,男子瞭然的低下頭,“砰”的跪下,哭了起來:“請老爺,老夫人責罰,奴才沒想到駕着大小姐所乘馬車會遇到山賊,結果被……奴才無能,奴才不能保護小姐,大小姐您責罰我吧……大小姐受苦了。”
整個大廳裡,半天都只着這馬車伕的嗷嗷哭聲,哭聲倒是大,可眼淚卻沒掉多少,不如喜兒鈴兒的緊張,丁紫只是淡淡然的看着。
那馬車伕哭了一會,見衆人都不理會他,倒是愣了,疑惑的向馬姨娘望去,後者擠眉弄眼半天這馬車伕也沒看到,這會臉上表情都有些扭曲,那憤怒的表情看的人心裡一驚,難道是他表現不好,馬姨娘不滿意了?
這麼想着馬車伕哭的更大聲:“奴才當初奉命帶着大小姐去白雲庵上香,可誰知道半咱上遇到山賊,奴才拼命反抗,可是山賊人數衆多,奴才……奴才暈過去,等醒來時大小姐已經被……奴才該死,沒能保護大小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大膽,你竟然敢如此污衊大小姐,你……”鈴兒比喜兒衝動些,此時氣的大叫就要衝上前毆打馬車伕,被丁紫一把拉住,鈴兒卻是急的沒了理智往前衝。
女子聲譽有多重要,如果這事被傳出去,連一般平民都不會取個失潔的女子,鈴兒氣的大叫大罵,丁紫眯了下眼睛,突然收了手,鈴兒失了理智上前開始胡亂揍着那馬車伕。
“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你是得了誰的指使,竟然這麼毀壞小姐名聲,你這是要逼死小姐嗎!”鈴兒氣的大哭起來,丁紫那邊適時白着臉,扭着手帕捂着臉,一副氣的不輕的樣子。
“沒,我沒胡說,奴才沒有保護好大小姐,可不敢妄言啊,奴才真是親眼所見大小姐……”
“你胡說,你胡說!”
“噢,輕,輕點啊……”鈴兒這是下了死手,那馬車伕眼睛被打的立即青了,捂着眼睛開始哀號,“奴才知道大小姐心裡不快,可是事情已經發生……奴才有罪,可也不能如此污衊奴才正直的心啊!”馬車伕大叫爲自己辯解,丁紫抿着脣竟然樂了,餘光看到黑的能當禍底的王氏與丁鵬,心裡陰狠狠發緊,如若沒有剛纔和安來的說詞,她不但被打了板子,還要被貼上失潔女的惡名。
以丁鵬王氏只顧侍郎府名聲的性格,她不是被打死,便是被送到森山老林剃度出家,亦或是找個爲了攀高枝不顧她失潔的破落戶爲妻或爲妾,只是便是那人爲了名聲地位娶了她,一個失了潔的女子誰能真心疼愛,這是要把她往死裡逼啊!
只是和安一出來,情況卻是大大不同了,非但不同,現在這馬車伕就跟跳樑小醜一樣可笑。
她即安穩的與馬姨娘等人一起回來,也是在她們前一天到的白雲庵,時間上已爲她上了一層保護色,只是將馬車伕的謊言擊潰太容易了。
“住手,你一個府裡丫環怎麼這麼沒規據,有父親祖母在場,還容你一個小丫頭放肆,姐姐容許這丫環胡鬧,別是心虛了吧!”丁靜身上被打,疼的本就煩躁,剛纔又被和安破壞了計劃,還要被丁鵬王氏記恨心裡正害怕着,看到這馬車伕出現,眼中閃過喜色,陰陽怪氣的道。
丁紫一聽,‘啪’的一拍身邊矮桌,‘噌’的站起怒斥道:“妹妹說的什麼話,你一進門不急着爲父親祖母報平安,便是開始亂嚼舌根,你一個未嫁的女兒家,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我本意想爲你瞞住你在白雲庵的荒唐事,你卻反咬一口將過錯全懶到我身上。那安王世子是什麼人,最是兇狠手辣的人,我若真錯的不可饒怒你以爲他會饒過我嗎,身在皇家的人最重的就是規據與身份,妹妹怎麼被打還想不到嗎,什麼身份的人都是你可以指摘編排的嗎!”
