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鸀水,楊柳湖畔。
四月清晨,王鬆靜坐一塊青石之上,眼觀湖泊美景,心卻在虛空飄‘蕩’。
似醒非醒之中,不覺想起那長安小院裡的周婉君,以及碧水樓閣內的嬛裳。
斂袖之時,忽然間覺得坐下一空,轉身一看,原來是悟空在賣‘弄’新學的‘虛空之術’。
“賢弟看了半盞茶,可悟些甚麼?”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說罷,王鬆掃去了諸般雜念笑道:“大聖又悟出些甚麼?”
悟空嬉笑道:“俺所悟的,就跟你座下的青石一般。”
“我座下的青石?”
王鬆低頭下望,只見印記還在,但石頭已經不見,就如一場轉瞬消失的夢境。
看到這裡,王鬆拂衣笑道:“一切有爲法,如夢幻影。大聖好領悟啊。的確沒什麼東西是永恆的。”
“不過,東西雖然沒有了,但記憶卻是不可磨滅的。你太寂寞了。”
“哦?”聽到這裡,悟空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笑容,不過閃瞬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鬆見其撓頭思量,還當是在思考剛纔的問題:“那都是王鬆胡說的,大聖不必深思。”
“大聖,這幾‘日’走的太平。正所謂:大旱之後必有水災,這兩天還是小心一些纔是。”
他說出這番話,其實是叫悟空小心六耳,不過考慮到六耳的神通,纔沒有點明,生怕壞了計策。
百里之外,藏雲山中。
一隻黃‘毛’獼猴正在樹上‘蕩’着鞦韆,其相貌與悟空十分相似,只是耳根之處各多了兩片‘肉’葉。
這猴兒不是別人,正是多寶道人那座下弟子——六耳獼猴。
見他‘蕩’了一會後,翻身跳上樹幹道:“那心虎倒是jǐng惕的很,稍後先和你耍耍!”說罷,隱去了耳後‘肉’葉,飛往西方先行佈置。
再說三藏五人離開了湖泊,沿着小路走了半‘日’。當走到一處山凹時,見山下‘雞’鳴狗叫,炊煙裊裊,一片片房屋青磚鸀瓦,分明是一座小村。
不提師徒歡喜,單說一行人下馬來到村前,忽見那村口走出一個老者。
那老叟生個慈眉善目,手握笀杖,他見五人迎面走來便問道:“五位法師都是從那裡來?”
“阿彌陀佛。”三藏斂袖上前:“貧僧乃東土大唐欽差,特封唐王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見者。今‘日’路過貴地,想借宿一宿,不知老先生是否方便?”
老者笑道:“那大唐到我這裡,不知千萬裡。一路跋山涉水,虎豹攔路,你是一個人怎麼來的?”
“不是貧僧一人,一同隨行的還有我那三個徒兒和王將軍。”說着,三藏將身子一側,指着身後。
那老頭兩眼昏昏,看了半天也沒看個究竟出來,指着道:“高徒何在?”
“老兒,你叫俺何事?”悟空應聲跳了過去,勾着他的肩膀嬉笑撓腮。
老頭猛地轉頭,唬得蹬‘腿’救跑,三藏連忙扯住道:“老施主莫怕,他是我大徒弟,法號悟空。相貌雖然醜陋一些,但也中用。”
“你這妖僧快放開我,中不中用關我何事!”老者見他還是不放手,忽然跪地道:“爺爺,老朽年事已高,也沒個幾年陽笀了。你就放我一馬!”
三藏陪笑道:“施主不要驚慌,我徒弟不是妖‘精’,貧僧也非妖魔幻化……”
“長成這樣還說不是!爺爺啊,一個夜叉,一個豬臉,一個雷公!咦……”說着,老者稍定了一下心神道:“那白臉的到像個人樣,他也是你徒弟?”
“我與將軍平輩之‘交’。他便是大唐皇帝親封的神威將軍。”
王鬆含笑將其扶起,擡手之時暗度了一道甲木真氣:“老先生不要怕,他們的確都是僧人。你若不信,可叫聖僧念一段佛經聽聽。”
那老者受了王鬆真氣,對他格外的親近:“不必了,有神威將軍作保,老朽自然相信。”說罷,連忙行禮。
諸多禮數不提,卻說王鬆五人進入了主人家‘門’後,被奉爲上賓,又是奉茶,又是奉齋,不知不覺便到了夜裡。
酉時五刻,忽聞院外一片嘈雜,三藏本想出去看看,卻被王鬆拉住:“清官難斷家務事,聖僧還是安心念經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三藏聽罷只好坐下,而悟空則耐不住好奇,使了個元神出竅變作蒼蠅打探消息。
且說‘門’外那幾個並非善類,乃是一夥專‘門’打家劫舍的強盜,其賊首便是主人楊老漢的兒子,喚作楊奇,‘混’號:青面太歲!
但見他們進‘門’之後個個都嚷着:“餓了,餓了!”
