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要讓我摟着睡一覺,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睛。”
“噓,閉上你們的屁股嘴,她是我表妹。”張金髮盯盯大夥兒喝斥道。
衆人面面相覷,一箇中等身材,腰圓胸闊的小夥子說:“老天作美,張大哥,若你肯牽紅線,我甘願一輩子爲你當牛做馬。”張金髮吼道:“胖墩兒,要是你的臭嘴巴再敢吐糞,我就一拳砸爛你的砂罐兒(頭)。”一個身材魁梧,臉上長着落腮鬍的搶過話頭說:“金髮,弟兄夥開開玩笑,你就一本正經的動肝火幹嗎?”張金髮反擊說:“大鬍子,你說得大度,何不拿你表妹來給弟兄夥開這種玩笑樂呵?”大鬍子笑道:“嗨,可惜得很,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表妹兒,讓弟兄夥一見就被勾魂兒走魄的,我就是睡着了也會笑醒。絕不象你的眼睛那樣酸溜溜地擠得流醋。”
一陣鬨笑。張金髮起身跑向沙壩大聲喊:“麗蓮,麗蓮。”
江麗蓮忽聽背後傳來張金髮的喊聲,心裡一驚轉過身時,張金髮已經飛跑到她的面前喘着氣說:“麗蓮,你到這裡幹啥?”江麗蓮從驚喜中很快鎮靜下來說:“我今天一大早就到市場上找你卻不見人影兒,下決心不再找你時,你倒象是從地下冒了出來。”他倆笑笑,張金髮說:“我哪知道你上街找我呀,再說我現在也沒專做家禽生意了。你到那裡怎麼找得着?”“是嗎,金髮哥,你又改做什麼大生意啦?”“麗蓮,說出來讓你笑話,現在主要同難兄難弟們做點布票糧票什麼的。啊,你有啥事?”江麗蓮想想說:“金髮哥,我……你能收我這個徒弟嗎?”“麗蓮,開什麼國際玩笑?你想跟我去幹這種象偷雞摸狗的小生意?吳大書記不煮我來吃了纔怪!”張金髮說罷大笑。江麗蓮認真地說:“金髮哥,真值得你這樣笑?他當他的大書記,我做我的俗民。”張金髮收住笑聲:“爲啥?”“只爲比握着大筆桿兒揹着太陽過山好受些。”“可春旺和吳書記,還有你母親能由得你?”“腳手長在自己身上,走哪幹啥得自己作主。”“佩服!我豁出去了。”
張金髮問了一些情況後說:“麗蓮你跟我走,我把竹林裡的一堆朋友介紹給你,他們都是做布票糧票生意的。”江麗蓮點下頭,張金髮邊走邊說:“現在布票在資陽很好賣。一尺能賺兩分,全國糧票每斤能賺三分左右,四川糧票可賺一分伍左右。你想做啥?”“先跟着你帶點小東西跑幾趟再看情況。”“行。我原準備不販家禽了,你來了我們就順便帶一些,幹這個雖然蠻笨,但划算穩當。帶到資陽灌飽食子一轉手,一斤就可賺一兩角。這相當於在隊裡累死累活幹一天所得的工分錢。”江麗蓮打住他的話頭說:“金髮哥,現在大家都吃不飽,你還有食子來灌牲口?”“嗨,要是昧良心一點,就買些磨芋什麼的摻着河沙和小鵝卵石灌唄。就算盡灌熟紅苕熟洋芋之類的,這些東西有雞牲鵝鴨值錢?”
江麗蓮從挎包裡捻出兩張十元鈔,悄悄揣到褲兜裡以防不測。她同張金髮來到竹林裡,一堆眼睛全盯在她身上。她自自然然的笑着同大家打了招呼。張金髮一個一個的介紹說:“麗蓮……這是大鬍子、胖墩兒、猴子……我表妹剛出道,往後請弟兄夥多多幫撐。”衆人笑道:“麗蓮妹子,有啥用得着的,儘管開口就是了。”“多謝哥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