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怒地看向譚少慕,吼道,“你滾,你給我滾!帶着這個女人,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譚少慕也被病房裡的一幕給震驚到了。他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憤怒。
他大步衝向何幼霖母子,摸到兒子冰涼的小手,肝膽欲裂,“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不是要問你的嗎?你說守着他的!”何幼霖把心中的憤怒與害怕都化作了咄咄逼人,想想都是後怕,如果自己沒有醒過來……
譚少慕被問得啞口無言。誠然離開病房的時候,事出有因,他以爲只是離開一小會兒。但得知真相的他沒有及時處理好情緒,回來就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何姐姐,這事要怪怪我吧。是我把慕哥哥喊走的。”白昕媛一臉愧疚,急的掉眼淚。
“不用你假惺惺的說,我有眼睛!”何幼霖諷刺不已。
“這事,不能怪她,她也沒想到……”譚少慕不想把自己的責任推給無辜的人。不管怎麼說,也虧得白昕媛,他才知道自己兒子的身體。
“她是院長。她怎麼就沒有責任了?”何幼霖表情薄涼而心冷。
她還以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昕媛再有什麼狠毒的心思,也不會傻到在自己的醫院下手……就算真下手,有她坐鎮也不會畏懼這些妖魔鬼怪,誰知道還是錯算了一步。
譚少慕看見她眼底裡濃郁的恨意,不敢再觸其鋒芒,沉默不語。
此時,吳醫生也趕了過來,一番檢查,立即道,“失血過多,需要輸血。”
譚少慕立即道,“輸我的血,RH陰性血。”
李醫生訝然,這時她才相信吳醫生的兒子真的是與慕少所生的。
她看了眼白院長,發現院長的表情十分淡然。對此,佩服不已。換做是她,未婚夫突然冒出個私生子,絕對要瘋。
很快張霄晉被推入手術室裡,李醫生收拾雜念,消菌完畢就進去了。
直到2個小時後,得知張霄晉安全了,何幼霖才一陣天旋地轉,昏闕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便看到譚少慕歪歪地靠在牀頭,兒子都比她醒的早,正與蕭一情聊天。
“一情,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霄悅,昨晚上就去陪她了。早上,接到譚少慕的電話,知道這裡出事了,就順便帶霄悅過來。”
“悅悅呢?”
“媽媽,我在這裡!”
何幼霖這才發現,自己身側還躺着一個,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在醫院,你不無聊嗎?”
“有一點。”張霄悅點點頭,但又說道,“總比去學校好。和那羣幼稚鬼在一起,更無聊。就會丟手絹,捉小雞……”
何幼霖點點頭,又與兒子和蕭一情說了幾句話,唯獨把譚少慕都透明人一樣處理。
譚少慕愧疚,第一次沒有展露霸道總裁的氣場,在衆人面前做小伏低。
直到蕭一情把話題引入這次意外事故,他纔有了發言權。
“譚總,慕澤醫院,你也有股份。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醫院也要給個說法。這次掛鹽水瓶的鉤子鬆脫掉落,你覺得是人爲還是意外?”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意外。”譚少慕目光沉沉,但面上的疑惑也更爲深沉,“但我查了監控,除了每半個小時,護士會按照我吩咐的來查房,並沒有外人接近過病房。”
“或許,就是那個護士做的呢?”
“我也考慮過這可能,只是動機呢?”
“受人指使。”
譚少慕沉默了。
蕭一情雖然沒有明說是誰指使的,但意思卻很明確。這裡是慕澤醫院,白昕媛作爲院長,有權力也就有了嫌疑。
再結合何幼霖昏迷前對白昕媛的憤怒來看,何幼霖肯定也是這麼認爲的。
何幼霖看出譚少慕的沉默爲的是誰,不禁冷笑,“白昕媛把你喊出去,爲的不就是調虎離山嗎?這麼明顯,你還有什麼猶豫的?”
“或許是巧合呢?”譚少慕搖了搖頭,“這裡是她的醫院,出了事她責無旁貸。她沒必要針對一個孩子下手,冒這麼大的風險。”
“原來慕少不相信意外,卻相信巧合。”她諷刺。
“幼霖,這是兩回事。”譚少慕聲音低低的,從何幼霖昏迷起,他就一直沒有再睡。
“一扯到姓白的,你就當兩回事看。譚少慕,究竟是你瞎,還是你蠢!”
“我承認,當初我處理她和你的矛盾時,做的不夠好,讓你受委屈,從而導致你對她的成見越來越多。這是我的錯。我也決心改了。我也希望,你能放下成見,客觀的看問題。不要一出事,就沒有證據的懷疑別人。”
“好。你說你會改。那麼,我問你,我說的話,你信不信?”何幼霖對上他的眼睛,“如果我說,我當年是就是被她逼着跳海的,你說,我有沒有理由去懷疑,晉晉這次的意外也是她下的手!”
譚少慕面色一僵,似乎不太相信,“你說什麼?”
“我說的很清楚,你也聽得很清楚。我只問你一句,信不信我?”
他的面色顯然不太好看,在病房裡沉默了很久,才深深望着她,“你有什麼證據?”
