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 廟會

“小書童,又來打酒啊?”

一家酒樓裡,掌櫃的正對眼下這長的白淨小書童笑着說到。小書童眨了眨眼,只是點點頭。隨後將手裡的酒壺遞給掌櫃的。

摸了摸下巴上長鬍須,掌櫃的輕嗯一聲,看了一眼小書童,接過其手裡的酒壺,轉過身去,輕車熟路的打起酒來。

酒罈揭蓋,酒香肆起,綿延這街道數裡。

“三兩白熊酒,二兩青蛇酒。”掌櫃的輕輕一笑,做了幾十年的掌櫃,他可是沒有什麼好記性,也不會刻意去留意客人的喜好。

深深看了一眼客棧外,死街般的寧靜,偶爾能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

這裡是南州的邊疆,來者不是過客就是守城士兵,閒暇時還好,可一遇到戰事,今兒見明兒死的可不在少數。生離死別什麼的,掌櫃的早已看淡。

只是,這位客人的口味,確實讓他起了好奇心。

白熊酒,酒如名,性烈。

青蛇酒,也是酒如名,性冷。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酒混合在一起的滋味是何?小書童來買酒的第一次,他就很好奇。也是在那一天,他一改常態,早早的關上門,看着桌上配置好的新酒,他忍不住的喝上一口。兩種不同的酒混合在一起,冰與火在喉嚨結合,隨後綻放開來。

這種感覺,很難喝,也很奇妙。

將酒壺重新遞給小書童,掌櫃收回心思。輕輕一笑,他問道:“小書童,上次託你給先生的拜貼,你給先生沒有?”

“先生說,有緣自會相見。”書童將酒壺放在比自己還大的手掌裡,掂了掂,生怕掌櫃的會缺斤少兩。

不知是被先生拒絕還是小書童的動作,惹的掌櫃的哭笑不得。他很想與書童的先生見上一面。輕嘆一聲,他在這邊疆開店數十載,見過太多太多人。但他們大多都風塵僕僕,眼眸寒冷。

可是眼前這個小書童呢,黑髮白衣,那清澈的童眸,是那麼的乾淨。掌櫃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幹淨的孩子。

未浸一滴墨的白,卻來這最污濁之地。

他很想與書童的主人好好討教配酒之法,也很想問問他,爲何將這般孩童帶來此地。

小書童又眨了眨眼,望着出神的掌櫃的,他只是輕輕將錢放在桌前,淡淡道了謝,便捧着酒壺出了店。

街道上,人影寥寥無幾,荒涼至極。看到這般景象,小書童清澈如水的眼瞳裡閃過一絲低落。聽先生說,此地曾經繁華至極,豪傑匯聚,仙人點兵。可如今呢,猶如殘羹燭火。

殘陽如血的南州邊疆,百餘年的血腥味揮之不去。

不過十一二的他,一身白衣,行走在這鮮紅當中,畢竟還是個孩童,走的步伐不禁加快起來,身體也是忍不住的顫抖。

他不是沒與先生說過,他很害怕來這邊。但是先生卻執意讓他來買酒,而且還是一週一次。看了看手裡的酒壺,他不知道酒是什麼,酒的味道又是怎麼樣的,先生只是笑着不說話,他也沒有問過先生,可掌櫃卻主動跟他談起,說這酒很難喝,先生的口味很獨特。

