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十五王爺卻等不及這麼久了,沒有子嗣,就算他費盡心思登基,也是沒有資格的。
再就是側妃肚子裡的孩子,又會是誰的?
幼帝想到的,龍志宇必然也能想到,頓時樂不思蜀。還以爲是流言,沒想到是真的,估計龍志宇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死死瞞下這個秘密。
門外的守衛聽着幼帝半夜忽然自顧自地大笑,陰森森的叫他們後背發寒。
皇上被關了幾天,難道就這樣瘋了?
府外的親衛沒有撤下,但是也沒有隨意再闖進來,謝燕娘依舊覺得不安。
阮景昕進宮兩天了,宮裡沒有任何動靜。
長公主派人在宮外盯着,始終沒有多少消息傳出來。
她捻着一顆黑子放下,看着對面神不守舍的謝燕娘,提醒道:“該你了。”
謝燕娘捏着白子,這纔回過神來,盯着棋盤,到底還是沒放下:“長公主,我如今哪裡有心情下棋?”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你再擔心也沒用。”長公主丟下手裡的黑子,頗爲無趣道:“放心,攝政王不會那麼容易被抓到,若是如此,你倒是看輕了他。”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攝政王只有一個人,不會胡來的。”
長公主見謝燕娘依舊憂心忡忡,難得安慰道:“你還在這裡,攝政王哪裡捨得把小命丟了?”
聞言,謝燕娘苦笑道:“希望如此……無論如何,我只想他平安回來。”
“會的,”長公主長嘆一聲,想當初她不就只有這麼一個簡單的願望,可惜到頭來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能實現。
嬤嬤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很快退了出去。長公主對上她期待的眼神,笑道:“宮裡起火,濃煙滾滾,讓宮外的眼線看見了,是馬廄的方向,很快就被撲滅了。”
謝燕娘一顆心提了起來,馬廄起火,那肯定是阮景昕做的。
只是他放火,不就讓龍志宇更加警惕起來?
或許阮景昕打算救下幼帝,可惜還沒出手就被發現了,只能耽擱下來?
她胡思亂想着,又聽長公主道:“暗道的出口離馬廄最遠,看來他是不想暴露出口的位置,免得給我帶來麻煩。馬廄起火,他也能趁亂到想去的地方。不愧是攝政王,你也該放心了不是?”
謝燕娘一臉赧然,重新捻起一顆白子。
說是要陪長公主下棋,可惜自己心不在焉的,棋子下得亂七八糟的,一連輸了兩盤,實在是不應該。
兩人你來我往,最後居然平了。
長公主笑笑:“也就王妃能讓我下棋如此痛快,那些沒意思的,要麼棋力不足還裝模作樣,就是爲了討好我一再退讓,實在沒意思得很。”
丫鬟呈上茶點,又見嬤嬤進來,神色有些凝重,湊在長公主耳邊稟報。
長公主皺了皺眉,轉頭對謝燕娘道:“宮外有些可疑的人,似乎想要混進宮去,看着面孔像是慶國人,只是手上的繭子不像是農作留下的,反倒像是常年握刀劍。”
謝燕娘不由擔心:“是別國的人打算渾水摸魚,讓宮裡更亂嗎?”
“有這個可能,戎族大軍攻打慶國,其他小國若是被戎族收買了,很可能鋌而走險來分一杯羹。”長公主沉着臉,又道:“我已經讓人盯着,見機行事,只是不好主動出面阻攔,暴露了行蹤。”
說罷,她不由沉默下來。
不管來的是誰,只怕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兩人沉默地用了一會茶點,嬤嬤又來了,這回沒避着謝燕娘:“眼線回稟,說是那些人腰間鼓鼓的,裝作小偷不經意要搶錢袋,對方身手敏捷,輕易避開了,他只扯了下衣襟,看到了裡面的花紋,是戎族部落的標記。”
長公主倒抽了一口氣,前有戎族大軍,後有戎族奸細準備混進宮裡,形勢陡然嚴峻起來:“當初幼帝指責十五弟勾結戎族,我還只當是笑話聽聽,這個弟弟再怎麼沒出息,也不該勾結外敵,尤其是戎族這樣狼子野心的。誰知道還是我看走眼了,哪裡真有空穴來風的事?”
她冷笑一聲,對這個弟弟真是徹底失望了:“還好父皇英明,當初就沒把皇位傳給這個沒出息的幼弟,要不然慶國如今怕是早就落入戎族手裡,國將不國,所有人都要被他害得成爲亡國奴!”
長公主氣得臉色漲紅,嬤嬤連忙在身後給她順氣。
她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冷嘲道:“我這個好弟弟打算引狼入室,我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胡鬧。他們人數有多少,可有內應?”
