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滿月之日,皇上想要普天同慶,各種加恩施德。
和碩長公主算好了日子,就在六公主出滿月之後第二天便自請入宮請安。
是日,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紫禁城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夏日氣氛之中。
和碩長公主帶着景行與溫憲一道先至養心殿給皇上請安。
皇上歷來重視天倫之樂,初次見到景行,更是喜不自禁,逗弄不止。而景行也彷彿知情識趣似的,一直伸手要皇上抱,而且每次皇上逗弄他,他都笑得咯咯咯的,引得皇上龍顏大悅。
皇上道:“景行這個孩子朕很喜歡,現在朕便下旨,封景行爲貝子。”
和碩長公主道:“皇上,景行纔多大,怎麼當得起貝子?這是要寵壞他呢!”
皇上道:“難得他與朕有緣,多寵愛一下又有什麼關係?總不是太過分就是了。景行長大了若比溫憲還要出息,即便是封王真也沒什麼不捨得的。”
和碩長公主道:“溫憲便是因爲從小多在皇上膝下承歡,比別人多受了些教化,纔有了些出息。臣妹自從十幾歲嫁給額附,這些年便只有溫憲一個兒子。臣妹明白,皇上是念我們孤兒寡母可憐,纔多多眷顧。”
皇上喚起長公主的名諱道:“慧明,溫憲這孩子資質好,也是你教導得好,朕原沒有做什麼,只不過給了他一些歷練的機會罷了。至於眷顧,咱們兄妹遠不用說這些,朕總還記得在皇額娘身邊一起長大的情份。”
說着將景行交由乳母抱着,悄悄靠近和碩長公主道:“慧明,你此番入宮還未拜見過太后吧?不如等下由朕陪你去壽康宮拜見太后如何?”
長公主道:“已經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回,還是不去了。”
皇上道:“這些年,你到底是爲何啊?”
長公主道:“早已與皇兄說過,便是爲了太后在當側福晉是爲難過我親額娘。雖然我親額娘早逝,皇額娘也離咱們而去,但是我總也不想叫她皇額娘。”
皇上道:“慧明,咱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你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氣?”
長公主道:“臣妹心意已決,皇兄不必再說。”
說完轉向溫憲道:“憲兒,你留在養心殿伴駕,額娘要去永和宮給靜妃娘娘道喜。”
然後便不由分說地帶着景行往殿外走去。
溫憲聞言慌了神,向皇上一拜,說道:“皇上,請容臣勸勸額娘。”
皇上笑道:“去吧,不過也不用執着,她那個脾氣被皇額娘慣壞了,朕都沒辦法。”
溫憲行了個禮,連忙追了出去。
養心殿外,溫憲追上長公主,說道:“額娘要去哪兒?”
長公主道:“永和宮,剛纔沒告訴你麼?”
溫憲道:“額娘留步,額娘去永和宮做什麼?” wωw▪тTk án▪¢o
說完壓低聲音道:“宮裡人多眼雜,額娘還是先回府吧,咱們從長計議。”
長公主回過身,看着他,笑道:“傻孩子,你以爲額娘要去做什麼?額娘想去看看六公主,你放心地回養心殿伴駕吧。”
溫憲恍然大悟,長公主早已知道六公主是他的孩子。
溫憲道:“什麼事都瞞不過額娘。”
長公主道:“額娘只有一句話,就是你放心。明白了麼?”
溫憲笑道:“多謝額娘,兒子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長公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回去吧。”..
說完便帶着景行以及乳母、侍女往永和宮方向去了。
永和宮中,靜妃午睡剛起。
風眠進寢殿回稟道:“娘娘,高公公派人傳話說,和碩長公主殿下帶着小公子往永和宮來了,說是要來給娘娘道喜。”
青鬱道:“果然還是來了,也罷,早晚都要面對她。”
風眠道:“長公主可不好惹,怕不是來找麻煩的吧?”
青鬱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你去看看六公主睡醒了沒,如果醒了,等下抱過來給長公主看看。”
風眠道:“奴婢遵命。”
風眠說完便下去了。留下兩個小宮女給靜妃梳洗裝扮。
一炷香的功夫,和碩長公主已到了永和宮門口,只見宮門大開,風眠和雨落正在門外等候,見長公主到了,連忙跪下去請安。
風眠道:“稟長公主,我家娘娘不久前剛生育公主,還見不得風,因此不能來門口迎接公主,特命奴婢們在此恭候長公主大駕光臨。”
長公主笑了笑說道:“這麼客氣啊,想不到如今宮裡最得寵的靜妃娘娘如此容易相處,一點兒寵妃的架子都沒有。而且這人也調教得不錯,兩個丫頭都是伶俐得很啊!”
風眠道:“長公主謬讚了,我家娘娘此時正在屋裡等着長公主,不如讓奴婢扶您進殿吧。”
長公主道:“那敢情好。”
風眠、雨落見狀一人一邊扶着長公主往正殿走去。
進了正殿,只見靜妃早早地便站着等候。
二人相見,彼此先見了禮。
靜妃請長公主上座。
長公主笑道:“靜妃娘娘怎麼說也是皇兄的妾侍,算是半個皇嫂,本宮是萬萬不敢上座的。”
青鬱見她客套,便說道:“不如請長公主移步,隨本宮去內堂一敘,如何?”
長公主笑了笑,說道:“也好。”
轉身對乳母和侍女道:“你們便等在這裡,千萬要看好小公子。”
青鬱也對風眠、雨落道:“你們好生陪着小公子玩兒,將本宮一早準備的牛乳端上來服侍小公子飲用。”
衆人盡皆答應着。
青鬱眉眼帶笑,親自扶着長公主往內堂行去。
進了內堂,青鬱將房門掩住,徑直跪下,說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也不再客套,早已拿出皇女的氣度,款款地落了座,說道:“你是何人?是否肯用真面目見本宮呢?”
青鬱道:“有何不敢?我乃是博爾濟吉特府上靜歡小姐的貼身侍婢,因小姐對溫憲公子有情不願入宮,我就以身相替。”
長公主道:“也算有些膽識,起來回話吧。”
青鬱從容起身。
長公主不禁上下打量,只見她“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因纔出了滿月,所以只是薄薄地抹了些脂粉,並未施胭脂、點朱脣,但卻是滄桑不失婉麗,豐贍不失精萃,練達不失柔韌,雍容不失質樸。
長公主暗暗點了點頭,說道:“你究竟姓誰名誰?”
青鬱道:“從前在府中,小姐起了個名兒叫飲溪。我本名原本喚做青鬱。”
長公主笑道:“你們一鬱一歡,如此相像,也是奇事一樁。只不過,雖說很像,終究還是你更美一些,難怪如此得皇上的寵愛,就連本宮那不成器的兒子也鍾情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