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宮的御書房內,東方玄啓輕擰俊眉,正專心致志地閱讀着龍案上堆積的最後一本奏章。
陵軒王朝正值太平盛世,最近更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對於十四歲便親政扛起一國重擔的他來說,處理些日常事務,更是小事一樁。可是,再小的事務,他都會仔細斟酌定奪,儘量做到完美,決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怠慢。
東方玄啓,確實是一個合格英明的君主,文武百官無一不對他讚譽有加,以同這樣睿智的君主同開陵軒盛世爲榮。但,玄啓背後的勞苦辛酸,只有身邊的御前總管韓徵,和近身四品侍衛陸彥青,看的最是清楚明白。
“陛下,天色已晚,您該歇息了。”韓徵見玄啓在奏章上寫下硃批,連忙上前提醒。皇帝是他自小看着長大的,心底是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愛。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大不敬的罪過,可韓徵確實願意爲了這位年輕英睿的君主獻出一切乃至生命的。
“嗯,朕知道了。”玄啓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眉心,“韓徵,朕,今兒翻了誰的玉蝶牌?”
“陛下,您今夜欽點了新入宮的納蘭小主侍寢。”韓徵弓着身子,擡眸狐疑地向上瞅了一眼,陛下這是怎麼了?連點了哪個主子侍寢這樣的事都忘了。這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的事。韓徵總覺着皇帝今天有心事,而且,還不止一點兒。
“哦。”玄啓放下硃批御筆,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他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聽到她的名字,就變得心不在焉起來?玄啓仰頭靠向龍椅寬大的椅背,沉默了片刻後起身向御書房外走去。
“韓徵,擺駕。”
“諾。”
御書房外,早有陸彥青守在龍輦旁等着。玄啓徑直越過龍輦,揮手屏退衆人,只讓韓徵和陸彥青二人跟着,步行而去。
陸彥青與韓徵相視一眼,各自從彼此的眼底讀到一絲疑惑,但,帝君也有不想爲外人知曉的心事,他們二人縱然是皇帝最親近的人,也不好開口問詢,能做的便是默默地守在一邊聽候差遣罷了。
東方玄啓從來都不知道,從御書房到紫宸殿的路竟是如此漫長。然而,這突然變長了許多的宮道,究竟是因爲他刻意放緩的腳步,還是心中隱忍的期待呢?
寵幸後宮的妃嬪,與他而言,就像每日臨朝一般,是他必須履行的義務。爲的,僅是前朝後宮的制衡,還有皇家血脈的傳承。臨幸之時,他甚至會厭惡身下承歡的女子,覺得那些嬌美與柔順,不過都是虛假的僞裝罷了。這些宮牆內外的人,又有幾個,只因爲他是東方玄啓而真心待他?帝王之尊,於外人而言,是無上的榮耀,可又何嘗不是禁錮他一生的枷鎖呢?
對於緋容華蕭湘,他確是寵愛的,至少,她對他的那份心再單純不過。但對於寒雪,他更多的則是感到迷惑,只因寒雪的那份真太過純粹,往往讓他看不透她真實的想法。而他,並不習慣這世上還有他無法掌控的東西存在。
今夜,他本想給寒雪一個適應的過程,讓他有充分的時間接受他新的身份,可當看見寒雪眸中的黯然和排斥,他就迫不及待,想爲她找一個留在自己身邊的理由。如果,把她變成他的女人,那她的溫暖,她的澄澈美好,是不是可以爲他而駐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