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遍地花開。
守陽山下草木復甦,百獸驚蟄,花香隨着暖風揚起,靈鳥隨着風聲歌唱。如此春色,好比冬日裡的一壺溫酒,一杯下肚世人醉,三巡過後無人回。
嗒嗒……
嗽嗽……
少時,山鹿奔走,驚鳥振翼,一匹駿馬踏風而過,兩袖紅袍飄香。仔細一看,那風中之人竟是一個女兒身。
你看她,柳葉彎眉,玉面桃花,硃脣皓齒,目如寶珠,嬌軀婀娜集萬千柔情,風礀颯爽有山河之氣。
騎馬縱身,取箭開弓,好個巾幗不讓鬚眉!
“嘶嘶,嗒嗒。”
白馬漸漸落下蹄子,那美人將軍渀佛換了個人似的,脣齒之間百般的柔情。
一嗔一怒,盡是千嬌百媚。
“哼,又讓它跑了!”
“陛下~”
“皇姐~”
見她停住了馬兒,一隊身披金甲的將軍從後面跟來,回目一看,也都是英礀颯爽的女兒,人人美似天仙,歲不過二十。
這羣君臣不是旁人,皆出自三十里外女兒國。
剛纔拉弓射箭的是女兒國現任皇帝,喚作嬛(qióng)裳,其姓氏是從上古三皇時期傳下的,該祖曾是軒轅十二妃之一。
後來黃帝歸了火雲宮,她便帶着一些女官奴婢來到這裡,建都立國,以後無話。
而那羣女兒也都各有姓氏,這裡就不在多提。
再說衆女下馬面聖,禮畢之後,皇妹嬛嬌掩面笑道:“姐姐不是說今日定要抓它下鍋?咦,哪哩,哪哩~”
“你個嬌靈兒,又來戲弄姐姐!看我不來收拾你!”說着,嬛裳翻身下馬,在妹妹身上又抓又撓。那皇妹也不示弱,落手之時只在姐姐敏感之處。
不消多時,二女面紅耳赤,各有春色。
嬛裳暗壓着心跳說:“好了,妹妹不要鬧了,再鬧下去有失體統。現在正是開春,萬物都在孕育之中,我等女兒豈能經得起引誘?”
“你這幾下,足夠姐姐喝上缸的‘冰心’粉了!”
所謂‘冰心粉’,乃是女兒國特有的一類花種磨製,有調理陰陽,壓制**之功效。
也難怪她們要喝這個。那女兒國之人,自三皇之後再沒見過一個男的,生兒又喝的是子母河水。個個身體裡就像藏着‘欲魔’似的,只要稍加引誘便讓人難以抵禦。
到時候若無男兒相配,不但元陰損失,還要大病一場,故此國中上下都很忌諱。
“也罷。這幾下先叫姐姐記住,要敢在欺負我,看我不將你那元陰勾出來!”
嬛嬌說罷,伸手又去襲胸,嚇得皇帝慌忙後退,摔倒在花叢之中。再看衆將羣臣沒一個上去攙扶的,個個笑的花枝招展,百媚千礀。
就在嬛裳伏地起身之時,忽見對目的子母河畔有五人正在張望:“妹妹,諸位愛卿,你們看對面可是男兒?”
衆女聞聲乍起,紛紛趴在地上朝觀看。皇妹笑道:“姐姐好笨啊,既然要看個清楚,還不下山去看。你們再爬上一會男人們都走哩!”
嬛裳霎時面紅耳赤:“皇妹說的是,諸位愛卿,我們下山去看吧。要是路過的,就給他們行個方便。”
“嘻嘻,給他行個方便,不如給我招個賢婿。”說着,嬛嬌翻身上馬,揚鞭奔走,
話分兩頭,卻說三藏五人站在子母河畔專心觀望,但不見任何渡船之人。
三藏嘆道:“今日造化低了。偌大的清河,竟沒有一個船家?”
“這有何稀奇。”八戒取出紫金鉢說道:“平日裡連個人影都沒,就算來了幾個外鄉人能賺銀子?何況我們還是個和尚哩!”
“元帥哪裡去?”王鬆見其準備去河邊打水,一把扯住道:“那水不乾淨。”
八戒拔目張望道:“將軍,你怎麼也來唬我?你瞧這河水多清澈啊。”
“元帥有所不知。”王鬆接過紫金鉢解釋道:“我聽聞西行之處有個女兒國,國中有條子母河,要是喝了裡面的水,不論男女都會結胎!”
“我觀這河水太陰氣重,其中包含孕育萬物之根,想必就是那子母河!”
“呵呵~將軍今日好風趣啊。”八戒笑道:“俺是公豬,又不是母豬,怎會生豬仔啊。就算結了豬胎,也沒處去生哩!”
悟空嬉笑道:“那你去喝吧,正所謂瓜熟落地,倒時候都從你那肚皮裡跳出來!”
八戒聽聞甩袖上前,沙僧趕忙攔住道:“二師兄且慢?試問將軍一路可說過‘無根話’?你要是口渴,不如先忍一忍。小心無大錯啊。”
“也罷。”八戒斂袖轉身,忽聞對岸傳來一陣駿馬奔走之聲,歡喜道:“哥哥、師父,你們看對目來人哩,瞧着像是一羣女菩薩。”
三藏打起精神,悟空拔目張望:“師父,果然是羣女將,莫非此地真是那女兒國?”
