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薇正淚流滿面地站在門口,開門的剎那,他們都驚呆了。
秦牧忽然有種隱約的不忍之情,但是事實如此,已經無法挽回。他今天不正是爲了決裂而來的嗎?他今天不正是爲了還原真相而來的嗎?他很想安慰一下這個“妹妹”,但是他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於是在愣了幾分鐘後,他還是決絕地離開了。
“薇薇!”秦荒看着遠去的秦牧,趕緊將孫薇拉進門來,安慰,解釋,而孫薇此時卻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一味的哭泣,哭泣。
孫梅看着秦牧下樓急忙的迎上去:“怎麼聊得這麼久,該吃飯了。”
“今天就不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匆忙的神色讓孫梅有種不快堵在心頭。她迅速地上樓,看着秦荒和孫薇在屋子裡,一人在哭,一人在安慰,急忙跑過去問:“怎麼了?”
孫薇搖頭不語,只是已經哭成了淚人一般。她又問秦荒,秦荒只是看着窗外蕭瑟的冬天的風景,默默不語,神思遊離。
“哎呀,你們倆個真是要把我氣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牧爲什麼先走了?不吃飯了嗎?”
“媽媽,我不能和秦牧結婚了!”孫薇邊說邊哭,幾乎泣不成聲。
“爲什麼?這請帖都發出去了,爲什麼不結婚了?不結婚爲什麼不早說?”孫梅有些無法不敢相信。又跑過去,拉住秦荒的肘部衣角,絮叨地問着。
秦荒表面冷靜淡定,內心卻洶涌澎湃,他努力地抑制了下將要迸出的條條神經,過了很久說:“薇薇,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爸爸會幫你做個了斷!”
孫薇聽了這話,更加傷心:“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爸媽,你們也沒有我這樣的女兒,你們要是敢傷害他,我就再也不回這個家!”她發狠地說出了這番話後,將門狠狠地一摔,然後回樓上自己的臥室了。
“她怎麼了?怎麼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孫梅驚訝於孫薇在這轉瞬間的反常,而且讓她沒有一點準備。結婚大事,非同兒戲,怎麼能義氣用事?她執着地跟着女兒上了樓。猛烈地敲着門,勢必要問出個所以來。
秦荒心裡其實一直在捏這一把汗,他一直怕孫薇在孫梅面前說出點什麼,讓他難堪,可是她沒說,他心裡稍稍有些放鬆,但是他該給孫梅一個解釋了。該怎麼說好呢?
他今天的一切,地位、金錢、榮譽、家庭,全都仰仗這個女人的支持,這些也都是因爲他二十多年前一場正確而悔恨一生的選擇才導致今天的結果,雖然孫薇不是他的女兒,但是他卻養育了她二十多年,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全都是因爲她和她,看起來似乎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卻生活了二十多年,在人生最輝煌的年華里,他得到了男人所夢寐以求的一切,他有什麼不滿足的?
是啊,想到這裡,他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如何取捨,如何坦白,如何放下,這纔是他面前所要過的最最緊要的一道關口。
秦牧從秦家出來,心情舒暢了許多。若干天來,他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思緒,自己的情感,自己的選擇,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發表達內心的想法,他感覺自己想傀儡一般的窒息要死掉一樣。如今,當把所有的包袱都甩開之後,他知道了,無論什麼,都無法阻擋他的幸福。
對,他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要去找那個屬於自己的愛。想到這裡,忽然衝動地加大馬力,想飛快地開車回家。可是想起了母親,於是又拐彎去了小吃街,中午十分,店裡的生意格外的紅火,田穎正忙的熱火朝天。
擡眼間忽然看見兒子,便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
“媽媽,我有事情找你!”
“什麼事?”田穎便放下手中正收拾的殘羹冷炙,邊看着兒子炙熱的表情,驚疑地問着。
秦牧將母親拉到了一個後廚的角落裡:“我要去找李蔥!”
“什麼?你瘋了?至少也得過了明天啊!”
“沒有明天了,我必須在今天見到她!我不會和孫薇結婚,我要和李蔥在一起,李蔥纔是我的宿命!”
“好兒子!有什麼事情,媽媽幫你擔着,只要你開心,媽媽永遠都支持你!”田穎像是一名共產主義戰士般,在秦牧面前表示着自己的忠誠和決心。
秦牧看着母親堅定的表情,心裡更加多了幾分溫暖,他深深地抱住田穎,緊緊地,捨不得鬆開,過了好久,才緩緩地說:“媽媽,謝謝你,有你,我真的好幸福。謝謝你!”
田穎臉上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隨之則全身涌滿了感動,眼眶瞬間潮溼,幾十年的煎熬,在兒子的這句話裡,什麼都變成了值得。
因爲值得,她所以幸福,因爲值得,她願意承受。
秦牧告別了田穎,轉身便買了飛機票,他要在當天飛到李蔥的省城,他的心,他的思緒,他的人,他的夢,他已經沒有了自我,只剩下一個軀殼,當李蔥的影子在腦海裡盤旋迴轉時,他似乎找到了那久違的幸福。
而與此同時,陳墨也正在火車站買開往李蔥家鄉的車票。他將搭乘夜晚的火車,趕往那裡。經過了一天的苦思憫想,他終於不能承受孤獨的痛,愛要勇敢,也要堅持,他一定要把李蔥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