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崢快步走過來,單腿跪在千帆面前說道:“吳崢有負少將軍所託,還請少將軍恕罪!”
“你快些起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所有的將軍在作戰時都會將主營設在府衙內方便議事,所以千帆皺着眉頭扯起他,直接向西關府衙走去。
而那守將驚愕地看着千帆一行人離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認錯了人!原來那個戴面具的男子並不是他們的少將軍,他們的少將軍是個少女!
千帆踏進嶽崇南的房間,便看到父親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地躺在牀上,不禁鼻子一酸,卻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皺起眉頭說道:“不是已經用了藥,怎麼還會昏迷不醒?難道帶回來的藥沒有可用的麼?”
“軍醫發現嶽將軍中的毒是七毒草,可是不能確定是哪七種毒,所以遲遲不敢下藥。”吳崢爲難地說道:“冷將軍說要去找敵軍算賬,結果一去不返,屬下真是該死!請少將軍恕罪!”
吳崢是千帆特地放在冷辰身邊的,她相信吳崢的計謀,也相信吳崢定然是勸過冷辰的,只不過冷辰的性子倔強,除非是她,別人的話根本不會聽的。
“這件事不能怪你,你把那日的事情給我細細說一遍。”千帆替父親掖了掖被角,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這件事要從那一日敵軍故意驅趕難民到城門外開始說起。”衆人落座後,吳崢就開始講述那天的事。
“你們湟源國大軍不是自詡要保護百姓麼?”月滅族這一次的將領是個五大三粗的黑漢子,喚作陳石,據說能聚千斤之力,一拳可以打死一頭野牛,是月滅族有名的一員大將。
他每日前來叫罵,不過嶽崇南都不予理會,可是今日他派兵驅趕那些難民,逼着那些難民跑到了城門下,嶽崇南站在城樓上看着那些難民,爲難地對冷辰說道:“不如開城門讓那些百姓先進來。”
“元帥,這件事萬萬不可!”吳崢立刻勸道:“先不說打開城門的危險,這些難民中很有可能混有月滅族的奸細,到時咱們就很被動了。”
“吳軍師說的有道理。”冷辰也點點頭說道:“元帥,這些百姓的身份不明,若是貿然放進來,對咱們都是不利的。”
“哈哈哈,你們湟源國的大軍就是一羣縮頭烏龜!”陳石騎在馬上,指着嶽崇南和冷辰大笑道:“一羣不敢露頭的孬種!連自己的百姓都不敢放進去,還說什麼正義之師?”
下面的百姓哭喊着拍打着城門,一些老人聽到陳石的話,也紛紛責罵起來,嶽崇南看着那些百姓,心有不忍,一時間有些出神,可是就在這一刻,一支冷箭突然射了出來,嶽崇南下意識地一躲,肩膀還是中了箭。
冷辰轉頭望過去,便看到陳石旁邊得紅色汗血寶馬上坐着一個柔美的男子,吳崢不禁說道:“是月滅族二族長之子蘇晨!”
冷辰暴怒,立刻就要衝下去,卻被吳崢一把拉住,焦急地開口:“將軍!箭上有毒!還是先救元帥!”
可是沒想到嶽崇南竟然昏迷不醒,陳石天天叫罵,冷辰終於按捺不住,提槍殺出城門,結果陳石敗走,冷辰想要拿回解藥,所以追了上去,卻沒有再回來。
“冷辰自己去的?”聽完吳崢的話,千帆立刻問道:“咱們自己人裡跟着幾個?”
“六個!”吳崢立刻回道:“冷將軍不肯多帶人,屬下只能抽了於洋他們六個去保護冷將軍。”
“有於洋他們在,冷將軍應該沒事。”千帆想起那守將的話,看着吳崢說道:“那麼瘟疫又什麼怎麼回事?”
“是被傳染了。”吳崢嘆口氣,苦着臉說道:“那批難民中有個孩子高燒不退,他母親哭着求守將開門,一個小士兵不忍心,便偷偷給了她藥物和食物,結果沒想到那些難民全都瘋了一樣搶奪,小士兵被抓傷逃了回來,之後便高燒不退,軍醫說是感染了瘟疫。”
“我早就料到有戰爭就有瘟疫,之前不是做了準備嗎?”前世因爲屍體發臭導致瘟疫的事也發生過,所以千帆一早便做好了準備,提前讓人將醋和藥都運到了西關。
“那小士兵不敢聲張,所以傳染了不少人,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倒下了百餘人,屬下按照少將軍吩咐的,立刻讓他們將醋煮開,在全城內噴灑,”吳崢看着千帆說道:“隨後又將這百餘人接觸到的東西全部燒掉,用給他們服了雲先生的藥,纔算是堪堪控制住了,但是那些難民就更不敢放進城來了,也許他們全都感染了瘟疫。”
“沒想過給他們藥麼?”千帆皺着眉頭說道:“若是被感染了,應該都會高燒不退,我方纔是抄着近路進入的西關城,所以發現在月滅族駐紮的營地外到咱們這裡有很多難民和屍體,如果不盡快處理,怕是會爆發更大的瘟疫。”
“元帥本意是打算消耗他們的銳氣,沒成想會出現這種事情。”吳崢不禁嘆口氣道:“真是枉我自詡聰明不凡,可看着那些百姓真是沒有一點辦法。”
“看來那個蘇晨是至關重要的人。”千帆話音一落,便聽到外面又是一陣騷亂,不禁問道:“怎麼了?”
