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寒雪仰頭笑問寒譽。
寒譽手中拽着繮繩,愉悅地揚眉淺笑,溫和的語調中透着寵溺,“當然記得 ,今兒個是蓮燈節,是爲家人祈福祝禱平安的日子。在青雲鎮,也是一項特別的習俗呢。”
“唉,可惜這裡是京城,沒有蓮燈節,更沒有蓮燈可放。”香染嘆氣湊到窗邊,清秀的小臉兒糾結在一塊兒,苦惱又失望的摸樣令人忍俊不禁。
香染突然雙眼一亮,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少爺,您還記不記得兩年前那次蓮燈節,少爺帶小姐和香染在普度寺做完禱告後去放蓮燈,結果小姐掉到河裡那回?”香染眉飛色舞,整個腦袋幾乎都探到了車窗外面。
兩年前啊,怎麼會忘呢,那次嚇得他心臟都差點兒停跳了。寒雪開心地呵呵笑起來,朗朗笑聲感染了近處的宮人和侍衛,原本沉悶的氣氛似乎一下子活躍起來,有的人甚至偷偷地抿緊脣角,臉上是嚴肅的,心裡卻在笑着。
“你還要意思說!”寒雪氣惱地嗔了香染一眼,“都是你這丫頭害得。要不是你,本小姐能掉到河裡去嗎?丟臉死了。”想起自己當時一身狼狽的樣子,寒雪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香染扁扁嘴,底氣不足地嘟囔一句,“又不是香染的錯。還不是被那個大叔害得……”
兩年前蓮燈節上,兄妹三人本來好好地在河邊準備放蓮燈,剛巧有一個大叔坐在河岸邊的大石頭上哭,哭了一會兒,站起來就往岸邊走。香染以爲那位大叔要跳河,連忙伸手去拉,結果腳下打滑,搖晃着就往河裡倒去,想拉那大叔卻變成推了一把。
寒雪驚慌之下也伸手去拉香染,誰知香染站穩了,自己卻和那大叔雙雙掉進了漂滿蓮燈的河裡。寒譽正在一邊寫祝禱詞,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寒譽來不及反應。待寒譽跳進河裡把寒雪救上來,那位大叔也顫悠悠地爬上岸來。
大叔咳了兩口水,緩過氣來第一件事便是盯着香染,操了一口濃重的鄉土音委屈兮兮地說道:“這位姑娘,俺跟你無冤無仇,你幹嘛把俺推進河裡喲!要不是俺會水,這會兒已經給龍王爺當女婿去了。”
岸上觀望的人們沉默了好一會兒,一下子鬨笑做一團,連一向鎮定自若的寒譽都被弄得黑了臉色。
後來一問,才知道那大叔是個外地人,因爲丟了五兩銀子才哭得昏天黑地,本來是想到岸邊找找那五兩銀子,誰知莫名其妙被香染推下了河。寒譽被那大叔哭得沒辦法,用了十兩銀子將那大叔打發了,回到家,納蘭夫婦見兄妹二人渾身溼透,納蘭宇怒氣沖天地將寒譽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現在想想父親當時的氣勢,寒譽仍是心有餘悸。
三人清脆的笑談聲一陣陣響起,這一整條莊嚴沉默的隊伍就好似突然在這裡斷裂成兩截,帶着極不協調的格調,卻又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觀。
年嬪的馬車就在寒雪前面,也離寒雪最近,後面的陣陣歡聲笑語令她心中一動,嘴角不可自已地揚起一個嬌俏的弧度,心裡是極度羨慕的,自從她入了宮,有多久沒有像他們那樣笑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