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個房間看到的?”我問道。
“302。”周亮亮想都沒有想,就說了出來。
我也是一蒙,難道302真的有問題嗎?
“要不要喝點什麼?”周亮亮見我面色有點異樣,想緩和一下。
我要了一杯美式咖啡,想了一會:“後來發生什麼了?”
“我當時感覺有東西壓在我的身上,當時昏迷過去了。芙蓉也跟着昏迷。等我醒來的時候,芙蓉臉色蒼白睡在我的腳下,我揹着她回去之後。沒過兩天,芙蓉就瘋了,總說自己是一個公主,還能飛。過了一段時間,芙蓉消失了。”周亮亮表情控制得很,說到最後一點完全不動情。
把感情控制得很好的一個人,一定不簡單。
我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下。
“我前兩天進去過,真的是遇到那隻眼睛,但是我感覺它跟着我,卻怎麼也看不到,如影隨形。隨時都可以出現。”我毫不誇張地說道。
周亮亮一定是感同身受,沒有覺得我有絲毫誇張的地方。
“我走了,我給你打電話。”周亮亮結完賬,起身就走了。我注意看了一下,基本上每一步的距離都是一樣,似乎都處於一種警惕的狀態。
相對眼睛,對於周亮亮這個人,我似乎更加有更大的興趣。
周亮亮走出之後,我看着星巴克牆面上的時鐘,剛剛過去了半個小時。
周亮亮告訴我的信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302那件房子裡面,肯定有古怪。
我沒想到最後郭芙蓉不止瘋癲,而且還死了。
周亮亮離開的時候,留給我一張照片,是女朋友郭芙蓉的照片,十八歲生日時候的樣子,長髮及腰,笑容甜美,穿着質樸的連衣裙,笑起來的樣子,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樣。
或許,是醜人千奇百怪,美女都是相識的,我才覺得那樣熟悉。
我腦袋一閃,記得在302遇到的那個酣睡的流浪漢大叔,我想到這裡,趕緊離開了星巴克。
我來說一說舊樓的位子。
我母校在漢楚大路和北光路相交錯的地方,舊樓是母校靠西邊的地方,每到太陽落山就有烏鴉成片在那邊飛。
舊樓中間有小路出來有條大路,大路也不太熱鬧,只是從一個西門出來。
那邊有不少流浪漢,也有不少的乞丐。
我領着玉屍在西門一塊找了很久,都沒有見到那個流浪漢。流浪漢的打扮差不多,有幾個見我問他們話,都把我罵走。
終於在一個垃圾桶面前,看到了那個大叔。
“大叔,我請你吃雞子。好不好?”我上前搭話。
“不吃了。昨天抓了五隻公雞燒吃了。”大叔從垃圾桶裡面拿出半個沒喝完的豆漿,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你要吃什麼跟我說?”我哭笑不得,帶進舊樓的五隻公雞是被大叔吃了。
“弄點鴨脖子,來一瓶枝江大麴,坐這裡,我們聊聊。”大叔指着垃圾桶旁邊的銀行臺階,斜着眼看着我。
我屁話不說,整了五根鴨脖子,弄了雞翅,整了點藕片,又要了一點煮好的海帶,買了一瓶枝江大麴。
大叔搓着手,見我提着東西回來,口水都流出來了,抓起鴨脖子就開始吃,最後手上面嘴上面全部都是油漬,把枝江大麴打開,咕嘟咕嘟就開始喝了起來。
然後漬了一下嘴,特別舒服地說道:“這個時候要是有根菸就好了。”
孃的,我屁話不說,直接上煙。
大叔抽了一口煙:“問吧。”
“你在舊樓裡面睡覺有什麼異樣沒有?”我忙活了半天,就是爲了問這句話。
大叔抽了一口煙,伸手在背後抓出了一隻蝨子,嘣脆一聲響,飆了一手的好血。
“這貪官污吏就好比百姓伸手的蝨子一樣。”
“大叔你好俠骨。那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我跟你講。一到晚上就有一隻手摸我。”大叔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小玉,下意識地發出聲音,“那隻手順着我的胸口摸,一直摸到我的腹部,甚至是我的命根子……有時候那隻手還會動,怎麼說,還是很快活的。”
大叔說完話,咕嘟咕嘟地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
我一股惡寒,難不成怕死的流浪漢大叔每天回去就是爲了享受那一隻快活的手嗎?
