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還沒查到關唯德的確切身份和行蹤前,墨陽是先查到了他在賭場的欠債是由蕭億出面幫他還的。後來,墨陽又證實了多年前慕少錯手殺的一個人是蕭億派去的人。所以,在確定蕭億與慕少之間有仇怨後,墨陽一直在重點查蕭億。
而在來G市之前,譚少慕也是這麼以爲的。
畢竟,蕭億的身份太神秘,勢力也不俗,確實符合他們怎麼也查不到的幕後之人的條件。
“嗯。我來G市和蕭億見過了。”譚少慕淡然道,“我和他談了一次,基本可以排除他了。你又查到了什麼?”
“關唯德是劉成明的繼子。因爲是繼子,又是個賭徒。劉成明並不認這個兒子,所以他沒有在媒體面前曝光過。”墨陽說到這裡,語氣有些沉重,“劉成明是《花顏》的導演。而小嫂子這次來G市就是出演這個電影的女主配音。你說,這是巧合嗎?”
“……”譚少慕握着電話的手陡然用力,青筋立現。他記得,何幼霖出門前說,她是去劉導家就是要探望那個繼子。
“最可怕的,還是蕭一情。”說的這裡,墨陽的聲音更低沉了。
“他怎麼了?”譚少慕竭力維持鎮定。
“他一直有和關唯德保持聯繫,關唯德每次來大陸,根本不是做生意賺錢。而是找他拿的錢!”墨陽的聲音緊了緊,“我懷疑,他就是關馨孩子的父親。他接近小嫂子,肯定是別有居心。慕少,你說……喂,喂,喂?”
譚少慕聽到這裡,再也剋制不了冷靜了。他掛了墨陽電話後,當即給何幼霖打了個電話。然而,電話卻是怎麼也撥不通。
突然,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了一個彩信。
是蕭炎的手機號,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人正是蕭言,模樣與蕭億十分相似,與蕭一情一點都不像!
譚少慕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後,心裡的惶恐越甚!
之前,他以爲蕭一情可能和何幼霖以前是舊時,甚至猜測何幼霖失去的記憶裡,有蕭一情。所以每次何幼霖頭痛,恢復記憶的時候,蕭一情都在她身邊。也因爲每次,蕭一情沒有傷害過何幼霖,他纔沒有對蕭一情設有太多的防備,同意何幼霖跟着蕭一情來G市出差。
可是,現在的情況看來,蕭一情不是何幼霖記憶裡的小哥哥,而是被他害死的關馨的情人!蕭一情接近何幼霖,只可能是衝着他來的。他甚至一手促成了何幼霖接下《花顏》的工作,把何幼霖帶到了臺灣,帶到了關唯德面前!
想的何幼霖此刻身在劉家,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強烈的不安籠罩着譚少慕。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辦,他已經快步離開了酒店,坐上出租車,給墨陽打了個電話,“把劉成明家的地址發給我,快!”
“好。”墨陽二話不說,掛了電話,把地址發了過來。
……
“小姐,小姐?”司機轉頭看向後座的客人,聲音又揚高几分,“醒醒,到了!”
何幼霖朦朧睜眼,有些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望了望周邊的環境,映入眼裡的是富麗堂皇的酒店,和看不懂的英文酒店名。這纔想起自己是來找譚少慕的,結果睡着在車裡。
她笑了笑,付了車費後便下車了。
司機掉頭,開離了酒店門口。沒多久,他聽見後座傳來手機的鈴聲,停車一看,是剛剛的小姐落下了手機。居然是最新的蘋果6S。他目光裡一下子迸發出貪婪的光芒,他緊張地把手機給調爲關機狀態,然後塞入了自己的褲兜裡,像沒事人一樣,繼續開車接客。
此時,何幼霖已經坐電梯直達頂層,用譚少慕給她的房卡開了門,正要關門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抓住門板。
何幼霖嚇了一跳,用盡全身力氣推上門,要把人關在門外,卻怎麼也敵不過男人的力氣。
門縫越來越大。
她的視線裡,從一隻男人的手,變成了一張男人的臉,帶着太陽帽和墨鏡。但何幼霖依舊認出了他來,喊道,“關唯德!”
關唯德聞言,笑得陰測測的,“既然認出了我,不請我進去坐坐,見見故人?”
意識到來者不善,何幼霖冷哼,“沒什麼好見的。我警告你,趕緊離開。你不是他的對手。”
關唯德卻是有備而來,用身體抵住門口,半個身子鑽了進來。
何幼霖知道自己繼續堅持下去,也只會被他抓住成爲人質。爲了不被成爲要挾譚少慕的軟肋,她索性放棄抵抗,快速往房間裡面跑,邊跑邊求救,“少慕,少慕,快出來!他來了!他來了!”
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這個總統房的空曠闊大!
從門口跑到臥室都要幾分鐘!甚至一想到譚少慕潔癖性子,可能還浴室裡洗澡,聽不見她的呼救,她就更鬱悶了。
這時候,關唯德衝上來抓她,像熊一樣從後面撲上來,一把抱住她。何幼霖毫不示弱地掙扎,聽見了他悶哼聲,想起他身上有傷,連忙朝着他受傷的肩膀那塊打去。打了好幾下,終於打中了!