楊老漢不敢怠慢,連忙去叫老妻前去打米煮飯,又將兒子等人引入西院休息。
一番酒足飯飽之後,那楊奇就跟賊夥們商議起立寨的計劃,無意間,見東面一出空房燈火通明,就叫來老父親詢問。
那老頭不敢不說,就把三藏五人的身份,如實的告訴兒子。
楊奇笑道:“弟兄們,造化了,造化了!那五個都是大唐來的。素聞大唐寶貝甚多,他們既然敢去西方求經,只怕身上的盤纏也不少,正好夠我們開山之用!”
衆賊道:“哥哥,何時動手。”
“現在動手怕是不妥……”沉‘吟’了片刻,楊奇道:“不如等他們睡着了,一起下手,一個個剁成‘肉’醬!”
衆賊聽聞齊聲叫好,卻不知他們的計劃已經傳到了三藏五人耳中。
“阿彌陀佛,這,這真是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悟空將軍,不如我們趁着他們還沒殺來,早些上路。”
“不行!”王鬆起身道:“要是我們驚動了他們,又是一場干戈,不如等他們睡着了,我們再行趕路。”
三藏慌道:“哪裡會睡,將軍可曾聽到?他們準備等我們先睡哩!”
“這有何難?師父啊,你不知大師兄在天庭做的那些勾當……”
不等八戒說完,悟空連忙捂住他的嘴道:“師父放心,俺老孫自有辦法。”說着,變成個小蟲飛出‘門’外。
不到一口茶的功夫,又見他會來道:“師父,那夥強人已經睡着,我們上路。”
“胡說!你出去不過一個呼吸,他們怎麼睡這麼快?!”
悟空嬉笑道:“俺在他們酒里加了些作料,要是沒睡着,師父可舀俺老孫抵債。”
“也好。”三藏點頭起身。
卯時天亮,西行五人一行疾走了三十里,悟空等人倒好,就是唐三藏困得兩眼打顫,點頭栽地。
“悟空、將軍。我看現在已經走遠,不如尋個地方休息半‘日’如何?”
“也好。”王鬆看他實在困得厲害,便牽着小白龍來到一處背靠岩石的山凹,在此升起篝火,整理行裝。
八戒見老和尚已經睡着,轉着眼珠笑道:“大師兄,王將軍,沙師弟,現在師父睡着了,不如我們開開葷如何?”
這話一出,衆人皆不說話,但都有這個想法。
王鬆斂袖笑道:“這一路的確吃了不少素食,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說是不是?”說罷,仰面看向虛空。
丁卯天神現身道:“將軍所言甚是,小神忽然想起該回天庭覆命了。告辭。”
見他走後,悟空嬉笑道:“還是賢弟道心通達,那就開開葷,沙師弟意下如何?”
“不瞞二位師兄和王將軍,愚弟我早有此意,只是怕……”說話之間,沙僧直盯着熟睡的唐三藏。
悟空笑道:“這個好辦。”說罷,變出一個瞌睡蟲鑽入老和尚的鼻中。
小白龍見後仰起馬蹄變回人身道:“也算小弟一個。”
四人聽後個個放聲大笑,隨之開始各自分工,由王鬆沙僧小白龍在此看護唐僧,八戒悟空則一個砍柴,一個打獵。
而隱藏在十里之外的六耳獼猴,嘻嘻笑笑的變成悟空朝西飛來。
南山,紅木林中。
八戒正在撿拾柴火,忽見六耳過來,‘挺’身迎上道:“大師兄啊,你怎麼還沒去打獵?”
“呆子,造化了!來了個現成的!”
“什麼現成的?”
六耳笑道:“賢弟有所不知,我剛纔去打獵之時,見前方百里之處有個‘洞’府,那府內主人正是俺老孫幼時的好友!”
“他聽聞我等到了這裡,正在府內擺酒宴哩!”
“當真?!那敢情好啊~”八戒丟了柴火,歡喜的拉住六耳道:“大師兄,我們現在就去!”
“好!賢弟先去,俺去叫上王賢弟和沙師弟一起。”
八戒聽罷歡喜點頭,晃着膀子朝北方行去。
等他離開後,六耳又變成王鬆的樣子去找悟空。
悟空看不出真假,上前問道:“賢弟你何事,莫非嫌俺老孫下手慢,過來幫忙哩?”
“大聖!聖僧叫妖怪抓走了?”
“什麼?!”悟空連忙道:“這周圍三百里俺都看過,怎麼還有妖怪?那廝是什麼來歷,居然能從你手中抓走師父?”
六耳搖頭嘆道:“此事都怪我粗心大意……只見一股妖風使來,我再一轉身就找不到聖僧了。”
“嘶嘶~”悟空急的撓腮道:“那小白龍和沙師弟呢?”
“他們已經分頭尋找,我是特意過來通知大聖的。”說到這兒,六耳遁入雲霄:“大聖,你我還是分頭行事!”
悟空聽後也不多說,蹬‘腿’便朝東行去:“有勞賢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