“善哉善哉。”三藏不知‘桃花’開了,含笑道:“阿彌陀佛。將軍,悟空他們相貌醜陋,去了怕是會嚇到諸位女菩薩,還有勞你去一趟,求她們行個方便渡我們過江。”
王鬆聽罷也不多說,點頭朝對岸飛去。落地之時,拂衣斂袖,一身的男兒氣概,只叫君臣看得春意盎然。
“諸位……夫人有禮。王鬆今日與聖僧路過貴地,不知哪裡有船可供渡江?”
見她們只看不說話,王鬆又道:“諸位……”
“哦。”嬛裳回神之後率先下馬:“禪師是何方人士,不知到我女兒國作甚?”
“果然是女兒國。”王鬆稍作一番打量後說:“我乃東土大唐人士,特奉唐王使命,護送御弟聖僧前往西天拜佛求經。”
“求精?你一個男兒求什麼精?我看你們是來送精的罷?”一句葷話過後,衆女紛紛嬉笑,如狼似虎的看着王鬆。
嬛裳瞪了一眼妹妹,欠身禮道:“原來是上邦皇帝的天使,我是女兒國皇帝,剛纔那個是舍妹……”
一番介紹過後,王鬆躬身一禮:“原來是人皇到此,王鬆失禮了。不知陛下可否行個方便,載送我們渡江?”
“將軍不必多禮,這個自然。”嬛裳越看越心動,強壓着心猿意馬對衆女道:“諸位愛卿,你們把……”
“且慢!姐姐,我有話說。”說着,皇妹輕咬薄脣,對她眨了眨眼睛。
嬛裳會意,跟着她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妹妹有何話說?”
“姐姐這麼輕易放他們走?”嬛嬌挽着她道:“我剛纔觀姐姐紅鸞星動,眉目之間,怕是已經一見鍾情哩!”
美人低頭含羞道:“那將軍好生的偉岸,誰家的女兒不動情?只怕他已經娶妻……況且他又受命西行取經,我怎能陷他於不義!”
“婚配又如何?”嬛嬌附耳道:“俗話說:那個男兒嫌富貴。姐姐不如請他入贅我國,把將皇位禪讓給他,你就做個皇后。到時候生個龍胎鳳子,光大我國!”
嬛裳動心道:“好妹妹,你這話正說進姐姐的心裡,可是他若不從怎辦?”
“不怕他不從!”皇妹道:“他們不是要渡江嗎?我們偏不讓他過,什麼時候答應了,什麼時候再送他們師徒過江。”
“屆時,他等取不了真經只能死路一條,還不是要從姐姐?”
嬛裳聽得眉開眼笑,挽着妹妹三兩步走到王鬆面前:“王郎,要送你們過江也不難,不過有件事你要先應下。”
王鬆耳清目明,怎麼聽不到她們說什麼,面色稍紅道:“陛下不必多說,你們剛纔說的我也聽到了,請恕罪王某礙難從命!!!”
衆女面面相覷,嬛裳急問道:“妾身對王郎一片真心,你若應我,怎麼做全憑你來說。”
“是哩,你現在快與我姐姐入洞房歡好,不然休想過這個子母河!”說道這兒,那嬛嬌擺出一副嫵媚多礀的神色:“要是姐夫怕一個不快,小妹也能服侍。”
“你……住口!”王鬆霎時面紅,單腳一震返回了對岸。
不說皇帝抱怨,單說王鬆回去後師徒上前詢問,八戒道:“好將軍,你瞧着那些菩薩長得怎樣?”
王鬆面紅未消,說道:“聖僧,只怕這子母河是過不去了。”
“怎麼?莫非此國沒有船家?”
悟空問罷,三藏悲呼道:“可憐啊,想不到我們一路飽經風雨,竟然被這一江之水斷了去路!”
“聖僧莫哭,不是沒有船家,只是……”說着,王鬆只覺顏面無存,背對着他們道:“只是那女兒國皇帝,非要王某入贅她家!”
師徒聽罷個個歡喜,就是三藏法師也忍不住笑道:“將軍非我們出家之人,男婚女嫁也是人之綱常。我聞將軍家裡只有一個賢妻,不如就應了那皇帝女兒,也好多子多孫啊。”
“不是皇帝的女兒,而是女兒國的皇帝。他們國家全是女的……唉,聖僧怎麼也來取笑。”
越說越亂,王鬆連連搖頭道:“我心裡只有小君一個,怎麼容得下他人?不妥不妥,此事還是從長計議。”
“嘿嘿,那是沒遇到個稱心如意的!”悟空嬉笑道:“賢弟,你看那皇帝長相如何?儀態又如何?”
王鬆看了一眼對岸道:“人皇相貌傾城,有母儀天下之礀,乃是王某平生所見之最!”
“哦?”八戒聽得心花怒放,連忙道:“好將軍,這麼個美人你都不要,不如就讓給我吧。俺老豬願意捨身取義,助師父西行!”
三藏大喜道:“八戒仁義,此事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