“大叔,還有別的沒有,你看到是什麼人都沒有?”我忍着心中的惡寒問道。
“不瞞你說。我是個死都不怕的人,不怕鬼的。有的人就不行,做多了虧心事,很怕鬼的。”流浪漢大叔搖搖頭,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流浪漢大叔最後的話很淒涼的樣子,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我起身將地上面的垃圾都收乾淨,丟到垃圾桶裡面。
垃圾桶旁邊站着休息的老環衛工人,皮膚曬得黝黑,穿着橘紅馬甲,抽着四塊錢一包的白沙煙,嘆道:“他啊,好像上訪了十年了。平時就在附近揀點吃的東西。貼身衣服裡面放着兩包材料。”
“什麼情況?”我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他弟弟因爲一樁殺人命案被槍斃。他覺得弟弟是冤枉的……就堅持上訪。我見過他的腿被打斷了兩次。”環衛大叔抽完煙,將菸蒂掐滅。
走了兩步,將一對情侶剛丟下兩串肉串子棍子撿起來。
路燈下面,一個小板凳,坐着認真寫作業的小女孩,朝老環衛工人微笑。
“爺爺。我會寫‘我愛共和國’了……”
我帶着玉屍落荒而逃。生活在城市最底層的人民,是依靠一種什麼樣的理念活着的。
趕回****花店,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魚雨薇收拾着可能要關門了。
現在生意基本上都是魚雨薇張羅着的。
我問她有沒有看上鐵牛和劉繼保之中的一個。魚雨薇搖搖頭笑道,老闆你別問了,我配不上他們,他們心底善良是好人的。
我哈哈大笑,你呀,要是不好選擇,就拋硬幣決定吧。
魚雨薇一臉黑線,說着怎麼可以拋硬幣呢?
到了十二點花店關門,我帶小賤和謝小玉回家,回到四單元四樓四號房,謝靈玉還是沒有回來。
奇怪的是,那個要我地址寄發資料給我的人,遲遲都沒有行動。第二天,我開始叫外賣吃。
查找了所有關於舊樓的資料,很多是從校史檔案館一類上面查找,最後找到了住在舊樓302和502兩層樓的戶主。
502是葉文心居住的。
302是住了幾個人,不過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七個人都離奇的發瘋了。七個人在裡面沒住幾天,就發瘋受不了,聽說最後都離奇死亡了。因爲年代關係,多數牛鬼蛇神經受不住羣衆的考驗而瘋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302的問題比我想象之中要嚴重得多。
爲了弄清楚302的所有情況,我整整七天沒有出門。
也就是謝靈玉走後的第七天,小賤才適應過來,對於叫外賣的各種炒飯或者炸雞一類開始接受了。
這天晚上,我叫了兩個小炒回來,給小賤補補,不至於讓它瘦了。狗太瘦肯定是不好看的。
吃完飯後,陳荼荼給我打來了電話。
好久沒有接到這個上海女人的電話,聽了聲音還以爲是陌生人,不過說了兩句還是聽了出來。
陳荼荼讓我過去,我只好過去,反正不想跟她搞曖昧,乾脆把謝小玉和小賤都帶上,覺得肯定沒什麼好事,傢伙事都帶上,騎着摩托車就走。
陳荼荼的家在二橋附近,敲門進去,纔看見陳荼荼抱着被子,瑟瑟發抖,原來是發燒了。
還真是奇怪,這個陳荼荼發燒了爲什麼要找我幫忙。轉念一想,怕是沒有男的願意大半夜上一個天天摸死人的女人家裡,我肯定是例外。
陳荼荼看了一眼謝小玉,臉上露出一絲不快:“你怎麼帶這麼多人來?”
我沒有回到陳荼荼,上前摸了陳荼荼的額頭,很燙,下命令式地說道:“我總得照顧她們啊,把衣服換上,身份證醫保卡都帶上。我帶你去醫院。”
陳荼荼被我說得沒話說了,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換了一件衣服,加了一件風衣。
我被牀上被單給卷在手裡面,把陳荼荼背起來。到了樓下,讓陳荼荼用被單裹緊坐在前面,我開着摩托車,謝小玉坐在後面,轟鳴一聲開了出去。
陳荼荼有幾次差點撲倒,被我扶住了,有些部位還是碰到了。
帶到急診室打針,一量體溫已經燒到三十九度,差點要燒成大笨蛋。
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面,我扶着見了醫生,要連夜打點滴。
我給陳荼荼蓋上被單,見她睡了過去,就尿一泡,吹了口哨,帶着小賤過去。
卻在廁所門口看到了賣假花的葉清幽,坐在廁所外的長椅子上一個人在哭泣。
手裡面拿着一份病危通知書。
之前聽他說家裡有人生病纔出去騙人,好像是老婆得了什麼癌症,看來是真的。
若不是遇到難事,一個男人總是不願意哭泣的。我走得很輕,就連上廁所放水的時候都儘量控制了聲音,不願意打攪葉清幽這個癡情的騙子。
這天晚上有個小鬼故事,我跟大家講講。
是兩個值夜班的護士之間講着好玩的。一般盛傳靈異故事有這麼一些地方:醫院、女生寢室、殯儀館、凶宅、然後是出租車。
什麼醫院太平間女屍,什麼女生寢室皮鞋聲,什麼殯儀館神秘失蹤的死人,以及凶宅裡兩隻黑貓是貓靈。
可大家很好奇爲什麼出租車裡面鬼故事比較多,是因爲出租車經常跑夜路,會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接送很多稀奇古怪的人。
說實話,有半數以上的出租車司機有過這樣的經歷。第二天早上數錢的時候,發現收來的車前裡面夾着若干張冥幣。
我下面的這個故事是在醫院裡面聽到,但不是發生在醫院裡面。
兩個護士除了給發燒病人換換瓶子,還真沒別的事情。這回零星幾個打針的病人都不需要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