何幼霖聞言,不太意外卻依舊忍不住心碎,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你如果是警察,你這麼問,無可厚非。可你是我的丈夫。就算是前夫,也夠心寒的。”
“幼霖。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凡事都要講證據。”譚少慕試着解釋,“如果你沒有證據,我也會幫你找證據。”
“如果找不到呢?找不到,是不是我說的就不算?”何幼霖對他的狡辯深感憤怒,她幾乎是用吼的聲音責問道,“爲什麼連蕭一情都能至始至終站在我這一邊,從來沒問我要過什麼證據!你卻問出這麼荒唐的問題!”
“那是因爲蕭一情和白昕媛沒有任何關係!”
“呵呵……你的意思是,你和白昕媛就有關係了?請問,什麼關係?未婚夫妻?還是,初戀的妹妹?”
譚少慕一聽蕭一情的名字,嫉妒的怒火也瞬間燒了理智,“你別混淆這個概念!白昕媛在我心裡,和譚少芝是一樣的。你自問,如果我控訴你弟弟殺了人,你會不會也想問一句證據,再做定奪,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怕其中有什麼誤會?何幼霖,夫妻確實是該互相信任的。但是,人活在世界上,除了夫妻,還有朋友,親人。你說蕭一情信你,那是因爲白昕媛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如果你說是顧言熙害的你,你就能保證,他還會這麼堅定不移的站在你的立場?”
“好,你有理,你對!是我傻,我無理取鬧,沒有證據亂冤枉人!你可以走了!”
“何幼霖,這五年裡,苦的人不只有你一個!在你有蕭一情陪伴,在女兒圍繞着你喊媽媽的時候,你可有一絲一毫的想過我?我每天每夜,都活在你已經死掉的絕望裡。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可你呢?滿身的刺不說,甚至還喜歡拿和蕭一情來和我比。你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心寒的事情嗎?我自問這些年,對你的心意從沒有變過。可你呢?你變了!變得冷漠冷血,即使兒子病的要死了,你也不願聯繫我!你這樣,我怎麼相信你?”
何幼霖聽見“兒子病的要死”時,頓時氣短了下來,“你,你說什麼?”
譚少慕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張霄晉弱弱的聲音響起,“蕭叔叔,晉晉不是感冒嗎?爲什麼要死?晉晉是不是又要住醫院了?晉晉不想住醫院。”
“怎麼會。那個叔叔在說他兒子生病了。晉晉那麼健康,只是體質有點弱,纔要掛鹽水的。乖,等你出院了,叔叔給你買糖吃。”蕭一情安撫着他,轉眸看向譚少慕,冰冷冷的,“不管你怎麼想的,請注意你的言行。”
譚少慕亦是一陣懊惱,看着害怕不安的兒子,視自己如仇人的妻子,在徹底失控之前,他走進了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
躲在衛生間裡的他,聽着因爲他的離去,又開始歡聲笑語的聲音,心裡一陣苦澀。
真的,是他錯了嗎?
她已經不需要他了,他的存在對她真的沒有意義了嗎?
就在此時,白昕媛推門而入,面色淡然地說,“抱歉,打擾一下。”
“你來做什麼?”蕭一情蹙眉,目光冷冷。
“我知道,因爲我和慕哥哥的婚約,何姐姐不想看見我,對我有想法。很正常。不過,我是來解釋的。我和慕哥哥……”
“不用你裝好人,你的婚約是什麼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何幼霖淡淡拒絕,“可是,我依舊不想看見你,請你自覺的離開。如果想找你的慕哥哥,他在衛生間裡。麻煩你打包帶走,不謝。”
白昕媛苦笑,“其實,我來是因爲吳醫生在給張霄晉做急救時,順便採取了他的血樣,做了一些檢測。”
“誰允許的?”何幼霖冷言打斷,“就算你是院長,不經過病人家屬同意,也無權做這些。”
“是我。我是孩子的父親,有權知道。”已經冷靜下來的譚少慕緩緩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轉眸看向白昕媛,“既然她不想知道,那就不要告訴她了。報告呢?”
白昕媛猶疑了下,還是把體檢報告給了他。
譚少慕沒有說謝,冷漠地從她身邊走過,在牆角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白昕媛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剛剛,她在門外聽見了一切。
在聽見何幼霖的控訴時,她也是嚇得不行。她原以爲何幼霖會和瓊瑤的苦情女主一樣,死憋着心事不說,給她擴大加深他們誤會的可能。可是,何幼霖還是說了。她甚至做好了如何狡賴,反咬何幼霖一口的打算。
誰知道,慕哥哥也是全信了她。那時候,她心裡爽透了。她能想象何幼霖會多絕望。然而,就在她以爲,這一仗她打贏了。
她高高興興的走進來時,卻不想,慕哥哥對她的態度居然這麼的無視與冷漠。
即使,她演技再好,認識慕哥哥的時間也有二十多年,終究還是被動搖和懷疑了。
白昕媛斂起眼中的落寞,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哀漠道,“不好意思,我送報告的時候,在門外聽見你們說到我,忍不住偷聽了一會。我這才知道,你們對我的誤會那麼深。”
“誤會?”蕭一情冷笑,“也對。沒有證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