“陳石每日都會將餵豬的泔水扔到難民中間去,然後看着那些難民搶奪,再大罵咱們不顧百姓死活。”吳崢嘆口氣道:“將士們人心浮動,哪裡還有剛來時的氣勢,若不是咱們那一百個兄弟在其間盡力安撫,怕是遲早要暴亂的。”
現在的岳家軍還不如前世那般精良,所以士兵參差不齊,出現這種情況很正常,千帆瞭然地點點頭,沉思了一會說道:“召集所有弟兄,我親自帶兵迎戰。”
“是!”吳崢立刻腳底生風似的飛奔了出去。”
“珉皓,你帶着人立刻去找冷辰,小妖精跟着他,你應該沒問題。”千帆轉過頭看着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納蘭珉皓說道:“冷辰,就拜託你了。”
“你確定他沒有落入月滅族人手中?”納蘭珉皓握住她的手道:“讓我陪着你吧。”
“珉皓,於洋十分擅長隱蔽,吳崢挑選的幾個人也定是各有所長,我相信吳崢,也相信於洋,所以冷辰定然沒事。”千帆也緊握住納蘭珉皓的手道:“而且以陳石的本事,如果抓到冷辰定然會立刻來炫耀的。”
“帆兒,我……”納蘭珉皓還想說什麼,下一刻,千帆便吻住了他,將所有的話都吞在脣齒交纏的心意中。
“珉皓,我等你的好消息。”良久,千帆才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說道:“萬事小心!”
“你也一樣。”納蘭珉皓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她這個吻又何嘗不是在安撫自己擔憂的心?當下看來,只能儘快找到冷辰然後趕回她身邊纔是最要緊的,想到這裡,納蘭珉皓立刻起身,邊走邊說道:“我一定會將冷辰帶回來的。”
千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握拳,隨後對着一直垂首立在兩旁的翠煙和翠柳道:“給我披甲,咱們去會會那個陳石!”
當所有的士兵在城門處集合完畢的時候,千帆一襲銀灰色鎧甲,跨在白色的戰馬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嶽崇南並沒有帶所有人進城,兩萬大軍駐守在西關城的後方城郊處,如今來的只是其中的幾百人而已,衆人看到千帆都紛紛竊竊私語,不知道軍師吳崢是什麼意思。
這些人很多都是跟着嶽崇南出生入死多年的士兵,他們都是將嶽崇南看做是自己心中的信仰,可是如今信仰倒下了,很多人的臉上都掛着迷茫和不安,他們不知道這一戰自己是否還能回到京城,還能不能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兒。
“衆位將士,我是今日將帶你們出城迎戰的少將軍嶽千帆。”千帆緩緩地開口道:“外面那些人踐踏着湟源的土地,殘害着湟源的百姓,辱罵着湟源的士兵,你們恨不恨!”
“恨!”這幾百人中至少有七十多人是千帆特地安插進去的那一百人,所以很快情緒便調動了起來,衆人高呼道:“殺!殺!殺!”
“不錯!”千帆舉起槍大聲問道:“你們也許看不起我是女兒身,也許你們會質疑我嶽千帆有沒有本事帶你們衝鋒陷陣,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今日這一仗,我嶽千帆必勝!”
“必勝!必勝!”其實這些士兵很簡單,只要有人可以安撫他們的不安,立刻就會變得十分精神,千帆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故意將自己的自信展露出來,隨後大聲喊道:“出發!”
陳石罵累了正要策馬回身休息,卻聽到風聲作響,連忙一歪頭,卻不想那一箭竟然射掉了他的頭盔!
“少將軍威武!”本來雖然情緒上調動起來的士兵心裡還有些嘀咕,在看到千帆一箭射掉了陳石的頭盔,幾日來的怨氣頓時散發出來,不禁大聲爲千帆助威。
千帆帶兵走出城門後,城門立刻就關上了,那些難民立刻圍住了千帆,紛紛哭喊着,怒罵着,若不是被士兵阻擋,怕是要上來將千帆撕扯開來。
難民中一個藏在人羣中的人大喊道:“你們不管百姓的死活,都應該去死!”
頓時羣情激奮,千帆拉弓射箭,毫不猶豫地射殺了那人,而那人旁邊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濺了一臉血才“啊!”地一聲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