掌櫃的不是壞人,他的直覺告訴他。

但是,難喝的東西爲什麼還要喝呢。

他不懂。

沿街道前走,忘路之遠近,不拐彎也不回頭。書童面前,原本破敗的街道不知何時籠罩起一陣迷霧。迷霧裡,周圍的建築一點點被吞沒,最後化爲迷霧一部分。

小書童捧着酒壺,行走在迷霧中。清澈的眸子裡將迷霧倒映的清清楚楚,相比之前的顫抖,這裡的一切他的覺得熟悉和心安。

不知書童走了多久,只知道周圍的迷霧在漸漸散去。

待迷霧徹底散去,眼前一座巨大的墓碑首先出現在他的眼前。墓碑上,刻着玄皇玄缺,四個金色大字。

而墓碑下,站着一道纖瘦身影。

這個身影無疑就是書童口中的先生。

這石碑上,聽說是先生的爺爺。

一頭漆黑的長髮披散在衣裳之上,削瘦的背影上披着濛濛一層光陰,先生其實並沒有比自己大幾歲,但小書童雙目裡,卻是如此的尊敬與崇拜。

小心翼翼的走向先生,先生沒囑咐過他要安靜,可他每次都是這般躡手躡腳的。

他不怕吵到先生,只是怕消了先生喝酒的雅興。

“阿四,今日怎麼比往日晚回來?”空靈的嗓音帶着幾分未褪去的稚嫩之感,先生問道。

阿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隨後輕聲回答:“跟酒館掌櫃聊了幾句,耽誤了些許時辰,公子莫怪。”

“酒館的掌櫃……”大玄皇子喃喃一句,似在回憶些什麼,後一笑,“就是那個接二連三送來拜帖的掌櫃吧,倒也是掃了人家的雅興。”

“先生,酒壺放在桌上了。”

書童阿四將手裡捧的酒壺恭敬的放在皇陵前的小桌上,隨後慢慢的往回走,他在離開時,還是不忘偷偷看了一眼先生。先生還是如之前一樣,站在這皇陵墓碑前,一站就是一天。

書童在旁邊做起自己的事情,別看他年齡小,倒是做起事情來毫不含糊,砍柴挑水生活煮飯,樣樣精通,或許就是因爲他這個聰明勁,才能跟在先生身邊。

待一切都準備完時候,書童纔去請先生,隨後試探問道:“先生,那個姐姐呢?”

邊疆的夜裡,羣星璀璨,彷彿一隻吃人的獸,張開了獠牙,叫人望而卻步。

先生沒有轉身,只是輕聲道:“說是出門散散心,等下就回來了吧。”

阿四哦了一聲,又感到疑惑,那個姐姐明明是瞎了眼睛,先生爲什麼還放心讓她一人離開去外頭散心?不過疑惑歸疑惑,書童也是明白先生的事情自己不能過多詢問,再問就是逾越了。

那名被孩童稱作爲先生的青年轉過身,是個極其清秀的青年,隱隱有幾分柔美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明明不過十八九的年紀,這大玄皇子的眸子,卻彷彿經歷了數個春秋般,漆黑混沌。

這個青年,跟玄承熙倒是有幾分相像。

大玄目前尚存的就只有兩個邊塞,一個在被譽爲大玄武夫溫柔鄉的涼州,另一個就是阡陌騷客輩出的南州,原本西北軍征伐時候,南州邊塞外還有強敵,不過隨着當年玄家首任皇帝好戰,一舉就將南州後的外地全部剷除,歸併到現在的南州,而這所以前搭建用來抵禦外地的邊塞,就成了那位好戰皇帝的帝陵。聽說搭建這所帝陵時候,現任玄大當家可是花費了重金,選用大玄以前最厲害的工匠,花費半年國家積蓄,平民長工徵用數萬,夜以繼日,也是花費半年纔打造而成是,材料選用的是與陽城吳家那把開天巨劍一樣的材質,目的就是爲了吸納老皇帝的龍氣,用以儲存。

年輕的先生坐在椅子上,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這白熊酒與青蛇酒混合的酒,如冰與火般,刺激着他的喉嚨。

輕咳數聲,青年才慢慢恢復過來,將酒壺重新放回桌面,他坐在椅子上,仰望這高聳入雲的墓碑,輕輕一嘆,

這裡面,埋的是他的爺爺,親爺爺。

而他,則是被他親爹罰來守陵的守陵皇子,玄不語。

又是輕嘆一聲,這守陵皇子閉上了眼睛。

黑暗籠罩他的四周,在這沒有一點人煙的皇陵裡,他能聽到許多以前聽不到的聲音。

這裡星河散盡,唯有龍吟圍繞。

回想起早先年在京城的跟着自己大哥的紈絝,每日每夜的花天酒地,爲兄長買單,最後竟不知不覺落入了二哥的美人計中,在皇爺爺忌日當天,夜夜笙歌,父皇一氣之下,就將他罰來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守着皇爺爺,一守就是三年。好在太子殿下仁慈,在自己離京時候將一個學識淵博的姑娘派給自己,原以爲是什麼傾國傾城,供以享樂的女子,結果發現,竟然是個被人刺瞎雙眼,只是學識淵博,相貌平平的女子。