關唯德的傷口再次崩裂開,面色一白,整個人往地上倒了下去,卻始終不肯鬆開對她的禁錮。
兩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她專門打他的傷口之處。因爲崩裂開的傷口流了血,所以很好辨認。她招招都切中要害!關唯德本來不想傷及無辜,但此刻被徹底激怒的他也顧不得其他,扯着她的頭髮往地上撞,面目猙獰地看着她。
何幼霖的後腦勺受到猛烈的撞擊,有些頭昏眼花。
這一刻,她無比的害怕。
她意識到,譚少慕可能不在房間裡!
不然,他們爭執了那麼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還不出現?
她在劇烈的頭痛裡,思考自救的方法,最後冒着虛汗,柔聲安撫壓在她身上的暴躁男人,“關唯德,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你應該是衝着譚少慕來的,對不對?你要對我下手,在劉家時,有的是機會。”
關唯德見她不反抗,也不再動粗,從袖子裡掏出從劉家帶來的水果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你男人害死了我姐,我要不能殺了他報仇,弄死你償命也值得!我看他對你的感情,也不比那個臭女人差!”
“臭女人?”
“喲?你還不知道?”關唯德揚眉,笑得不懷好意,“當初,那個臭女人都嫁人了,居然還幫他背鍋,害的我找錯仇人,把她揍了一頓。她自己尋死,你男人卻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把我湊的只剩下半條命。這對狗男女,這麼恩愛,我怎麼能不成全他們,讓他們好黃泉相伴?”
背鍋?
何幼霖一下子把關唯德姐姐的死,和譚少慕的那次醫療事故聯繫起來了。
她不敢太刺激關唯德,只軟下語氣,勸說,“你姐姐的死,是意外。是他的疏忽,是他對不起你們。我也很難過。相信他也十分愧疚。不管醫療事故是誰的錯,你打女人都不應該啊?何況,還是一屍兩命。他們就是有天大的過錯,難道白昕媛醫生的死還不能償還你姐姐的命?你要知道,你姐姐的宮外孕,本身存活的機率就不大。而你卻是動手傷人致死。他們沒告你,也是因爲對你姐姐有所虧欠。這個仇恨,早該放下了,不是嗎?”
“放屁!”關唯德聞言,卻是徹底被激怒了。他一刀子紮在她的大腿上泄憤,吼道,“他孃的不告我,纔不是放過我。而是他不敢!你知道他後來,爲了那臭女人把我打成什麼樣嗎?你知道嗎?”
他狂吼的質問聲,甚至都蓋過了何幼霖挨刀時的痛叫聲!
此時的關唯德情緒格外激動,眼珠子紅的嚇人。但同時,他也意識到譚少慕不在房間裡的事實。
他這纔敢起身,放開對她的控制,走回房門口把門給鎖死。
何幼霖的腿上流着血,染紅了褲子,疼得站不起身來。
關唯德拽扎刀,刀上滴着血,一路從門口走了回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爲我不想活個人樣嗎?我姐夫一直勸我好好過日子,按照我姐對我的希望,娶妻生子。哈哈哈……他說到容易。可是他不知道,我有多恨那個姓譚的!那個狗孃養的,打我的時候專挑我命根子!打算了我幾根肋骨不說,我他媽這輩子都不能人道了!哈哈。我們兩姐弟,一個死在他手術檯上,一個這輩子都沒可能生兒育女!關家徹底絕了後,你說,我恨不恨他?”
何幼霖聽了渾身發抖。
說真的。譚少慕這一招太狠毒了。連她聽了,都膽寒無比。
可一想到譚少慕爲了白昕嬛的死,能墮落到成爲道上的慕黑狼,又覺得他當時沒殺關唯德都算是還有一絲理智的。
她意識到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恩怨,太深了,不是自己灌幾碗心靈雞湯就能解決的,便不再開口妄圖說服他什麼了。
此時,關唯德拖着受傷的何幼霖進了主臥裡,把她關在裡面後,四處蒐羅房間裡的東西。
何幼霖被關在臥室裡,想給譚少慕打個電話提個醒,不要沒有準備的回來,落入關唯德的圈套裡,卻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出租車裡!
她的額頭滿是汗珠,不知道是腿上的傷痛的,還是心理着急的。這時,她瞥見了牀櫃頭的座機,彷彿看見了希望。她拖着受傷的腿,跌跌撞撞,半走半爬地來到座機旁。
她撥了個電話,卻發現他的電話依舊處於佔線通話狀態。
他是在和誰講電話?這麼久?
何幼霖皺了皺眉,不甘心地掛上電話,決定先報警再說。
此時,關唯德進來了。
在他看見了房間的座機後,意識到自己的疏忽時,他當即衝了過來,用刀子割斷了電話線。
何幼霖眼前閃過一道白色的刀光,折射着窗外的日光,卻十分的冷。她嚇得鬆開手,手中的聽筒直接砸到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她擡眸,對上了一雙因仇恨而瘋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