說着不理會氣的發青的丁靜,丁紫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馬車伕,沉聲道:“你前一句說自己被打暈了,醒來便見到我出事了,後一句卻是親眼看到,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那是,那是……”馬車伕嗑巴起來,本來按照馬姨娘的安排,他不需說多少,只要死咬丁紫失潔就行了,其它馬姨娘自會處理,可誰知道馬姨娘這會竟然不說話了,詢問的望向馬姨娘,卻見後者黑着臉根本不理會他,馬車伕頓時慌了。
“哼,真是滿口胡言,你若真心爲主,假如我真出事,你爲何不拼死保護我,傷的暈過去了,我看你倒是活蹦亂跳的很啊!”丁紫突然蹲下拉着馬車伕手上紗布便往下扯,鈴兒見狀連忙上前幫助,馬車伕驚的往後退,沒過一會手臂的紗布全解開,而他胳膊別說半點污了,便是衣服都絲毫沒破。“第一,出事了你不忠心爲主,真若出事你跑的比誰都快,留你何用。第二,竟然敢無故潑污主子的清白,毀女子名聲,你萬死不足贖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如此抵毀主子,你意欲爲何!”
丁紫氣的胸口不停起浮,眼中滿是震怒,說聲的話令大廳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現在還有誰不明白的。
王氏氣的七竅生煙,恨極了不中用的馬姨娘與丁靜,但爲了丁紫的名聲,爲了府中名聲,卻是下了狠令:“將這滿口污言的奴才堵住嘴拖出去杖斃,家人全趕出府。”那馬車伕嚇的搖着頭,衝着馬姨娘投去祈求的眼神,卻聽後者冷酷的聲音,“老夫人說的對,府中怎麼可以留這樣的惡奴,實在罪該萬死,讓大小姐受苦了。”那虛委的心疼,看的丁紫直作嘔。
丁紫無力的衝着王氏和丁鵬笑着,眼中滿是無奈的傷痛,那忍隱的樣子看的他們一陣心虛,王氏有些猶豫,卻在看到丁靜不憤的表情時,恨的咬牙:“二小姐顛倒是非污衊嫡長女,責杖二十,拉下去!”
之前要拉丁紫下去行刑的話由在耳邊,這回若是不罰丁靜不但顯得不公,而且也會讓丁紫記恨上,至於那失潔之事,她雖明白是馬姨娘設計的,可一那馬車伕沒招出馬姨娘,二是馬姨娘親兄爲吏部尚書,雖不是丁鵬的頂頭上司,卻是掌管官員升遷相關之事,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敢動馬姨娘。
“什麼!我不要,我不要,我正傷着啊,祖母再打二十大板我怎麼受的住啊,祖母,爹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們不要罰我啊……”
“還不快拉下去!”王氏沉聲命令,兩個婆子拉着掙扎的丁靜下去杖打,外面不一會便響起‘噼啪’聲,馬姨娘心疼的咬牙要求請,卻看到丁鵬陰冷的眼神滿是警告。
馬姨娘一驚,心中一顫,她明白這不是打丁靜,而是給她警告,如果剛纔她出來勸阻或那馬車伕供出她來,後果比這個更嚴重。
丁鵬還是更爲心疼她的,但是另一層恨卻是越積越深,丁紫我不會罷休的,絕不!
一側的丁紫卻是冷笑,如此家人,當真可笑!
前世她已覺得皇室親情淡薄,這一世也好不到哪去,心中不禁感到淒涼。
腦子中突然閃過丁智稚幼的小臉,不,還有一個親人,她也只認這一個親人,只要護他周全,她這一生便夠便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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