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覷眼看向蕭一情,他的臉上表情十分淡然,好像習慣了顧言熙的語出驚人。想到上次在雲翳傳媒碰見他,他說他情人在那上班,她腦海裡頓時有了一個想法,並很快說出口,“蕭一情,莫非這個顧總就是雲翳傳媒的那個顧總?”
那個丈夫智障,在外包養男人,一人撐起雲翳傳媒的商壇傳奇女性,顧言熙!
她最近去雲翳傳媒上班,也聽了不少關於顧言熙的事蹟。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面。
“咦,他有和你提到過我?”顧言熙有些詫異。
“上次你婆婆派人蹲點來抓我,是她帶我離開的。”蕭一情淡定解釋。
這次輪到何幼霖驚訝了,“那些人不是沈月珊派的?”
“當時我也不肯定是誰。也是事後才知道不是的。”
不肯定?
她會信他就有鬼了!
離開停車場時,他故意做那麼曖昧的舉動,不就是爲了演戲給那些人看的嗎?若是沈月珊,他根本沒必要做!
而他在車上看見她的雜誌,知道她會和譚少慕來度蜜月,就把這個消息給了生意上有求於譚少慕的顧言熙。否則,以程助理辦事滴水不漏的性格,顧言熙怎麼會知道譚少慕的行蹤?
他會多留幾日北海道,根本不是爲了旅遊,而是爲了這個顧言熙。
想到這裡,何幼霖懶得與他辯個黑白,瞪了他一眼就低頭吃飯。
“看來,你瞞了不少秘密。”譚少慕爲她撩起耳邊的碎髮,靠近她輕聲低語。
熱氣呵在她的耳槽裡,話語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許是在何幼霖來之前,顧言熙和譚少慕就已經把生意上的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又或者是有她和蕭一情等不相干人在場,一些涉及機密性的東西不方便說。總之,這頓飯上,顧言熙與譚少慕幾乎都沒有說什麼話,反而一直在和何幼霖套近乎。
何幼霖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特別,多惹人喜歡。顧言熙的熱情無非是衝着譚少慕去的。和他的太太搞好關係了,談生意時也有幾分人情在那裡。
所以,她也是蕭一情的踏板嗎?
接近她,是爲了知道譚少慕的動向,給他的情人提供線報,促成了今天碰面的機緣?
因此,一向很好說話,和誰都聊得來的何幼霖突然有些冷場,說什麼都有些愛答不理。
一頓飯,吃的甚是尷尬無言。直到飯後,約好明天一起去參加札幌雪祭的時間,他們才各自回房休息。
不得不說,這裡的度假村配套真的很是齊全。連溫泉池子都有很多。
吃飯的時候聽顧言熙提起溫泉,何幼霖就打定主意要去享受一番。所以,天色微微暗下來時,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試穿起新買的泳衣。
站在全身鏡前,她左右打量,確定這套衣服沒有走,光的危險,才皺眉發抱怨道,“你看看你,弄了這麼多草莓!好丟人!”
“那就別去了。溫泉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這裡,我幫你洗個熱水澡,包你更舒服。”譚少慕整個人躺坐在牀上,雙腿筆直上下交疊,手中拿着本日文雜誌,看的有模有樣。
想到昨天的香豔共浴,何幼霖小臉一紅,“不行。我長那麼大,我還從來沒泡過溫泉呢。你這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什麼沒玩過,當然覺得沒意思了。”
“那你錯了,我也沒泡過。” шшш★Tтkǎ n★¢○
“騙人!”
“騙你做什麼?”譚少慕擡眉,嘴角帶着一抹捉弄,“那溫泉這麼多人一起泡,別人吸個鼻涕,小個便,你都不知道。”
“咦——你好惡心哦!”何幼霖不幹了,小跑過來捶了他好幾下解氣,“你自己有潔癖,不去。別影響我的心情!”
“你愛聽不聽,要去快去。不過,回來後不洗澡不許上,牀。”
“我偏不。我就不。有種,晚上你別碰我。”
“你看我有沒有種。”譚少慕把書一扔,單手撐牀,做出要起身的姿勢,嚇得何幼霖連忙抓起浴巾,邊裹邊逃出了大門。
譚少慕本來就是嚇唬她,看她跑得比兔子都快,笑着拾起書繼續看。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的笑容瞬間凝住。
日語他能看懂百分之七十左右,還有三十基本靠猜。然而,即使他一字不識,這些彩圖也足以叫他明白,這篇短文介紹的就是札幌雪祭。
當年,醫院組織員工出國旅遊,來的就是北海道。只是那時候是夏季,她只看了薰衣草,十分遺憾。一直嚷嚷着以後結婚度蜜月要選冬季,過來參加二月上旬的雪祭。
也是在那天,他和她與人羣走失,手機被偷了。不懂日語的兩個人,鬧了不少笑話。那大概是他記憶裡,與她最貼近的時光了。
回國後,他自學了幾個月的日語,結果還沒來得及考專四測試水平,她就結婚了。而她的蜜月地點也是聽了張澤川的意思,去了卡尼島。
何幼霖逃出狼口,一路小跑到溫泉池子,路過換衣服的休息室時,卻聽見奇怪的,聲音,一陣比一陣孟浪……
她都不用細聽,就知道有人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真的是,多飢渴的人才幹得出來?