“皇爺爺欸,這裡是邊疆,你曾經金戈鐵馬的地方,現在孫兒來看您,一同陪着你看這廣闊無垠的疆域,您老應該很高興吧。”

玄不語嘆了口氣,又獨自喝了口酒,心中盤算着似乎守靈的三年快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京城,近在咫尺。

玄不語連喝三大口酒,他並未習武,體內的吐息與常人無異,雖然貴爲皇子,但半壺酒下肚,臉頰早已通紅,藉着酒勁,醉醺醺的擡頭看向墓碑。

墓碑上,龍氣充沛,能保其萬年不朽。

“人死了,要這墓碑有何用?”

玄不語淡淡一笑,滿是嘲諷。

從小便是聽着自己這位皇爺爺的事蹟長大,知道爹爹的一手本領也是從他這被調教出來的,也是因爲他好戰的所以纔將江山拱手讓給了自己親爹,不然依照老爺子健壯的身體,保不準如今纔會仙逝,自己爹爹纔剛剛起了造反的心思。

不對,玄不語自顧自的一笑,爹可是很怕老爺子的主子,就算是老爺子逝去,估計早就被抹平了,現如今啊,估計只是個在封地的逍遙王爺,自己啊,也不就不用收這份苦嘍。

玄不語輕輕一嘆,是惋惜,更是無耐。

玄家祖訓其實就是按照姬家皇朝制定的,當時的玄家主因爲與當朝宰相起了衝突,口無遮攔,得罪了其,隨後被宰相發配到西北荒漠之地,原因爲僅僅只是自己一代受此殘酷,沒想到姬家翻臉不認人,將玄家全家老小都給趕到西北荒漠,一呆就是百年之久。

這個百年,可以說玄家能活下來是個奇蹟,而玄家的後代,因爲條件惡劣的原因,早年就定下了拼死修煉的祖訓,西北多狼,平日還好,一旦到了夜晚,成羣結隊的狼羣蜂擁而來,聽說自己大哥早年時候就能一人一槍,滅了一整個狼羣,遊刃有餘,只是擦破點皮,收到皇爺爺的賞賜和看重。

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或許是馬上就要離開這座皇陵,玄不語越喝越難受,到後頭竟然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清風拂過山崗,晨鳴破曉,初生的太陽破開東方最後一層黑暗。給人暖意的光輝降臨在這離東邊最近的邊疆,這身處迷霧中,巨大墓碑下的青年,睜開了雙目。

頭還隱隱做疼,身旁也不知何時多了個安靜姑娘,玄不語也不在意,問道:“本皇子什麼時候睡着的?”

瞎眼姑娘輕聲道:“回殿下,好像是三更天左右。”

玄不語喃喃一句壞了,隨後笑問道:“欸,你是真瞎還是假瞎啊?”

瞎眼姑娘歪着頭,不解道:“殿下日日問這個問題,有意思嗎?”

玄不語癟了癟嘴,看着這個瞎眼姑娘,雖然稱不上漂亮,但也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張小嘴,生得皇子喜歡,只是自己大哥離開前吩咐過,要自己好生招待,不可行污穢之事,不然依靠玄不語十歲就出入煙花場所得經歷,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不過雖說這個姑娘瞎了眼,但若不去看那雙渾濁得眸子,就看她平日裡得作息習慣,跟常人基本無疑,起牀睡覺,吃飯散步,沒有一件事情能攔着她,甚至與自己聊天,喜怒哀樂都清楚,這等人,莫不是什麼武學高手?

玄不語曾經也打起這份意思,只是試探幾下,發現這個瞎眼姑娘絲毫不會武功,也就草草了之,不過知識淵博這一點倒是不假,自己無聊之時,就聽這個瞎眼姑娘將江湖故事或者廟堂上趣事,以及何謂皇子,帝皇之道。

無情勝多情,這是瞎眼姑娘說的最多的一句,也是玄不語記得最爲清楚得一句話。他能在此捱餓收辱,無疑是拖了自己二皇兄玄通得福氣,所以他,心中憋了三年火的玄不語,回去估計第一件事是給父皇請罪,隨後第二件事,就是去找玄通報仇。

