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勻速地飛馳在開往家鄉的鐵軌上,李蔥透過窗戶木木地看着窗外的風景,夏日的田野和山川都是那樣的青綠和茂盛,而相比之下的她卻多了幾分憔悴不堪。
剛剛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她還未完全恢復,就獨自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記得那天下午,她再次醒來後,秦牧對她說爸爸已經脫離了危險,她那刻緊繃的神經突然輕鬆了很多。
今天上午跟姑姑通了電話,她說爸爸已經回到了家,心裡還是無比擔心。於是便趁秦牧和楊陽都不再在的時候,悄悄地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她真的一刻也不能等了。
“喂,周總?”估計周航回到了醫院沒有見着她,所以擔心地打來電話。
“你在哪兒?”
“我在火車上,我請兩天假,回去看爸爸。”
“我聽你同學說你病了,去醫院看你,說你已經出院了。嚴重嗎?”
“挺好的,別擔心我。”聽着周航的關心,她心裡忽然有種感動一語難表。
“那好,到家給我電話。”
周航趕到醫院去看她時,楊陽告訴他李蔥已經走了。並且還跟他說了爸爸去世的事情,他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擔心。放下電話後他忽然有點害怕,他想象着這個女孩到家後得知爸爸已經離去的消息,會是什麼樣子?她能夠承受嗎?
“嗯。”李蔥放下電話的那一刻,已經哭的快成了淚人一般。
這幾天,我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脆弱不堪?不要哭,不要哭,就像秦牧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爸爸也會好起來的。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着。
晚上,她終於到了那個熟悉的小縣城,瘋狂撲過來搶生意的小旅館,私家車,還有遠遠地吆喝着賣大碗麪、鮮雞蛋的小販,把空氣搞得烏煙瘴氣的,讓她有些煩躁。
獨自揹着行李走了好遠,終於擺脫了那幫人的糾纏,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些。
見着旁邊一個私家車的司機正在車裡張望着,等待着生意,她走過去了。
“唉,大叔到李家莊嗎?”李蔥換了方言道。
“給錢就到!”
“多少錢?”
“來回六十!”
“我只回,不用你載我回來。”
“姑娘,你說得輕鬆啊,你回去,我拉不上人來,那車費還不是你出啊?”
“行吧!走。”到了這時,李蔥已經不想爭論價格這種小事,只要能讓她趕緊回家,什麼都可以。
車蜿蜒在回家的路上,李蔥的心情也像這回家的小路一樣,此起彼伏地難以平靜。
她的腦海中甚至劃過一絲不詳的念頭,但是忽地就掐滅了,她不允許自己往壞處想,此時此刻,他寧願記住秦牧的那句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爸爸不可能會------
於是她又開始往好處想,也許她回家後,爸爸會像以前一樣給自己做好吃的,或者站在村口的槐樹下等她?想着想着她又有點激動起來,心情也變得好了很多。
車到村口了,她失望地看了下那棵孤獨的老槐樹,沒有爸爸,只有i塊石碑,上面寫着“李家莊”,司機放下她後,自己返回了。
她瘋狂地往家裡跑,跌跌撞撞着,穿過一個巷口又一個巷口,終於到家了。
當她站在家門口時,大門上兩塊方方正正的白紙乍然呈現在眼前------
秦牧下班後,開車去醫院看李蔥。然而已經是人去牀空,心生疑問。
李蔥還沒有完全恢復,就突然出院,難道她已經知道爸爸去世了嗎,會不會再度暈過去?或者她還沒有回家,就在火車上------,想着想着,他有些擔心,看看錶,已經晚上十點,他驅車回家,敲開了楊陽的門,才得知她已經悄悄地回家了,於是心裡一陣陣的不安。
回到家裡,看着窗外灰暗的寂靜的夜晚,那天李蔥靜靜地哭泣的長椅,他心裡又增添了幾分暗淡。她現在回家了嗎?到哪裡了?他想知道,於是拿起手機,想給她撥一個電話,翻遍了通訊錄,沒有找到,這時他才發現,他沒有記錄她的號碼,一陣失落。
關上門,獨自在屋子裡踱步,踱步,沒有一點思路地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風景:路燈,長椅,夏日的花園,此刻在他面前都化作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