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扇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甲木淳厚,靈氣內斂,稽首道:“這位道友煉的一身好筋骨,不知在那座仙山修行,師承何處?”
“道友誇讚。”王鬆還上一禮,笑道:“貧道無門無派。”
“哦?原來道友也是個散仙。”鐵扇目光中放着光彩,敬佩道:“道友好大的毅力,請!”
王鬆禮謝不盡,跟着她去了洞內。
此處的‘散仙’不是指的某種境界,真實意思是指“無門無派的仙人,即是散仙。”
坐下後,鐵扇公主叫來童女敬茶,笑問道:“道友從哪裡認識我的?不知來我山中有何指教?”
“道友大名,三界皆知,王鬆此次造訪,其實是想借芭蕉扇一用!”
“借我芭蕉扇?”鐵扇公主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不是我小氣,只是你我以往並不認識,不知你的底細,若借給你只怕是有去無回。”
王鬆點頭道:“道友言之有理,我也知道。不過事態緊急,不得不來山中一試。”
“要是道友不放心,你可以隨我一路去火焰山。”
“你去火焰山作甚?哪裡乃真火匯聚之地,道友又是甲木之身,只怕去了有來無回啊!”
說到這裡,王鬆實在不好隱瞞,暗壓真氣道:“不瞞道友,貧道從大唐而來,一路護送聖僧去西天取經,如今被火焰山擋住去路,才冒昧前來借寶!”
他不說還罷,一聽他說到這裡,鐵扇公主目光一斜,打翻了手中茶碗起身笑道:“哼哼,原來你就是那風寅道人!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要走,看劍!”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直指王鬆眉心,王鬆頓時蹬腳後退,使出化血神刀擋住道:“道友息怒,我知道你是紅孩兒的母親。令郎根性自大,早該有此一劫,你何必再趟渾水?要是你好好留他在山中,豈會被菩薩收走?”
“哼!”鐵扇公主連斬三劍厲道:“我兒如何用不着你來教,我怎麼教他,更用不着你來管!今日你自己送上門來,我非殺你爲我兒報仇!”
“嘣~”一聲脆響,悟空忽然顯化身形,擋在二人中間笑道:“嫂嫂此言差矣!如今我那侄兒做了散財童子,又拜觀音菩薩爲師,實在是天大的造化啊!”
“哼!”鐵扇公主退後三尺,轉着震酥的手腕厲道:“你又是哪來的和尚?敢叫我嫂嫂!”
“嫂嫂好差的記性!”悟空躬身笑道:“俺老孫幼時還拜過你哩!”
“你是孫悟空!”鐵扇冷笑道:“好好好,正愁找不到你們,卻不想你們一起送上門了!”說着,從口中吐出一把玲瓏玉扇,捏指一揮便暴漲百倍!
王鬆見此,猛地化拳爲指,咔咔咔的點在悟空背後‘至陽’‘靈臺’‘神道’三個穴位。
悟空被他這三下打的腦門清醒,身體前傾,伸手便抓斷了鐵扇的手腕!一把奪過寶扇轉頭就走!
“多謝賢弟相助,速走!”
“大聖!”王松本意是想讓他制止鐵扇公主,然後在用些溫柔的手段把寶扇借過來。
哪曾想,這廝不管真的假的,搶了就走。
來不及叫住他,王鬆忽然感到腦後生風,轉頭之時——黃沙彌漫,陰風陣陣,飄飄蕩蕩身不定,縱有萬斤不能停。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送出萬丈之外。
“果然是先天靈根,太陽精葉所化!被它一扇,我那靈臺之火都快滅了。好厲害的芭蕉扇!”
“也罷,既然力不能抵,那就任它去吧。”說着,王鬆閉目凝神,抱守元一。念想起第一次騰雲駕霧的景象。
“魂兒轉,心兒轉,元神轉轉出泥丸。”
“身是門,靈是人,走出房門知道深。”
……漸漸地,王鬆融入風中,好像是隨風而去的枯葉,又像是隨風而來的雨滴,任他怎麼狂暴,我自抱守元一。
一炷香後,王鬆隨着那股陰風在三界飄蕩,不知飛往何處。
等風停下之時,忽然感覺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將軍,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小紅村。
“師父俺老孫回來了!”才落下雲頭,悟空便站在門外高呼。
三藏等人見他拿着一把芭蕉扇回來,紛紛面帶歡喜,八戒誇道:“好寶貝,大老遠就看到它那靈光!猴哥,這可是芭蕉扇?”
“莫碰,這寶貝精貴的很,用罷我還要還給嫂嫂。”悟空轉頭對法師道:“師父,你在這裡等着,俺老孫這就把火撲滅,送你西行。”
三藏含笑點頭,沙僧問道:“大師兄,你莫非與那鐵扇娘娘有親,怎麼叫她嫂嫂?”