玄不語搖了搖頭,“欸,都快在這住了三年了,馬上快要回京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名字。”

“名字什麼的不重要,殿下日後要見千人千面,就算現在告訴殿下,沒過幾日就會忘了,還不如就讓這個疑惑藏在心中,這樣殿下心裡就會一直記得有個不知姓名的瞎眼姑娘。”瞎眼姑娘開口,他的目光,一直注視前方,輕聲道:“此行京城,我就不陪着殿下了。”

“你不回京城?你不是我大哥的人?”玄不語身體一顫,疑惑的問道。

瞎眼姑娘依舊是淡淡的回道,語氣裡聽不出一點感情,“我並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而是早年家父欠了殿下的一個人情,家父早逝,所以我就來還這個人情,答應太子殿下這三年守着不語殿下,現在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殿下也要自由了,我就沒有必要再呆在殿下身邊。”

堂堂皇子殿下,聽到這話,不由有些傷感,問道:“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瞎眼姑娘笑了笑,道:“想出南州,去涼州看看。聽說那裡的高手很多,呂青衣前輩也是出廟堂隨後入涼州,我想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的地方。”

“涼州?一介武夫地,你要是真想知道呂青衣,我打可以帶你去京城裡他的府邸,那裡可是藏着他許多真傳。”不知心裡爲何會出現此等想法,玄不語沒有過多思考的開了口。

瞎眼姑娘搖頭道:“殿下切莫動氣,眼下回京應該先息事寧人,不然再讓人抓住把柄,那這次守皇陵可就沒我了。”

聽到又要守皇陵,玄不語身體一顫,其實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三年說平息父皇的怒火是假,二哥在父皇面前推波助瀾倒是真,父皇要面對那麼多事情,自己這麼一點真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或許早就忘了,也許沒人通報他都不會在意有自己這麼一個兒子。

“殿下不用着急,殿下這筆帳啊,太子殿下日後自然會與二皇子清算。”瞎眼姑娘淡淡的開口,只不過隨後又是沉聲道:“不過眼下最爲重要的還是涼州的巨蟒,是對玄家最直面的威脅。”

玄不語苦笑道:“姑娘,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什麼巨蟒,火鳳,全當故事聽了。”

瞎眼姑娘微笑道:“這些不懂無妨,殿下心中只要跟在太子殿下身後就好了,我先前交給殿下的心法口訣,每日調息吐納一時辰,不出幾年,就能彌補先前缺失的基礎,邁入武夫的大門。”

聽到能邁入武夫的行列,玄不語眼睛放光道:“姑娘此話當真?那我若能踏入武夫行列,不用幾境,都無憾了。”

瞎眼姑娘莞爾道:“殿下天資聰慧,日後定然是仙人之姿態。”

“不錯,都說眼瞎之人心不瞎,看來一點都沒錯了,就衝你這句話,該賞!”

玄家皇子話音入耳,原以爲只是客套話,隨之自己居然被其拉了起來,玄不語拉着瞎眼姑娘的手,笑道:“沒想到你手還挺軟乎的,別想歪了啊,你是大哥吩咐的人,我不會動你的,只是帶你去喝喝酒,也算是離別酒了,等我入了武夫行列,我便去涼州找你。”

夏陽姑娘臉頰一紅,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街道上,朝書童最熟悉的酒館走去。

南州邊塞如今已經不再是一片荒漠,更多的是原本敵國的原居民在此棲息,落地生根,而大玄對於南州邊塞這一塊,也算是加以榮恩,沒有趕盡殺絕,而是讓他們在當地做起買賣,若是其中有子嗣想考取功名,同樣與常人無異。

只不過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南州人來此開店的居少,所以在此邊陲小城能見到一家南州人開的酒館是件很難得的事情,玄不語在嘗過一次之後,基本上都是三天一酒。

“誒,你懂酒麼?”書生皇子輕笑一聲,笑如冬梅,超凡脫俗。

不顧瞎眼姑娘回答,他拉着她的手,朝着那家酒家走去。

瞎眼姑娘也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服從。

新街舊瓦,今日的南州邊塞陽光正好。

掌櫃的趴在桌上,雙眼盯着門前走來的兩人,眼眸瞪大,露出標誌性的假笑,隨後高聲嚷道:“歡迎光臨,兩位是住店還是喝酒?”

