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軒越想越後怕:“只怕現在葉如意已經暴露,七殿下只想先收拾了你們,再回去收拾她。我說七殿下怎麼沒有帶葉如意來,畢竟他那麼寶貝自己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不可能讓葉如意單獨留下的。如今一想,竟全明白了。”
沉香點了點頭。
“這麼說,殿下心頭之恨,是難以消除了。”葉庭軒頓時冒出了一頭的汗,“我想,殿下不公開弄死葉如意,只怕是爲了保全名聲。如果沒有意外,裘斐一死,你成了替罪羊,很快也會被處死。就算不被處死,也難少牢獄之災。而且必定是遭到千萬人唾罵。之後,殿下定然會先讓葉如意流產,然後在借她修養的時候,弄死她。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對外宣稱,王妃鬱鬱而終……”
這是一條早已想好的路,且對方已經孤注一擲。
葉庭軒看着沉香,眼中有悲憫之色:“沉香,我們還能怎麼做?你說服不了他了。”
“可是,就算只有一線生機,我也要努力試一試啊。”
葉庭軒點了點頭:“沉香,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必須要解釋清楚,雖然說了她也不一定相信,但是若是讓這個誤會持續,終究不是辦法。”
葉庭軒聽了,只是覺得沉香就算跟七殿下解釋,也未必可行。只是,眼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想到這裡,葉庭軒道:“那有什麼是我需要做的嗎?”
“我也不知道啊。剛纔我已經去見了慕容灃,可是他說要然給我抓到一隻紅狐才行。這林子裡哪有紅狐,我看他是故意難爲我的。”
葉庭軒卻笑起來:“他想要紅狐,那我們便給他一隻紅狐。”
沉香疑惑的望向葉庭軒。
“你等着,我現在就去給你抓一隻。”葉庭軒說完,便朝不遠處的一位公子道,“李兄,借你的彎弓一用。”
那公子,沉香認得,是尚書府的大公子李俊。他這個人溫和知禮,在京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聽到葉庭軒呼喚,他便立刻停住馬,等他前來。
“沉香,你先回公主那裡,我玩會兒去找你。”
“好。”
沉香望着李俊,發現他臉上似乎沒什麼表情,好像遇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而且已經到這個點,他居然也沒有獵到什麼東西。
沉香突然想到,這李俊好像一直挺仰慕裘染的。如今裘染的弟弟死了,裘染一定心情不好。難道李俊是因爲她?
想到這裡,沉香的心思幾轉。
葉庭軒與李俊說着什麼,李俊便讓自己的馬和弓箭都交給了葉庭軒。葉庭軒立刻翻身上馬,拿着弓箭進了林子。李俊望着葉庭軒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之後,李俊便準備回去,這時,沉香便急忙喊了一聲:“李公子。”
李俊站住腳,似乎這時才發現沉香的存在。沉香跑過去,對李俊道:“這荒郊野外的,我一個女孩有些害怕,不如李公子送送我吧。”
李俊是正人君子,聽到沉香這麼說,有些爲難道:“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女人名節比天大,若是讓人看見了,恐怕不好。”
“沒什麼,快到營帳的時候,我先走,公子晚走兩步就好了。”
李俊想了想,然後環顧四周,果然是樹林茂密,若是突然出現危險,一個女子的確不容易對付。想到這裡,李俊便點了點頭:“如此,那小姐先請吧。”
沉香與李俊一前一後,錯了半個身子。
李俊一路也不說話,顯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沉香便主動問道:“李公子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啊?”
李俊剛想否認,沉香便道:“不如讓我猜猜。我想一定是因爲忠義侯府家的大小姐裘染。”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李俊有些驚慌失措:“你怎麼知道?”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不過,想改也來不及了。
“裘染是我的表姐,有什麼事你跟我說說,也許,我可以幫你。你放心,我這個人嘴巴是最嚴的,你的事,我是不會隨便往外說的。”沉香看李俊似乎有些動搖,接着道,“我表姐天生麗質,之前忠義侯夫人是想讓她入宮的,可是表姐選秀都沒有選上,後來嫁給皇子這件事也流產了,我想表姐應該是絕了想入宮的心思。而且她葉已經老大不小了,到了出嫁的年紀。若是李公子真的中意我表姐,讓人上門提親就好了。”
李俊聽了,卻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去提了親,也被退回來了。”
“這件事我怎麼沒聽說?”
