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話音甫落,衆妃譁然,豔羨嫉妒在看不見的地方瘋狂增長起來,更有人對寒雪鄙夷不已,暗自猜度寒雪其實是個看起來與世無爭實則比誰都懂得攻心爲上的奸猾女子。
寒雪皺了皺眉,心中不忍去責怪香染。香染一向是個鬼機靈的丫頭,這一次也是爲了她才犯糊塗,恐怕香染還沒意識到,她的話會給她們主僕招致不必要的妒忌。不過這裡也有她的過錯,倘若她思慮周全了,就不該選這對鎮尺當賀禮。
玄啓靜靜地凝視着寒雪低斂的眉眼,他知道她此時一定在後悔,可他心裡雀躍的喜悅卻一陣強過一陣地增長起來。他身爲天子,什麼樣的奇珍異寶沒有見過,每年生辰收到的都要用幾十輛馬車才能拉到寶庫裡,可這些成千上萬的賀禮中,唯獨缺的是那一份親力親爲的珍貴心意。
不過,寒雪的擔憂同樣也是玄啓的擔憂,就因爲不想她捲入宮廷的紛爭,他才總是忍着心裡強烈的思念與她保持距離。他其實一直都有遵守一年前給她的那個承諾,許她一片安寧。
可是玄啓發現,要遵守這個承諾變得越來越困難,因爲他不得不壓抑着胸中對她日益增長的眷戀,剋制自己的行爲。但是,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變得越來越薄弱,他想光明正大地寵着她呵護她,讓她成爲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玄啓也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她還沒有對他敞開心扉,他至少也要等到她接受他的那一天。
“雲嬪有心了。”玄啓仍然淺笑着,僅是同對待其他人一般輕輕頷首。
席間輕輕響起幾聲譏諷的嘲笑,呵,這個雲嬪啊,大費周折地雕刻什麼白玉鎮尺,沒想到拍馬屁沒拍到,怎麼能不大快人心呢?可寒雪卻是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擡起頭時,發現玄啓望着她的眼眸晶亮晶亮,眸底的閃閃碎星差點兒就將她的心神蠱惑了去。
寒雪連忙退下去,努力無視掉衆人各不相同的目光,然而,寒雪緊繃的神經並沒有維持很久,身着華美舞衣款款而來的葉冰便吸引了宴會上所有的目光。
葉冰不知何時出去換了一身水綠色的舞衣回來,琳琅珠翠,翩然若仙,寬大的裙襬如浮雲滾卷,眉心一點硃砂,明媚妖嬈。
“陛下,”葉冰盈盈拜倒在地柔媚開口,“嬪妾身無長物,今日乃是陛下天長佳節,嬪妾爲陛下獻舞一支,恭祝陛下萬壽無疆。不知陛下可否容嬪妾請一人爲嬪妾撫琴伴奏?”
“準。”
“謝陛下。”葉冰欣喜地點出寒雪的名字,這本就是她們之前商量好的,這舞是寒雪教授的,配舞的琴曲也自然只有寒雪知曉。
寒雪從容地來到角落裡接過琴姬手中的古琴,她朝葉冰投去一記鼓勵的眼神,纖指一動,悠然琴音驟然響起。
葉冰展開衣袖,蓮足舞動輕盈如燕,恍若九天玄女下凡,優雅地飛舞在天地之間。衆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葉冰舞動的身姿,好似被攝去了心神一般。誰都沒有發現,玄啓方纔還光華四溢的眸光在葉冰起舞的時候突然變得暗沉無比,握着銀樽的手用力到指節都在泛白。
這支舞,竟然是這支舞!這支名爲“一舞傾城”的舞確實足以一舞傾城,可是她納蘭寒雪,就這麼急着將其他的女人往他的懷裡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