大玄皇子轉眼看了看身後的瞎眼姑娘,見她不出聲,隨後開口朝掌櫃的問道:“掌櫃,今日可有好酒?”

“有,今日客官可是好福氣,本店剛出了兩款好酒。”掌櫃的含笑回道,他的眼睛,黑而發亮。

大玄皇子輕哦一聲,饒有興趣的問:“有何好酒?”

“白熊與青蛇。”掌櫃的摸了摸鬍鬚,隨後一字一字的吐出。

大玄皇子聽完愣了一下,隨後連笑幾聲,“看來掌櫃的也是懂酒之人,好好好,就上這兩種酒,還有招牌的下酒小菜。”

“好魄力,客官請稍等,隨後就來!”掌櫃的也同樣笑了幾聲,隨後嫺熟的轉身,撕開塵封的酒罈,一時間,兩股不同的酒味便飄散開來。

坐在酒館的椅子上,這大玄皇子並不着急,他的身旁,那始終面無表情的瞎眼姑娘,還是如初一般,坐在椅子上,如雕塑一樣。

“這家店很有趣,我喝了三年的酒,掌櫃的拜帖就送了三年。”大玄皇子轉過身,笑着跟瞎眼姑娘炫耀道。

瞎眼姑娘微微一笑的回道:“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人,一般人見到都會生出親近感,掌櫃的慧眼識人,能送上三年拜帖的毅力不多見,等會可以與掌櫃的喝上一杯。”

“你啊你,就是生了一張巧嘴,我誇你這張嘴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大玄皇子微微一笑,因爲知道這個姑娘是瞎眼,所以肆無忌憚的盯着其臉龐說到,

瞎眼姑娘似乎是知道,不過也不在意,只是平靜道:“殿下過獎了,只是實話實說。”

三言兩語間,掌櫃的已經將酒菜都上來了。

喝了口酒,玄不語問道:“要不你再與我說說,那什麼道家故事?”

瞎眼姑娘搖搖頭,平淡道:“那不是故事,是真實發生的,道家現在風頭正盛,氣運直達雲頂,只不過隨着陽城的入龍虎,或許會帶走一半的氣運。”

“所以,你是先去龍虎山攔截那個巨蟒?”大玄皇子來了興趣,加了口菜,有喝了口酒,不解道:“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姑娘,去了又能如何?還不是送死?”

瞎眼姑娘只是搖頭,玄不語遞過一杯酒,本來她想推脫,但耐不住玄不語一而再再而三的遞酒,最後只得硬着頭皮接過酒杯,但也沒着急的喝,而是輕聲道:“不,我還沒有本事攔着那個巨蟒,現在天下啊,能攔得住巨蟒的,不超過一隻手。”

“巨蟒居然如此厲害?”又喝了一口酒,大玄皇子坐在椅子上,漆黑深邃的眸子裡,似乎並不當這個是一會事。

瞎眼姑娘點頭道:“很厲害,若是真正讓他成長,或許日後整個大玄的氣運都會被他所左右。”

又喝一口這酒,這年不過十七八的皇子對這個巨蟒起了興趣,笑問道:“那你說說,這個巨蟒是真正的巨蟒還是人?若是人,那本皇子也就不着急的回京城,而是先陪你去那龍虎山,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能讓你如此懼怕。”

瞎眼姑娘一愣,隨後搖頭道:“不可,殿下理應先去京城給聖上謝罪纔是重中之重,龍虎之行,有我一人就好。”

大玄皇子淡淡一笑,“你看看,你說這話就把我當外人了吧?這不還有些時日嗎?我們繞過那羣孝陵衛,偷偷的往龍虎山跑,等到了我在一封書信寫給皇兄,讓他跟孝陵衛裡外通氣一遍,等到了京城左右,我下山隨他們入京便是。”

“還是不可。”

瞎眼姑娘聞言搖頭的更加厲害,玄不語也不去理會,只是將酒放在她的手上心,隨後平靜道:“嘗一口。”

瞎眼姑娘疑惑,但還是照做了,沒有一絲猶豫的灌了一大口。

冰與火在喉嚨裡打撞,她面目通紅,咳嗽了好久才緩過神。

這酒,真的真的很難喝。

玄不語在旁邊哈哈大笑。

瞎眼姑娘冷聲道:“殿下,這番打趣一個姑娘家,着實是有失風度。”

這個從來都不會有喜怒哀樂的瞎眼姑娘今日似乎第一次對着自己生氣,玄不語放下酒杯,給她遞了杯水,隨後道:“我還以爲你從來都不會生氣。”

瞎眼姑娘平靜道:“無聊。”

玄不語哈哈一笑道:“我們喝完酒就起身去龍虎如何?”

