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啓將護國寺失火一案全權交由玄英查辦,可寒雪幾乎可以斷定,玄英根本查不出什麼。
太后說,她夜裡睡不着,所以瞞着宮人想一個人四處走走,結果迷路到長生殿裡,不小心摔倒,頭磕在桌角上這才暈了過去,想必是那時候碰倒了燭火,才導致失火的。
寒雪不知道太后的說辭有幾分真假,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的暈厥乃是有人故意爲之。是想害她,還是有什麼原因呢?
驀地,寒雪心中一驚,想起了長生寶殿裡那尊空無一字的長生牌位。
那尊空牌位與失火一事究竟有何牽連,寒雪想不通透。但她心中很明白,既然太后跟黎幽姑姑皆對此隻字不提,她便也要守口如瓶纔好。
“在想什麼如此出神?”
沉緩的聲音柔柔地飄進寒雪的耳中,她茫然地擡起頭,恰好對上玄啓那雙如深海般深邃的眸子,又似兩面墨鏡,滿滿映着的全是她的影子。還未消散的茫然被他眸中的幽潭吸住,好似被他催眠一樣,怔怔地望着他出起神來。
玄啓俯低身子望着寒雪好看地笑,剛下朝,就想來看看她。
似乎他每次出現都是在她沒有發覺的情形下。來這裡,他總是不習慣讓人通稟,覺得那樣會破壞了這裡自然美好的感覺,而他也總能看見她不同於以往的另一個表情,實在有趣的很。
“咳!”
玄啓背後傳來玄英一聲不自然的輕咳,寒雪猛然回神,起身退開三步便要行禮。身子剛彎下,就被玄啓拉着手扶起。
“罷了。每天有那麼多人對着朕跪來跪去,朕看着都心煩。以後朕來你這兒,沒有外人在,這禮就免了。”
“……諾。”寒雪愣了一下,這才順着玄啓的動作起身。
擡眸時,寒雪看見玄啓對着她扯出一個壞笑,這才發覺自己與他靠的好近,幾乎就是貼在他的懷中。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來昨天夜裡相擁相依的情形,聽香染說,他就那樣抱着她一夜,早朝時才起身離開,俏臉立刻紅了幾分,比塗了胭脂還要紅的徹底。
待三人落座,寒雪瞧見玄英總是有意無意地捏着袖口遮遮掩掩,眼前突然閃過一幕模糊的畫面,是那夜在火場,玄英用手臂爲她擋開傾倒下來的着火的木柱時的情景。
寒雪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幾乎驚跳起來,捉住玄英想縮到桌面下的手,不由分說地揭開了寬大精緻的衣袖。
原本如玉的肌膚上綁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直從肘部延伸到腕部。掩飾不住的藥味濃烈地散發出清涼的味道,一條條潔白的綁帶就好像一條條繩索,纏得寒雪心中一陣又一陣窒息,眼淚忽地一下子涌了上來,貝齒在脣上留下一道蒼白的痕跡。
“笨蛋!那柱子那麼粗,還着了火,你怎麼傻得用手去擋呢?笨死了。”寒雪氣沖沖地朝着玄英吼了一通,又突然安靜下來,“都是我害的……”
玄啓玄英認識寒雪以來,除了之前在宮裡見到寒譽那一次,再沒見過她掉眼淚掉的如此之兇。二人頓時慌了神,玄英不知該如何哄她,玄啓更是從來沒哄過女人。可是在慌亂之下,二人心中都有另一絲味道在悄然生長。一個是絲絲的甜,一個是股股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