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躍森忙不迭地點頭，接過白念柔手裡的錢小心翼翼地揣進褲兜，綠豆大小的眼睛使勁撐了撐。
輕佻地睨了一眼躍森，白念柔繼續說道，“我同電子部門的同事說好了，雖然明天才正式發佈升級版，但是等會你可以先到庫房拿一套，然後把錢交給收銀部的組長，她明天會幫你入帳，記住沒？”
“記住了，記住了。”躍森雙眼閃亮，猥瑣的眼睛驟然變得有了精神。這套遊戲軟件，明天銷售的數量有限，而且大多數早就被預先定下了，如果沒有門路，就算錢再多也買不到。他先前還在擔心自己明天搶不到，有了白念柔的這番話，他懸着的心總算回到了正常位置。
換好衣服，白念柔走到賣場，離開門還有十五分鐘左右，超市外已經站滿了人，以老年人爲主，都是來趕早市的。超市早市有特價商品，不僅是蔬菜，連家禽和肉類都有一定的折扣，再加上老年人早晨醒得早，所以早市一般是老年人的天下。
只是今天與往日不同，超市外面的空地上搭起了許多帳篷，駐紮了幾百名年輕人，都是佔位排隊買遊戲碟的人。多數人早在一週前就開始做着準備，但是因爲他們白天要上班，所以隊伍中有不少“槍手”，通常是幾個人一組，24小時輪流站崗。因爲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每個促銷的地方都發放了號牌，可衆人不放心，依舊守在外面。人雖然多了點，但好在秩序不錯，也就由着他們去了，只是臨時加派了人手，一方面是維護超市的秩序，另一方面也是怕這羣人出現混亂，導致受傷。
而超市在今天晚上更會通宵，不是營業，是重新佈置這裡，庫房那邊已經運來所有的材料，只等晚上抽人佈景。白念柔偷偷看了眼設計圖，總覺得那詭異的背景萬聖節多過聖誕節。
“念柔，出事了。”白念柔還在發呆，耳邊就傳來一做作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焦急，但是口吻裡卻沒有焦慮的情緒。
“怎麼了？”她轉過腦袋淡漠地看着身後的康南美，微微蹙眉。
前段時間康南美到是經常在她面前晃悠，不過可能是因爲她一直對康南美都不冷不熱的，有時還刻意疏遠，康南美覺得無趣，便不再跟在她屁股後面。只是偶爾會趁着午飯的時間端出自帶的小菜請她嚐嚐，可惜她並不領情，於是康南美把討好的目標換成了躍森，或許她認爲討好了躍森也就討好了白念柔。
再於是躍森偶爾會從糕點部得到蛋糕、餅乾之類的零食，打發飢腸轆轆的下午。
“我聽左助理說，超市……不對，是整個發佈、促銷的地方都出了事。”
“到底怎麼了？”白念柔不溫不火地問道，她討厭說話只知道渲染氣氛，卻岔開重點的人，這樣不僅耽誤時間，還解決不了實質性的問題。
左右看了一眼，康南美捂着嘴，鬼鬼祟祟地湊到她耳邊，八卦地說道，“好象是cosplay的道具出事了，負責運輸道具的汽車到現在都還沒把貨拉到。”
“或許是路上耽誤了，”白念柔淡淡地看了康南美一眼，對她的大題小做嗤之以鼻，“東西只要在明天開門前運到，再騰出兩個小時給我們準備就行。”
擡腳，她正欲朝前走，康南美歪着腦袋，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怪就怪在這裡，那幾十輛大卡車就這麼憑空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察覺到事情似乎真的出了問題，她停下腳步，神色不善地盯着康南美。
“詳細的狀況我也不知道，剛纔左助理打電話到物流公司查詢的時候，我偷聽到的，估計現在會議室裡的氣氛也不太好。那邊物流公司的總經理正趕了過來，看來情況有點嚴重。”說完，康南美小心地查看着白念柔的臉色，見她眉頭緊鎖，一言不發，轉了轉眼珠，繼續說道，“念柔，我知道二少心疼你，怕你着急，所以沒告訴你現在的情況，但我覺得有必要先偷偷告訴你，你們倆感情那麼好，誰都不希望對方爲自己的事擔心，但是這件事太嚴重了，所以我……”
“我知道了，謝謝你。”白念柔垂着眼簾微微點頭，轉身，若有所思地朝開早會的地方走去。
怪不得宇文柏看上去那麼疲憊，他一定早就知道這件事，正在想辦法解決，所以在來的路上她一提到超市的這個促銷，他就淡淡地岔開話題。起初她本是想打探點多的內幕，看看需不需要她這個頂級策劃師出謀劃策，而宇文柏岔開話題，她也沒在意，以爲他不想她太操勞，只要簡單地應付完聖誕活動就行了。
卻沒想到現在竟是這個情況！
再聯想到先前從地下停車場到員工通道這段路上，瞿祥一直在打電話，發短信，聲音壓得很低，偶爾還向宇文柏小聲說着什麼，一定也是因爲這件事吧。
現在這種情況是意外還是人爲？
擡眼，白念柔正巧看見站在操作檯前做着準備工作的躍森，身子頓了幾秒，她走到躍森面前對他說道，“超市遇到麻煩了，是怎麼回事？”
“什麼遇到麻煩了，我不知道。”躍森正在系圍裙，聽到白念柔的話，雙手還保持着背在身後繫結的姿勢，奇怪地看着她。
“少裝糊塗，老實交代。”因爲心急，白念柔擡高了音量，語氣也變得不耐煩。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沒有法術的‘守護神’，不是百事通。”躍森哀怨了，這個被他說了無數次的解釋，爲什麼她們母女倆從不仔細聽聽，什麼都叫他去查，他要是有那個本事，下來就不做“守護神”，直接開偵探社了。
“580元，”白念柔豎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用蠻橫的調調說道，“要麼你把這580元還給我，要麼你馬上去把事情給我查清楚了。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有選擇的權利。”
說完，她垂下眼簾，掃了一眼躍森藏在圍裙下的褲兜，意味不明地哼了兩聲。
“馬上去查。”她還沒來得及擡眼，就只感覺似乎有一個色彩斑斕的影子閃過，一陣微風拂在耳邊，隨後，眼前空空如也。
望着朝會議室奔去準備蹲牆角的躍森，白念柔微微緊眼，想了想，她朝休息室走去。從儲物櫃裡拿出手機，她給宮暖紗發了兩條短信，不管躍森那邊能不能查到什麼，她都要紗紗幫她做點事。
直到得到宮暖紗的回覆後，白念柔才微微鬆了口氣，紗紗別的本事沒有，查資料、找消息，甚至玩跟蹤，絕對是狗仔隊中的楷模。想想也是，在某些方面，私家偵探和狗仔隊的工作內容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前者是爲私人服務，後者是爲大衆服務。
收好手機，儲物櫃還沒關上，她身後就傳來一清脆的聲音，“念柔，好久不見，休大假有去什麼地方玩嗎？”
“嗯，鄒倩，是你啊，”白念柔微笑着一邊回頭，一邊關上櫃門，“沒去別的地方，就陪着柏，什麼都沒做。”
“幸福的小女人，來，我瞧瞧，”鄒倩上前兩步，親暱地牽起白念柔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看這滿面紅光就知道你現在幸福着呢。前兩天你回超市，我正好請了病假，今天才遇到，我不管，中午一起吃飯。”
“好。”白念柔微笑着點頭，兩人朝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