瞎眼姑娘恍惚一下,點頭道:“時間剛剛好。”

玄不語一拍桌子,“好,那就喝完酒走。”

瞎眼姑娘一本正經道:“殿下還請三思,此行若是被發現,估計又是三年的守靈。”

玄不語喝了口酒,輕輕的,因爲沒有底氣的問道:“那這三年,你還會陪我嗎?”

瞎眼姑娘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玄不語見她上套,很乾脆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玄家皇子也不等瞎眼姑娘回話,起身邀請掌櫃的入座一同喝酒。

“這杯子不夠大啊。”

酒館掌櫃的走近一瞧,笑着搖頭說到,隨後又走到酒館裡頭,拿出兩碗大瓷碗,隨後笑着道:“這個碗大,喝起來才過癮。”

玄不語哈哈一笑,將桌上酒壺開了口,給酒館掌櫃的先滿了一碗,淡淡的酒香隨着壺口上流出的酒水一同落在那碗上,玄不語與酒館掌櫃的碰了一杯,皆是一口氣幹了一整碗。

“豪氣!”掌櫃的朝年輕人豎起大拇指,道:“這位姑娘不喝?”

瞎眼姑娘只是搖頭。

玄不語輕笑道:“掌櫃的,難不成你覺得能把我灌醉?”

酒館掌櫃的顯然也是個暴脾氣,見到這個年輕人如何挑釁自己,也是嚷道:“好,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玄不語點點頭,呼出一口濁氣,伸手抓過一顆花生米,看了片刻,又將其放下,再嘆一聲,他道:“喝的痛快就好。”

“看來公子有煩心之事,”三巡酒肉下肚,掌櫃的看向玄不語,問道:“要是公子不介意就跟酒館掌櫃的說說,或許能解你心事,也算還了這次的酒水之恩。”

玄不語笑了下,深呼吸一口,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掌櫃的,太多結了,也許一輩子都解不開。”

“錯了,錯了,”掌櫃的使命搖搖頭,“正可謂,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公子應該事事往前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事事往前看……”玄不語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難看,原本清清秀秀的一張臉此時倒覺得猙獰無比,“若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過去給予我的力量呢。”

“公子,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方纔能完成那天降大任啊。”酒館掌櫃的認真的說道,渾濁的眼裡似乎有一絲明亮。

“還要忍嗎,”玄不語低聲自言自語,他滿眼不甘,只能看到一半的臉上竟是痛苦神色。他閉上眼呼氣,吐氣睜眼,“先生,我還有一事。”

“但說無妨。”酒館掌櫃的緩緩道。

坐在酒館上的華麗椅子上的玄不語笑出了聲,他的臉紅撲撲的,眼裡已有醉意的他伸手將那滿桌的酒壺打翻在地。

清脆聲接二連三的迴響在房間裡,玄不語傻笑的站起身,指了指前方的空氣,“玄不語啊,玄不語啊……”

圍着自己房屋裡繞圈,他就這樣一直唸叨着自己的名字,待頭暈腦脹時他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靠在椅子上,他回想起早上與酒館掌櫃的說的話。

“先生,我想讓明白的人繼續明白,不明白的人永遠不要明白,這事,該怎麼解?”

