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圍觀的人,喊了隔壁大哥,借了摩托車,就去鎮上面折家開的酒店,今天就是臘月二十七,要給折華強賠禮道歉的。
父親也是嘆氣,轉身回到屋裡面。
一時之間,院子裡面來了一羣陌生人。
我把車子停靠在折家酒店門前,就是冷詮龍原來那家,只是裝修之後,變得更加豪華。吳振換上了便裝,作爲調節的人過來。
吳振看我一個人過來,關切問道:“你沒有請點有分量的人來鎮場子啊。”我笑道:“孤家寡人,鎮個幾把場子。等下我要辦折華強和馬豔,你不要插手。”
吳振見我眼中放出的光芒,忍不住也是一顫。到了中午十二點。折華強一輛卡宴就開來了,還有三輛麪包車的叔伯兄弟都來了。折華強已經通知好,上最好的酒肉。
折華強身邊跟着馬豔,一件黑色的皮衣也蓋不住她貶值的木耳,跟着馬豔身邊是一個禿頭,穿得卻是單衣。
走起來四平八穩,絲毫不亂,眼光內斂,一看就是高手,手指甲隱隱發黑,似乎是用毒的高手,身上似乎蟲子的氣息。
我看了折華強的氣焰,想了想馬豔的舉動。看來這個禿頭應該是一個蟲師。看來馬豔是找了幫手,纔敢挑起事件。
折華強把椅子一拉:“你就來了一個人。”我笑而不語,看着他身後站着的禿頭,倒是有點意思。
忽然跑來一個小弟,小聲說道:“幾個副鎮長都沒能來,扶貧辦的張主任,工商所的蔡會計,好像有什麼事情去了。”
折華強臉色微微一變:“沒事,人沒來照樣辦事。吳所長,你看現在怎麼辦的好。”
吳振是和事佬,招呼着上菜,一排做開,折家居然來了三十多人,坐了四周。
我和折華強、馬豔還有禿頭吳振坐在一起。這一桌本來是談事的人坐的。現在寥寥幾人。
折華強踢開了兩條凳子:“蕭棋是吧。還是個風水師。你知道錯了嗎?”吳振推推我:“給折大哥倒一杯茶就是了。”
我看着折華強說道:“你覺得爲了這樣一個女人你划得來嗎?”
折華強又罵道:“別給我囉囉嗦嗦的,跪下來,把茶端到我面前。”
禿頭開口道:“沒事。我蟲老四先請他喝一杯茶。”蟲老四,難道是蟲老五的哥嗎。按理說,銅罐子被郭家蟲族拿走之後,我和郭家之間暫時沒有恩怨,怎麼忽然只見又冒出了個老四。
折華強敲了個響指。服務員很快送上了一個綠色熟料開水瓶,倒上了一杯滾燙的茶,蟲老四端上來,上面還在冒着熱氣,這要是喝到肚子裡面肯定會把嘴巴燙破了。
折華強問道:“怎麼,不想喝。”
蟲老四倒茶端茶我都看在眼裡的,要真是下毒或者下蟲子進來,我是看在眼裡面的。
蟲老四忽然手動了一下,看似不輕易的動作,估計已經有了動作了。
我冷笑着結果茶杯:“你知不知道蟲老五是怎麼死的?”蟲老四道:“不知道。”
我道:“他是請我喝茶的時候。後來自己被蟲子咬死而死的。”聽了蟲子,馬豔忽然乾嘔了一下。折華強裡面給倒上了水讓壓一壓。
我看了一眼吳振的表情,似乎也很緊張。
看來馬豔是懷孕了,折華強是名符其實的喜當爹。
蟲老四道:“你不會是不給面子吧!”
我手裡用了暗力,接住茶杯的時候,已經在轉動茶杯,讓溫度低一點。
折華強一拍桌子罵道:“喝還是不喝。”
我道:“別急,有人敬一杯茶,我當然是會喝的。”第一口試了一下,最後一口氣喝了。
我也找了一個杯子,倒上了開水,再加上半杯冷水,推到了蟲老四面前,問道:“老四啊。我也請你喝一杯茶,你就說你敢不敢。不敢的話就給我滾蛋。”
折華強看着蟲老四,等着蟲老四回答。
蟲老四摸摸一根頭髮都沒有的頭:“我不渴。”
我罵道:“我的一杯茶都不敢喝。你還來給人出頭,不如現在就給我滾蛋。”
蟲老四將茶杯端起來,覺得溫度合適,一口氣也喝了下去,然後臉色發白地看着我。
蟲老四的茶水裡面的確有東西進來,我是仗着五條寶貝在裡面,才下決心喝進肚子裡面的。
而我茶水裡面,什麼都沒有。蟲老四如果是個多疑的人,肯定會胡思亂想,爲什麼一點味道都沒有的。
折華強罵道:“一點用都沒有。”
馬豔咳嗽了兩聲,有點不高興,這個蟲老四可是花了不少錢請來的。
吳振呵呵笑道:“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結,蕭棋,你現在給折大哥敬一杯就可以了。”
折華強沉聲道:“是跪着。”
吳振的手有點發抖,倒上了一杯熱茶之後。
折華強咳嗽了兩聲,說大家都靜一靜,我們來看看著名風水師蕭棋蕭大師給我敬酒了,你們可能不知道他有個沒有的外公叫做什麼來着。
馬豔接道,龍遊水,不過已經死了。
折華強哈哈笑道,我草,原來已經死了,大家都看仔細了,就是這個爛雜碎得罪我媳婦。
我把茶水端起來說道:“折華強,馬豔我外公人死都死了,你們兩口沒有必要得理不饒人吧。”
折文強道:“你不知道鎮上面是誰的天下,你早知道今日,幹嘛得罪我媳婦啊。”
馬豔終於開頭說話了:“蕭棋。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在我面前裝好人,說什麼事不過三。我現在都第四回了。”
來的都是折文強的人,見我遲遲不動,已經圍過來了。
吳振有點招架不住了,連忙看着我:“那個。蕭棋,服個軟,這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也有受過胯下之辱的時候。”
折華強得意地笑道:“沒想到吳所長還讀過幾句書的,還知道韓信的。”
我看着圍着的折家老老少少,道:“看來這個社會已經沒有正義了。”
我端起茶杯直接澆在了折華強的臉上。吳振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馬豔也是罵道:“賤骨頭。打殘了爲止。”
折華強一拍桌子,飯店的門應聲就關上了。看來這一招就做關門打狗,是三十六計之中的一計。吳振喊道:“別動手。”
蟲老四看着機會,上前喊道:“讓我來試一試。折老闆你們往後面退一點。”折華強揮揮手讓一行人往後面退一點。
我看着蟲老四,倒要看看他比蟲老五狠在哪裡?
