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翠竹越發的不像話了,她這是拿她當傻子呢。老夫人送沒送東西,以她現在在老夫人身邊的位置,隨便一問就能問出來。她這麼明目張膽的撒謊,只怕是覺得年代久遠,老夫人未必記得。
可是,她卻忘了,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亦是雷厲風行聰慧異常。否則,怎麼可能一個人掌管一個偌大的丞相府。
老夫人現在雖然老了,不怎麼管事了。但是她的頭腦還是十分的清楚。
不過,沉香也不想當面拆穿她。只是,覺得有些心累。
翠竹見沉香好像不大高興,便吐了吐舌頭,走在後面問小桃:“小姐怎麼了?感覺她似乎有些生我的氣,是我做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嗎?”
小桃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快步跟上了沉香。
翠竹心裡覺得悶悶的,不過想起葉雲浩,她的眼中便又充滿了堅定。
晚膳的時候,外面突然鬧哄哄的。沉香來到外面,看到火光沖天,整個相府都翻了天,忍不住對小桃道:“趕緊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小桃立刻便去了,不一會兒,她便氣喘吁吁的回來,對沉香說:“小姐,不,不好了,是,是老夫人……”
一聽到老夫人,沉香立刻便站了起來問:“老夫人怎麼了?”
小桃嚥了口唾沫,接着說:“老夫人快不行了!”
沉香整個人都傻了,她不敢相信道:“怎麼會不行了?早上咱們在百壽園的時候,老夫人還好好的。”
沉香慌亂異常,連外套都沒有穿,立刻便往百壽園趕去。
小桃與翠竹也急忙跟了過去,卻見百壽園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葉振濂顧氏都已經在房中守着,郎中有好幾個,有的吩咐抓藥,有的與葉振濂說着什麼,總之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
可見老夫人的情況十分危急,沉香心中一沉,急忙上前給葉振濂行禮,然後問:“父親,祖母怎麼樣了?”
葉振濂有些不耐煩道:“你添什麼亂,在旁邊等着就是了。”
這時,其他人也都紛紛趕來了,蕭氏帶着葉如意與葉如霜,葉雲華與葉雲浩也都已經全部到齊。
這時,裡面給老夫人診治的郎中走出來,對大家說:“老夫人的病情已經穩住了,只是,這病症實在是蹊蹺的很。”
葉振濂問:“這是什麼意思?”
郎中思索了片刻,說:“不瞞你說,老夫人這病症看起來像是偶感風寒之狀,事實上是中毒。”
中毒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嘩啦”桌上的花瓶被打翻,在這詭異的氣氛下,顯得尤爲刺耳。
衆人扭頭,卻見翠竹正在收拾一地殘骸。
這時,葉雲浩打破了寧靜,出聲問道:“先生,你可知我祖母中的是什麼毒?”
郎中照實說道:“是紅信石。”
顧氏震驚的捂住嘴道:“那不就是砒霜嗎?”
郎中點點頭道:“沒錯,就是砒霜。這砒霜多的話,直接就能要人命,若是少的話,只會讓病人有一些症狀,並不會要人性命。可是若是服用的時間長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大家都猜到了結果。
葉振濂惱怒異常:“我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加害老夫人。”
顧氏也附和道:“可不是,這可是人命關天啊。老爺,你可一定要找出幕後兇手,否則,大家豈不是都人心惶惶。”
蕭氏一看,家裡又出了大事,頓時高興了起來。只要別人不安生,那麼她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反正,不管是顧氏一方,還是沉香一方,這件事跟他們其中之一必有關係。
她倒是樂的兩方兩敗俱傷呢。
於是,也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老爺,說的是呢。我看這件事非同小可,咱們還是要徹查爲好。其實,這件事看起來複雜,仔細想想也挺簡單的。”
葉振濂聽見她還有時間賣關子,就有些不耐煩:“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
“想要謀害老夫人的人,要麼就是跟老夫人有仇,要麼就是想要嫁禍。不管是哪一種,老夫人今日發病,必是吃了今日送來的東西。所以,今日見過老夫人的人都有嫌疑,包括老夫人吃的東西,都要徹底檢查。”
葉雲浩正愁沒有人往這上面引,沒想到,蕭氏今天倒是聰明瞭。
“三娘說的沒錯,爹,我看趁大家都在這裡,想必那兇手也沒有想到我們會突然搜查府中。所以,我建議爹爹現在就派人去各大院中搜尋。”
葉振濂卻皺起了眉頭道:“府宅太大,若仔細搜查一天一夜也未必搜的完。”