酒館掌櫃的指了指玄不語的心臟處,“那就要問問你的心了。”

“若是你想要走一條人人嚮往的江湖路,你大可以肆意揮灑自己的感情,做一個寄情山水,世間的瀟灑豪傑。”酒館掌櫃的樂呵呵的說完後,眼神稍稍冷了下來,他扭動了下身子,微微靠近玄不語,在其面前輕聲道:“而若你要走那通往至尊的路,那就不要,不能允許自己將感情滋生出來,就算滋生出來該斷就斷。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比我懂的。”

“這個世界是沒有公平而言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決定了他的一生,或平安無趣度日,又或每時每刻不是提膽夜行,又或每日與那虎謀早餐與那貪狼共舞,人生,不是你我想定就定的。”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公子既然心懷志向,自然該斷則斷,不要被私慾亂了心神,被情感所束縛。”

“玄缺啊玄缺,你說你怎麼這麼好運呢?”掌櫃的喃喃說了一句,嘴裡是抱怨,臉上是回憶,“你說說你,有了一世英名,還有一個這麼厲害的孫子。真是羨慕你啊。”

入夜,輕輕伸手,隔空將瞎眼姑娘沒喝完的酒握在手裡,輕輕一擡,一股散發醇香的酒便從壺口裡涌出。

喉嚨一陣疼痛,掌櫃的忍痛回憶了一番。

苦,真的很苦,但苦之後呢,是說不上來的甜。

輕嘆一聲,掌櫃的將酒壺放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的銀兩,掌櫃的笑了笑,“騙你的,我不嫉妒你,因爲我活的比你久。不過一位倒是那個瞎眼姑娘很是有趣,呼吸並不綿長,卻又武夫三境的實力,着實不凡啊。”

掌櫃的起身,望了望窗外的月亮。

今日高興,早點收鋪!

而城外,兩匹快馬疾馳,朝着龍虎山風向奔去。

......

藉着城內青樓林立的東風,北城夜禁寬鬆,甚至這個時分仍有有許多擔貨郎托盤擔架來到街上,歌叫吆喝買賣,小姑娘是個小吃貨,填不飽肚子就睡不安穩,到頭來受罪的還是吳憂,於是掏了塊小碎銀一口氣買了兩碗紫頸菊花瓣熬成的金飯與幾樣糕點。

到了客棧,洛瑾就先上去,吳憂見掌櫃和老闆娘已經誰去,以往這個點上,曲姐姐恐怕早就睡去,索性就到樓下吃起夜宵,吳憂要了張桌子,喊他一起吃,健壯憨厚小夥子說了聲好咧,也不與這位吳公子太過客氣生分,小姑娘捧着顆精美瓷枕,也吃不準什麼來路,不便多問。

吳憂指了指樓上,小姑娘就停下吃食動作,連忙抹嘴起身,吳憂把剩下糕點一口吃下。

小姑娘冷這張臉,氣憤說這是她的。

吳憂也不在意,只是自己在想自己的事情。

慕容家的事情可是不好解決,今日慕容家兄妹已然是個人精,三言兩語,要麼是句句帶針,要麼是笑裡藏刀,別看慕容慈別面與他稱兄道弟,若是日後觸碰到利益,翻臉最快的也就是這類人,吳家少爺有些頭疼,有瞧見小姑娘一直抱着從彩天房裡順走的枕頭,微笑道:“就這麼喜歡這個枕頭?我跟你說好,馬車可沒有多的地方給你放枕頭。”

小姑娘一臉堅定道:“我可以揹着錢囊,捧着枕頭!”

吳憂點頭道:“很好,沒銀子花了,我就可以賣了枕頭換酒喝。”

小姑娘緊張萬分,仔細瞧了一眼吳憂,如釋重負,咧嘴一笑。對於自己的靈犀天賦,小姑娘自打記事起,就一直懷揣着本能的忐忑不安,此刻卻是從未有過的沾沾自喜。吳憂好奇問道:“你能看穿人心,是連他們心裡言語都知道,還只是辨別心思好壞與心情轉換?”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死死閉着嘴巴。

吳憂笑道:“聽說北城有曹家牡丹包子,薛婆婆肉餅,嘉青瓶子巷熬羹,梅家烤鵝鴨,段家羊肉飯從食,有很多好吃的,蘇官巷集市廟會上有羊皮影戲,有各種說書,士馬金鼓鐵騎兒,還有佛書參請,有榮國寺撲人角抵,有竹竿跳索,有藏掖幻術,有弄禽人教老鴉下棋,有這麼多好看的,想不想邊吃邊看?”