“諸位兄弟不知,那鐵扇娘娘不是別人,正是紅孩兒的生母,牛魔王的夫人。”
“咦,那你是怎麼借來的?”聽他講到這兒,沙僧四顧道:“怎麼不見王將軍,莫非他沒找到你?!”
悟空轉頭後看,見絲毫沒有王鬆的蹤跡,撓腮道:“壞了壞了!我說怎麼走的時候腦後有風,原來是中了那婦人的毒計!我去也!”
“猴哥慢走!”八戒扯住道:“你去哪裡?先把火滅了再說!”
悟空一把將手中芭蕉扇丟在地上,厲道:“我去看看賢弟,這扇子不是真的!”說罷,打個筋斗又消失不見。
八戒撿起芭蕉扇笑道:“潑猴不識真貨,這寶貝靈性通透,又是先天之根,怎麼假的了!”
“師父,你在這裡等着,讓俺老豬去滅了火山!”
三藏現在心念王鬆,揮了揮手由他去了。
但見八戒三五步來到雲頭,搓了搓手,握着芭蕉扇使勁一揮!
哄!那山上火光猛然騰起,再一扇,火焰更是暴長百倍,又一扇,那真火直抵雲霄!順着八戒腳底‘涌泉穴’而入,漸漸燒着全身!
萬里外的落日谷中,陸壓道人望着西方掐指笑道:“將軍,那靈根已經被太陽精葉激活,此時正是天賜良機!”
“你若得此寶貝,以後修行一日千里!”
“難道,道君是想讓我藉此火凝練肉身?”他的話王鬆聽懂了一半,於是便問道:“老師的意思可是說,讓我用那真火之脈,煉我甲木之身?”
“可是以前那一點以足夠我‘受用’的,如今要借整個火脈來煉,只怕王鬆修爲不長,性命先消了。”
陸壓笑道:“非也!那紅孩兒雖然也出自火脈,但其根性暴戾。若不早些安下心,早晚有橫死之日!”
“而那火脈不同,它外剛內柔,與水截然相反。你去了自然就知。”
“水?”王鬆深思片刻後,對着他拱手一禮便朝西方去了。
一盞茶後,王鬆望着沖天而起的火焰頓住腳步:“水能柔能剛,陰陽一體。柔時溫養萬物,剛時毀滅萬物。而火卻只有剛的一面,那就是毀滅……”
“如果此火真如道君所言‘外剛內柔’,那麼毀滅之後就是……新生!”
思到此處,王鬆轉頭回望:“這個世界雖然真假難辨,但也有一些值得信任的人。”
“也罷!既然我本心信他,那就去吧!”說罷,一身狂骨合心意,袖斂清風按下雲。縱身一躍便投入火焰山中!
西方極樂,小須彌山。
一塊峰山,悟空緊緊的抓住山石,良久之後長嘆道:“好利害婦人!怎麼就把老孫送到這裡來了?”
“也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更不知賢弟被刮到哪裡去了,唉……”
正當他愁眉不展之時,忽聞山下響起一陣鐘聲。
細細一看,那山間有座禪院,一片僧人正在廣場上做晚課。
悟空急忙落下雲頭,這時自有一個小僧過來接引:“大聖,菩薩等候多時。”
悟空疑惑道:“請問小和尚,是哪位菩薩在等弟子?”
小僧道:“世尊靈吉。”
閒話不提,單說悟空入了寶殿,菩薩含笑迎接道:“大聖有禮。你不去保唐僧取經,怎麼來我道場?”
“唉,菩薩莫提了,俺被風颳來的。”
“刮來的?”靈吉菩薩掐指一算,含笑道:“原來你遇到了羅剎女,難怪有此災難。”
“羅剎女?”悟空轉目思道:“菩薩指的可是我家嫂嫂?”
“正是。”靈吉笑道:“她的那芭蕉扇,出自崑崙山,乃天地產成的靈寶。此寶有兩個,都是太陽之精葉所生的。”
“一把能刮出陰風滅火,一把扇能刮出陽風生火,十分的厲害。”
“也罷,我便陪你走一遭吧。”
悟空見靈吉願意相助,萬分的歡喜,拜了又拜,請着菩薩上了九霄。
二人約走了三千里路程,忽然見陸壓道人攔住去路:“二位道友要去何方?不如陪我下一盤棋再走如何?”
悟空不知道君身份,嬉笑道:“多謝了,俺還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如何?”
“俗話說的好啊:拜三家不如走一家,今日貧道棋癮來了,下不下由不得你們!”說罷,陸壓道君便以天爲棋盤,以云爲棋子,方圓萬里霎時與外界隔絕。
悟空見外面模模糊糊看不透,暴喝一聲掄起金箍棒砸去!
只見道君袖袍一卷,猛地把悟空扯到身旁定在那裡,解下腰間葫蘆笑道:“道友,你下不下?”
靈吉看了一眼黃皮葫蘆,暗歎道:“斬仙飛刀七箭書,三界誰人不識君。如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