“目前看來並無內應,可能是私下行動,或許十五王爺也並不知情。”嬤嬤低聲說罷,又道:“人數統共有四個,但是並不知道還有沒人藏在別的地方。”
“那就不能再等了,你跟外頭的人說,我要進宮。”長公主沉吟片刻,當機立斷親自解決。
親衛首領聽說長公主終於願意進宮,二話不說就立刻帶人護送她。
說是護送,更像是擔心她半路改變主意跑掉了。
長公主帶着她身邊幾個心腹親衛,雖然看着嬌滴滴的,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謝燕娘留在公主府並不安全,她索性把人也帶在身邊:“我答應攝政王要好好護着你,就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
謝燕娘看着府裡,忍不住低聲問道:“那麼郡主呢,長公主留下她一個人似乎也有不妥。”
她並無武功,跟在長公主身邊反而是拖累,倒不如陪着郡主,好歹能護着郡主不被人挾持來威脅長公主。
“不必憂心,郡主……自然有人看着。”長公主不願多說,馬車已經啓程,事不宜遲,他們要儘早趕到宮門纔是。
馬車走得飛快,親衛首領帶着人在後面一路狂追。
他沒想到長公主會忽然如此急切要進宮,還沒來得及稟報宮裡,身邊只有幾匹馬,其餘人等只能在後面奔跑跟上。
親衛首領對這個脾氣古怪的長公主也無可奈何,只能一邊緊跟其後,一邊催促後面的士兵別落下了。
好不容易趕到宮門,士兵們都氣喘吁吁。
長公主忽然讓馬車停下,非說不要從正門進宮。
親衛首領簡直覺得這位公主難以理喻,也只能順了她的意思,繞到了另外的宮門。
長公主還不滿意,又繞到另外一個門,正好碰上有人送食材進御膳房,突然指着推板車的幾人道:“這都是哪裡來的農夫,長得如此魁梧?”
親衛首領一看,頓時心生警惕,持刀上前:“是什麼人,宮門落鎖是皇上的命令,誰讓你放外人進去的?”
守門的御林軍莫名其妙,宮門鎖上,那是不給外人進去就算了。送食材的不讓進,宮裡這麼多人都吃什麼,西北風嗎?
長公主沒等守門侍衛開口,擡了擡手,身邊的丫鬟會意,抽出腰間的軟劍就刺向推板車的幾人。
守門的侍衛嚇了一跳,以爲這些農夫要被莫名其妙地殺了,可是下一刻他不由目瞪口呆。
哪裡是普通的農夫,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從懷裡掏出匕首,狠狠向那丫鬟撲了過去。
丫鬟適時大叫道:“是戎族,戎族人!”
親衛首領回過神來,立刻讓身後的侍衛上前擒獲幾人。若是能生擒,撬開他們的嘴巴問出是否有其他戎族人的下落,便是大功一件。
戎族人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尤其是上百個侍衛,還有侍衛源源不斷地從宮裡趕過來。
幾人被斬殺,侍衛傷亡也十分慘重。
親衛首領看着一地是死傷,他也渾身是血,卻依舊一臉凝重,難道長公主早就察覺出宮裡不妥,纔會趕過來的?
他看向馬車,又聽見長公主道:“戎族人偷偷潛入,只怕不會就這一處。我知道你忠於十五王爺,但是國難在即,你也不想慶國落入戎族的手裡,成爲戎族的奴隸吧?”
聞言,親衛首領打了個哆嗦。
他曾聽過戎族對待奴隸,那是比畜生還不如。
戎族常年處於饑荒之中,若是口糧不夠,就會宰殺奴隸來當盤中餐。
卻不喜歡吃死肉,只喜歡吃新鮮的,就從活人身上剮下來。
光是聽了,就讓人毛骨悚然。
一刀給個痛快就算了,活生生每天割肉,那真是生不如死。
親衛首領立刻點頭,表明決心:“長公主只管吩咐,屬下等人誓死追隨,絕不會讓戎族人踏進宮裡一步!”
“很好!”長公主滿意地笑笑,雖然是龍志宇的走狗,卻還都是血性的漢子,不會任由外敵踐踏自己的土地。
“立刻讓人嚴查各處宮門,不要讓外人潛進來。最好換掉守門的侍衛,他們毫不知情,很容易被矇蔽雙眼,叫戎族得逞。”
親衛首領猶豫了片刻,到底心裡不想做亡國奴的心思佔了上風。四處宮門,除了他的心腹,也有長公主的一個婢女。侍衛到底不如女子細心,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分謹慎,他欣然答應。
謝燕娘卻看出來了,長公主把自己人留在宮門,那是在留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