李俊笑道:“是我親口對裘染小姐說的,裘染小姐說,若是我敢讓媒婆上門,她就一頭撞死。”
沉香知道裘染心高氣傲,肯定看不上這個中規中矩的李俊,不過仍舊故作驚訝道:“怎麼會這樣?”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李俊嘆了口氣,“多謝葉小姐好意,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沉香又道:“既然已經死了心,李公子又爲何這般傷神呢?難道不是爲了我表姐?”
李俊似乎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只是,竭力隱藏道:“我雖然已經對她不做他想,可是她家裡出了大事,我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不過,是朋友的那種關心。”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沉香搖頭,多好的男人啊,裘染居然不要,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裘斐死亡這件事,雖然已經在封鎖消息,但是想必已經傳的滿城風雨。這獵場裡的人只怕都已經知道了。
只是,嫌疑人似乎還沒有傳開,沉香知道,自己是小姐,若是傳出去,那定然是惹人非議。
早上在營帳的時候,皇上已經發了話。在找到兇手之前,是絕對不會給她定罪了。
畢竟,若是李俊知道她就是嫌疑人,只怕這會兒早就要掐死她了。
因此,她正好趁這個機會,可是從側面打探道忠義侯府的事。
“是啊,侯府發生的事,真叫人難受。”沉香做出悲傷的樣子,直搖頭,“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李俊在旁邊也是一陣沉默。
這時,沉香又說:“我聽說裘斐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李俊聽沉香說的神秘,不由得起了好奇心:“難道小姐知道是誰殺了裘斐公子?”他也知道裘斐整個人品行不端,而且到處留情,處處拈花惹草,調戲良家婦女。有時候,連有名望的小姐也不放過。
若是得罪了比忠義侯府低一等的人家,忠義侯夫人便會拿重金擺平。
這一回,難道是得罪了比忠義侯府還厲害的人家?李俊心想,若是知道了兇手,也好告訴裘染,讓她高興。於是,問道:“不知道裘斐公子得罪了什麼厲害人物,竟然惹來殺身之禍?”
“公子,這件事可是最高機密,你千萬別說出去。我也是去找公主玩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
沉香刻意壓低聲音,李俊也急忙環顧左右,確定沒有人才湊了過去。
“你知道我四妹剛剛與齊賢王成婚吧?”
李俊點了點頭,難道這件事與齊賢王有關?
沉香神秘兮兮道:“前段時間,裘斐好像對四妹……哎,這事具體到什麼程度我也不好說,不過,最後似乎被七殿下發現了。”
“難道染兒說的是這件事?”
沉香一聽,這話裡有話,立刻問道:“難道,我表姐跟你說過?”
李俊暈暈乎乎的說:“雖然染兒不接受我,但是一直拿我當最好的朋友,畢竟我們兩個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閨中沒什麼說話的人,有了心事,還會找我說說。兩個多月前,染兒說表弟闖了大禍,他們整個忠義侯府都可能要大禍臨頭了。”
“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染兒說的那麼嚴重,我也是提心吊膽的。再問她,她怎麼也不肯說。逼急了,就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牽連就越廣。”李俊仔細回憶着,慢慢道來,“不過,後來忠義侯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染兒後來再見,只笑着說,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想必沒人會鬧大。我當時便猜想,裘斐公子一定是輕薄了比忠義侯府還要大的官家的女子。”
沉香知道,李俊說的應該是裘斐差點強暴文殊公主這事。
不過,她葉不介意讓李俊誤會,於是,點頭道:“你想,比忠義侯的官還大的,那只有皇家啊。”
李俊無不贊同:“是啊,我當時還以爲裘斐公子輕薄了公主,如今聽你這麼一說,原來輕薄的是七殿下的夫人。夫人還懷有身孕……這裘斐公子真是太不應該了。”
沉香便接着往下說:“我看七殿下氣的不輕,不會輕易放過忠義侯府的。”
李俊是個書呆子,比較單純,聽沉香一說,便信了。而且自己還分析呢。
“是啊,我說爲什麼裘斐公子死了,忠義侯府居然沒有半點動靜,只怕他們就算知道了兇手,也不敢多說什麼。一來,皇上的親兒子,自然不能以命抵命。二來,裘斐公子理虧,忠義侯府又怎麼讓殿下抵罪?說不定,還要跟人家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