折華強護着馬豔退到一旁,兩張桌子往後一拉。蟲老四開始唸叨,嘴裡面奇奇怪怪的詞彙跳了出來。邊念邊跳,好不滑稽。
我問道:“老四啊。你是要幹什麼啊?”
蟲老四一連古怪地看着我:“那個你剛纔不是喝了我端上來的茶了嗎?”
我問道:“你是不是在念口訣,催動我喝進去的蟲子嗎?”
蟲老四點頭:“是的。過了十五分鐘,就會發作,讓你倒地吐血變成一個傻瓜的。怎麼你沒事情啊。”
我好笑地問道:“你有沒有聽過五行蟲師?”
蟲老四沉默了一會,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五行蟲師。對,有一個,可惜不是你。怎麼了?”
我看着蟲老四:“對不起,我就是。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體內的三尸蟲有沒有拔掉的?”
蟲老四問道:“每個人身上都有三尸蟲,我又不是修道的人,把三尸蟲趕出來幹什麼?”
三尸蟲是人之蟲,僧道修煉到一定程度,都有驅趕三尸蟲的步驟,蟲師卻不會。
我搖搖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我喊道:“老四肚子裡面的三尸蟲停好了。現在開始做第七套廣播體操。做完一遍再做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蟲老四聽着奇怪的話,道:“你還真以爲……啊啊啊啊啊……”蟲老四話還沒說完,倒在地上,已經有蟲子在動了,的確是第七套廣播體操。
嘴裡面還在嗷嗷叫,當然有兩隻蟲子開始拼命地在體內活動,要從菊花爬出來。
折華強臉上露出了一絲懼怕,強忍着喝道:“動手。”
我哎呀一聲,倒在地上也跟着叫了起來。
就在此刻,酒店的門被撞開了。隔壁大哥手裡面提着一把大錘頭。
鎮扶貧辦富領導,鎮工商局,教育組大大小小的人全部跟了進來。折華強哈哈笑道,這小子動手打人,你們來得正好。
我哎呀大叫了幾聲。
吳振上前,看着鎮長折大彪,連忙應道:“您來了啊。”折大彪雖是鎮長,卻是真正管事的人,鎮委書記卻是好人佬,從來不得罪人,真正說得上話有實權的就是折大彪了。事實上幫着折華強的。
折大彪走到在折華強面前,臉色鐵青。
折華強喊道:“二叔,你怎麼來了?”
折大彪迎面就是一巴掌打在折華強的臉上,罵道:“敗家玩意。”折華強喊道:“二叔,你怎麼打我了。”
折大彪一巴掌打完之後,看着滿臉都是雀斑的馬豔,冷哼了一聲,罵道:“你肚子裡面是誰的孩子,給我老老實實地說。”馬豔被折大彪鄉村土霸王的威嚴嚇得不敢說話。吳振上前說道:“折鎮長,你息怒啊。”
折大彪罵道:“叫個蛋鎮長。我被停職了。”走了兩步,到了我跟前,把我扶了起來,連忙道歉。折華強不懂是什麼意思,喊道,二叔,這狗東西賤。折大彪臉一沉:“吳所長,把這幾十號人全部給我關起來。一個都不要放。”
折華強還要說話,被折大彪狠狠瞪了一眼,再也不說話了。被帶走關進派出所,還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邊罵邊喊一些很囂張的話。蟲老四肚子裡面的三尸蟲的廣播體操還沒有做完,上車被拉回去的時候,還是在怪叫着。
折華強一腳踢上去:“叫你媽,把自己吹得神仙一樣厲害,沒想到是個軟蛋。”
有人問道:“強哥。折鎮長怎麼把你打了,把那蕭家人給扶起來。我看這裡面有陰謀啊。”
折華強也是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事情:“我叔年紀大了。”心想着難道二叔要爲民當家做主,要是真是這樣,早就應該做了,也輪不到現在。
開車的小民警笑道:“強哥。不是當家做主。是蕭棋他把市委書記喊道家裡面來了。現在在他家裡面。折鎮長就是在他們家院子裡面被停職的。我還給透個風,縣紀委已經跟進調查了。扶貧辦富領導也被停職調查,聽說扣了一筆錢,拿錢是給吃不飽飯的孤寡老人過年的。”
折華強忽然明白了什麼,喊道:“我要立功。我要立功。折大彪貪污。我有證據。”
我走出折家酒店,只見天上白白的太陽透過霧霾。
天上有太陽,說明人間還是白的。
吳振明白了情況之後,笑咪咪地說道,那個蕭大師,沒想到你的門路挺廣的,賈書記忽然就下鄉視察,還真是少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