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衆人散了,宛如道:“娘娘消消氣,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
全貴妃道:“同是貴妃,本宮有協理六宮之權,祥貴妃卻沒有,她心裡必定不服。而且靜妃也有,她心裡就更不服了。本宮才懶得與她們置氣。本宮只知道,她跟着太后是沒有出路的。本宮若還跟着太后,只怕皇上也不會如此真心待本宮。”
宛兮道:“娘娘說的是。”
全貴妃道:“你們隨本宮去小庫房看看,有什麼珍稀的玩意兒,挑揀出來,午後送去永和宮。”
於是宛如、宛兮扶着全貴妃起了身。..
午後,靜妃小憩剛剛轉醒。
風眠道:“娘娘醒了?承乾宮傳過話來,問娘娘是否仍舊不適。似乎是全貴妃娘娘想親自來永和宮一趟。”
靜妃道:“你找人過去回話,說本宮已無礙,請全貴妃娘娘前來相聚。”
風眠道:“是,奴婢這就去。”
一炷香的工夫,全貴妃帶着貼身的侍婢宛如、宛兮來到了永和宮。
靜妃與全貴妃互相見了禮,一路往內堂來。
全貴妃親自扶着靜妃坐下,說道:“妹妹有孕之事終於大白於天下了,省得本宮每天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說漏了嘴。”
靜妃道:“辛苦全貴妃姐姐了,妹妹感激不盡。”
全貴妃道:“這倒是沒什麼,只是早上後宮衆人來承乾宮請安,本宮看好幾個人對妹妹有孕之事心裡不暢快。妹妹平日裡可要當心啊!”
靜妃道:“總還是祥貴妃她們吧。”
全貴妃道:“那幾個自然不必說,如今連恬妃都流露出不滿了。”
靜妃道:“恬妃也是個可憐人,出身不高,又無寵無子,位份也是熬年頭熬上來的,她心裡不暢快也是意料之中的。當年和妃還有大阿哥這個指望,她卻是無所依傍,只能多幾句嘴罷了。”
全貴妃道:“本宮也是這麼想,因而也並未苛責她。彤妃倒是一味地與她們周旋,絲毫不肯落下風,看上去對妹妹甚是忠心啊。”
靜妃道:“那也是難得了。彤妃當年流落攜芳殿,我也只是順水推舟地幫過她一次,未曾想她已經封了妃,到今時今日還記得。”
全貴妃道:“本宮也覺得彤妃是個可用的人才,模樣又是那麼出挑,皇上本就喜歡她。”
靜妃道:“貴妃姐姐若是覺得可用便用吧,彤妃必定感念貴妃姐姐的恩德。”
全貴妃道:“妹妹這一有孕,總不能便宜了祥貴妃她們。本宮私下看着,皇上對寧貴人也並不上心,只是因她族裡的軍功才寵愛有加。太后籠絡她也是白費心思,成不了大氣候。”
靜妃道:“太后恐怕不會輕易放棄。”
全貴妃道:“正是。太后在前朝後宮都佈滿了她的人。爲的不僅僅是扶持妃嬪爭寵,更多的是想爲親生的兒孫在朝堂爭得一席之地。而皇上不但在後宮對太后再三提防,在前朝更是把太后的兩個親生兒子壓得死死的。皇上雖然表面上對太后畢恭畢敬,但是實際上卻很能拎得清孰親孰疏。”
靜妃道:“以太后的爲人只怕另有謀算,不可能善罷甘休。”
全貴妃道:“那是自然,只是皇上也不會讓她得意。皇上貼身的戍衛都是由和碩長公主的兒子來執掌。在後宮裡,眼見着皇后是扶不起的阿斗,便扶持你我二人來對抗太后的勢力。”
靜妃笑道:“貴妃姐姐冰雪聰明,太后失了姐姐,可真是虧大了。”