出於職業敏感,她現在對人的聲音辨識度,比臉都厲害。有些人大衆臉,見了一次,她可能不記得。但是聽過的聲音,她往往記得住。特別是現在這個傳出來的女人聲音,好像午飯時,她才聽過。
她循聲找了過去,還好,他們幹事還是挑地方的。不是在普通賓客共用的休息室,而是在門上掛着金色vip牌子的休息室裡。
裡面的運動似乎十分兇猛。因爲她聽那女人喘氣的頻率,和她被譚少慕折磨時幾乎一模一樣。
“蕭,一……”
“蕭……”
“啊!放,放,開我。”
支離破碎的字,參夾在粗淺交替的呼吸裡。但聽見熟悉的聲音,何幼霖幾乎可以確定裡面的女人就是顧言熙。
原以爲,顧言熙說蕭一情是她養的小白臉,只是開玩笑。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動真格的!
“怎麼這麼緊?別告訴我,你還是個處!你老公只是智障,又不是太監。就算真不行了,你那小情人呢?”男人的聲音冷靜自持,完全聽不出一絲情動,甚至帶着諷刺。
原以爲譚少慕已經夠冷血了,誰知還有人比他更冷血。起碼,譚少慕在與她溫存時,還是能感受到他感情的!
然而,一想到顧言熙本身就是有夫之婦,蕭一情也承認自己另有女友,便覺得這兩個人也算上的狼狽爲奸,誰也沒資格說誰不是。
她懶的再聽牆角,不屑的轉身,卻撞在了一堵肉牆上,擡眼一看,簡直見鬼了!
“你怎麼在這?”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面前的男人清俊無雙,一雙鷹眼帶着慣有的陰鬱之色,低低地看着她。正是蕭一情,沒錯!
那麼,房間裡的男人又是誰?
“誰?”冷酷的聲音從門板後傳來。
何幼霖心撲撲亂跳,有種要被殺人滅口的恐慌。正等着房門被打開,大家王見王,有話好好說時,蕭一情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拐角處跑。她腳上的人字拖都被他拽得脫離了腳趾,落在了紅地毯上。
何幼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後那人看見自己沒有,有沒有追上來,還是被顧言熙也攔住了?
這些,通通不在她思考範圍內。
她的大腦都快跑得缺氧了,哪裡還顧得着這些?
她被蕭一情拉着,跑到了天台上。這才發現,天台上居然還有個游泳池。晚風吹拂着池面,波光粼粼。金色的夕陽打在蕭一情的臉上,卻依舊暖不了他冰冷陰鬱的眼睛。
蕭一情鬆開了她的手,自己在白色塑料躺椅上坐了下來,“你等會再下去。不要和那人撞上了。”
“他是誰?”何幼霖脫下腳上殘留的一隻拖鞋,在泳池邊上坐了下來。
“一個不太好惹的男人。”
屁話!
何幼霖白了白眼,把腳丫子泡進了池水,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調侃道,“你還是不是男人,那個時候居然在偷聽,沒有救她!”
“那不是救,是壞人好事。”他眉頭一皺,悶聲說。
何幼霖隱隱聽出他的不悅,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她寬慰道,“怎麼會?我親耳聽見的,顧小姐可是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她喊的是蕭億。”他的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雲朵上,媚然一笑,“我和你說過,即使是兩個人一起的,也不過是彼此流浪。”
“肖毅?還是蕭逸?哪個蕭,哪個逸?”
“和你沒關係的事情,你怎麼那麼好奇?”
“誰說沒關係的?萬一他發現是我在偷聽,要找我麻煩,我總不能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嗎?”她悻悻然看了他一眼,但言語裡倒也沒有太多擔心。
“放心。就你,他還放不了眼裡。”
“那你還拉着我跑?”她瞪眼,有些無語。
“我是不想你留在那尷尬。”蕭一情無所謂道。
“看不出,你還會關心人啊?”何幼霖涼涼道,她可沒忘記自己把他當朋友,他卻拿她當橋樑。爲的,是她的男人譚少慕。
蕭一情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她在氣什麼,意有所指道,“你本來就是個瞎子。連自己的枕邊人都看不清。”
“你什麼意思?”何幼霖不爽,立即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風吹在溼漉漉的腳上,十分凍人,她卻管不得這些,兩眼只盯着他看,非要他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