小姑娘哼了一聲。

吳憂一臉遺憾道:“行,那明兒我自己去逛蕩,你就留在客棧抱着瓷枕數碎銀好了。”

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小姑娘哼哼了兩聲。

吳憂忍俊不禁,熄了桌上油燈,在牀上靠牆盤膝而坐,笑道:“睡你的。”

小姑娘打了個滾兒,趁機輕輕踢了他一腳,吳憂不理睬,凝神入定,一個時辰後還要消化體內三教之力,好在無相心法能夠讓人似睡非睡,養劍一夜,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勞心勞力,不至於太過睏乏,事實上就算沒有攤上養劍這樁事,吳憂也不敢睡死。過了半響,習慣了在吳憂懷裡意味着入睡的小姑娘鬆開冰涼枕頭,摸摸索索鑽入溫暖懷中,很快就打着細碎微鼾,安穩睡去。吳憂依次在體內運劍三次。

天色泛起魚肚白,把小姑娘裹入棉被睡覺,拿起就放在牀頭的腰間長劍,走到窗口,伸了個神清氣爽的懶腰,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談不上好壞,也就不庸人自擾,酣暢淋漓斬殺謝靈以後,且不論開竅帶來的裨益,整個人的心態與氣質也都渾然一變。

窗外漸起灰幕小雨,淅瀝瀝春雨如酥,輕風潤物細無聲。小姑娘悠悠醒來,看着那個背影,怔怔出神,說實話,小孩都喜歡美的事物,原以爲昨日的臉皮就是吳憂,可沒想到他脫下面具時候的俊美容顏,就連這個小丫頭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還沒等兩個反應過來,曲小蓮已經來敲門,說是準備好早飯,吳憂應喝一聲,也就招呼小丫頭起牀,隨後去瞧了一下孫掌櫃情形,見他的面色在漸漸好轉,呼吸也比之前均勻有力多了,許是今日之後就會醒來,吳憂也只一笑,心中的大石頭放下,與老闆娘招呼幾聲,帶着小姑娘下來了樓。

吳憂沒有打斷身後小姑娘的審視,等她收回視線,才轉身笑道:“吃過了早飯,帶你去看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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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臉疑惑,約莫是不理解他爲何大發慈悲,在她看來,這個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壞蛋傢伙精明而市儈,讓自己吃足了苦頭,怎麼才一晚上就變了口風?

吳憂輕笑道:“怎麼了,不喜歡跟着我,那我這次就不帶着你去了,帶着另外兩個姐姐去逛廟會,但時候回來在與你講講多麼有趣,可否?”

小姑娘咬着嘴脣,死死盯着他,估計是確定了他沒有說謊,是真打算將她留在客棧,頓時慌了神,連忙搖頭道:“不,我也要去!”

吳憂一笑置之,對於廟會其實他沒有多少興趣,只是他昨日與彩天打聽過,北城的廟會通常都是大戶人家辦理,一年一次,每家輪換,而今年正好到了慕容家舉辦時候,到時候貴爲家主的慕容震天或許不會現身,但身爲還在北城的慕容子嗣還是會出席,進一些地主之誼。

吳憂先去找了洛瑾,誰知這個丫頭對於廟會之事毫無興趣,她估摸着還要再去一趟青樓,找林清婉好好在商量一下,爭取在此行歐雁家把身後的後患都給處理掉,對於這件事,吳憂也沒有攔着,知道洛瑾對待青樓女子有旁人不一樣的情懷,他也只是囑咐一句小心便離開了。正好在下樓時候,遇見吃完早飯的青衣姑娘,吳家少爺倒也是順勢邀請她去廟會。

青衣姑娘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吳憂也是沒有停留,將還在吃飯的小姑娘拎了出來,帶了兩個燒餅就朝外頭走,客棧離廟會雖說是在一個城,但還是有些距離的,所以吳憂還是選擇了坐馬車,而沒有選擇如旁人一樣徒步。

北城的廟會歷史由來已久,據說是當年在前朝爲了推崇佛教而舉辦的,別看北城地方不大,但是廟會辦起來還是十分紅火的,再加上護鏢的鏢師大多粗獷,在此歇腳的也多,大多數還是會選擇參加。

吳憂等人還未進入廟會場地,就能聽見鑼鼓喧天的吵鬧。

曲小蓮看向外頭如此熱鬧,也是罕見的笑道:“少爺倒是很久沒有參加這種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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