全貴妃道:“本宮勢單力薄,當初只能無奈依附於太后,但是眼見着太后和皇上水火不容,本宮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繼續跟着太后只能讓皇上更加的厭棄。”
靜妃道:“貴妃姐姐只怕是後福無窮呢,皇上愛惜貴妃姐姐,更愛惜與姐姐所生的皇子。四阿哥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貴妃姐姐可以放心了。”
全貴妃道:“希望能承妹妹的吉言。”
說罷轉頭對宛如、宛兮道:“說了這麼半天話,還未來得及將賀禮奉上。你們兩個也不提醒本宮。快,拿過來,請靜妃娘娘過目。”
宛如、宛兮連同幾個小宮女將禮盒一一打開,只見嬰戲紋青玉小罐一個,青玉天祿一尊,白玉開光牡丹紋賞瓶一件等。另有玉製侍書寶物一套,分別是白玉綬鳥虯鬆筆擱一件,白玉五福祥雲硯一件,白玉折枝活環耳筆洗一件,青玉花鳥紋筆桿一件,白玉蓮藕筆舔一件,白玉詩文紙鎮一對,玉雕靈山仙境圖筆筒一件。
靜妃一一看了,並讓雨落收了起來,笑道:“這腹中胎兒還不知是男是女,貴妃姐姐怎地就送了這麼多筆硯來?若是個公主,只怕用不到,還不如留在姐姐宮裡用處大。”
全貴妃道:“妹妹這麼說就是見外了,後宮之人誰不想有個皇子,日後能夠依靠?公主再貼心,終究是嫁給外人。若是碰上蒙古和親,那便終生再不得相見。運氣好的也便如和碩長公主一般,嫁與京中官員。無論權勢還是地位又怎能與親王郡王相比呢?”
靜妃道:“於我而言,公主和皇子都是一樣。只是怕若是皇子,將來孩子們都長大了,難免相爭,恐與姐姐生了嫌隙。”
全貴妃道:“本宮知道妹妹的心思,因此特意帶了這些來賀喜。本宮情願妹妹生下的是皇子,日後即便四阿哥不得皇上喜歡,也不能便宜了祥貴妃生的五阿哥,本宮情願是妹妹生下的小阿哥繼承了皇上的江山。那樣一來,本宮與妹妹的後半輩子就都有指望了。本宮對後位志在必得已是人盡皆知,皇上百年之後,總能有一個母后皇太后的位子。若日後詝兒不爭氣,本宮寧願讓妹妹坐上聖母皇太后之位,總好過讓本宮與祥貴妃並尊。”
靜妃聽她說得誠懇,也不禁頗爲動容,於是說道:“有貴妃姐姐此言,我必定竭盡全力保四阿哥登上太子之位。”
全貴妃笑道:“妹妹莫急,孩子們都還小,也看不出什麼。後宮才人輩出,你我還需步步爲營啊!如今只需妹妹知曉本宮的心意,莫要因爲阿哥還是公主的事情惴惴不安。”
靜妃也笑道:“貴妃姐姐說得極是。貴妃姐姐如今越發地有母儀天下的風範了,想必即便妹妹因養胎躲了清閒,姐姐於後位也是近在咫尺。”
全貴妃道:“皇上與皇后仍有情分,所費需時。不過本宮倒是不心急,本宮說到底要比那個老婦年輕些,更是體質康泰。熬時候罷了,她還能熬得過本宮?”
全貴妃說罷輕輕拍了拍靜妃的手背,繼續說道:“生育最是消耗氣血,你已育有四胎,想必身體的底子都已經耗盡了。此胎切不可再逞強,有什麼需要便儘管開口,太醫每日早晚的診脈也停不得。”
靜妃道:“多謝貴妃姐姐費心,妹妹知道了。”
全貴妃道:“那便再無不妥了,你安心休養,本宮就先回去了,後宮諸事繁雜,總需料理。”
靜妃道:“貴妃姐姐慢走。風眠,替我送一送。”
全貴妃向風眠道:“不必送了,心意領了,你家娘娘身邊不能離了人,萬事小心伺候。”
風眠連連稱是。
全貴妃於是帶着人出了永和宮,一路往承乾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