“爹,我倒覺得不必那麼麻煩。”葉雲華這時候站出來道,“平日都是張媽和鴛鴦伺候老夫人的飲食起居。而且,老夫人所吃的東西,都有記錄,只要找到張媽和鴛鴦,再看看老夫人今日的茶水伙食,便可排除一些人。等縮小了範圍,咱們再派人去搜,豈不是更好。”
葉振濂點了點頭,讚賞的看了葉雲華一眼:“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不一會兒張媽和鴛鴦便被帶了上來。
張媽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是中毒,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鴛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送記錄本的時候,連連絆了好幾下。
葉振濂看了看今日的記錄,發現老夫人今日胃口不佳,除了每日飲用的茶水之外,飯也吃的很少。中途吃了兩次點心,一次是葉雲浩送來的皮凍糕,一次是沉香親自做的甘露糕。再根據郎中所說,這紅信石發作週期很短,一般中午中毒,傍晚就會有反應。
所以,只要查中午的飯菜和葉雲浩以及沉香的糕點就行了。
爲了以防萬一,葉振濂把茶水也列在裡面。
茶水間就在隔壁屋,平日裡都是鴛鴦給老夫人奉茶,這裡面的一切器具都是鴛鴦掌握。葉振濂的人很快便把這茶水間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然後過來回稟葉振濂,一切正常。
葉振濂點了點頭,於是又派人去廚房檢查了一番,也無異樣。
此時,衆人的神色都非常凝重,因爲,只剩下葉雲浩與沉香的院落還沒有搜查。若是她們中有一個人搜出來,都讓人唏噓不已。
葉雲浩一派坦然,完全沒有在怕的。沉香臉上也是淡淡的,看不出緊張的痕跡。
這兩個人不知道是誰在裝呢?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葉振濂也不想姑息養奸,於是立刻着人去葉雲浩的盛豐園查。因爲盛豐園離這裡較近,自然是先去查看。只是,人還沒有走,便又一個伺候的丫頭從裡屋走了出來,對葉振濂道:“老爺,剛纔老夫人說,讓張媽跟着去看看。”
葉振濂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心思,萬一有下人暗中做手腳就不好,所以只有派自己的親信張媽去,她才能放心。
這件事事關老夫人,所以,葉振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讓張媽隨着去了。
盛豐園比較大,所以去的人,一個時辰後纔回來,不過仍然是一無所獲。
此時,老夫人已經強撐着走了出來。張媽立刻給老夫人搖了搖頭,老夫人瞭然。
現在只剩下沉香的院落沒有搜,雖然人沒去,但是所有人幾乎已經認定沉香就是兇手。葉雲華嘆了口氣道:“沉香,老夫人平日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沉香笑了:“我做出了什麼事?父親的人還沒有去搜,你怎麼認定了就是我?”
“老夫人今日沒吃多少東西,可你的糕點倒是吃了不少。不是你還有誰。”葉雲華做痛心狀,勸沉香,“如果是你的話,你還是早點承認吧。這樣父親念在你知錯的份上,還能從輕發落。若是讓人給搜查出來,到時候,只怕老夫人求情也沒有用了。”
葉雲華這樣一說,幾乎讓沉香的路都給堵死了。
沉香看着葉雲華,眼中像有寒冰閃過:“二妹,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老夫人待我如何,我心裡清楚,我怎麼會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倒是你,這麼急着讓我認罪,是何居心?難道你巴不得是我害了老夫人不成?”
“大姐,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姐妹一場,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可是現在是明擺着的事實,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葉雲浩拉過葉雲華道:“二姐,何必跟她多說廢話。既然她不見黃河心不死,那就讓父親去她院裡搜,若是搜出來東西,看她還敢嘴硬。”
還真是好姐弟,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在演雙簧呢。
沉香來了不久,薛氏就跟着來了,只是怕葉振濂看見她礙眼,所以一直站在人後默不作聲。此時,見所有人都把矛頭對準了葉沉香,她便急着站出來,替沉香解釋道:“老夫人,老爺,沉香是個好孩子,她絕對不會謀害老夫人的……”薛氏說着,幾乎哭了出來,沉香卻一把拉住她,低聲道:“娘,不必跟這些人求情,他們的血都是冷的。說不定,她們都等着從我園子裡搜出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