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運周帶領着十幾個弟兄化裝成解放軍,騎着馬出發了。從滄源縣城到達佤山寨,騎馬也就三天路程。可是這些假“解放軍”中途不敢經過大型的集鎮或者縣城。生怕經過那裡時萬一遇上真正的解放軍而露出馬腳,找麻煩。所以,這些人儘量走在偏僻的山路上。
當時的雲南省雖然已經解放,但是在西部山區少數民族聚集區內,仍然有許多土匪武裝以及各種地方武裝勢力在那裡橫行霸道。又加上從戰場上逃脫的GM黨殘兵武裝也和土匪們混在一起,他們也時常化裝成解放軍下山搶劫,併到處散佈謠言,所以山民們對輕易見不到的解放軍總是敬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就大禍輪頭。
天快要黑了,錢運週一行人馬來到了鎮康縣南面的一個鎮子,這個鎮子叫小長溝鎮。看來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要到鎮康縣城。聽說鎮康縣城裡住有不少軍隊,爲了減少麻煩,還是先在小長溝住下,等明天再想辦法繞過這座城池。
小長溝鎮駐有一百多戶人家,可以說,這個鎮子就是鎮康縣的南大門。雖然地處交通要道,但是鎮子裡的生意並不多。錢運周等人找了一家最大的客店住下,並安排飯菜。
騾馬店裡住下了解放軍,這在小長溝鎮還是第一次。平時,住店的都是一些過往的馬幫和其他生意人,來這兒的解放軍從來就沒有住過旅店!離這座客店不遠的地方就是鄉公所,縣裡來的共產黨幹部都是住在鄉公所裡面,哪有花錢住店的?能不引起小鎮子里人們的注意嗎?這不,還沒等吃飯,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哎喲!解放軍同志,你們一路辛苦了。怎麼?到了這兒也不去檢查一下我們鄉公所的工作?”說話的人是鄉公所的保衛幹事劉其。他聽說小鎮子裡來了解放軍,並在騾馬店住下了,就帶了兵趕了過來,想看看這些解放軍是真是假。
“啊!我們這次來到這兒,是來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行動保密,不便久留。就不再打攪地方上同志們的工作了!”錢運週一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審視着來人,一面敷衍應付着。
“我說同志,這你就見外了不是?咱們都是一家人,部隊上有什麼困難,我們理應積極配合和幫助。再說,自打解放後,窮人翻身解放……”
劉其一面說,一面仔細觀察着眼前這些“解放軍”的舉動。嘿!還真看出來一些問題:你瞧,這些人一個個都鬼鬼祟祟的,說話吞吞吐吐,衣裝不整。他們都在敷衍了事的搪塞着劉其等人,根本沒有一個人關注劉其說的話。特別是當劉其說到“解放後”、“翻身”等字眼時,這些人全都交頭接耳不知所以然。
劉其轉身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個當兵的便假裝要去門外看看動靜而退了出去。可是,這兩個當兵的剛走出小店門不遠,住在店裡面的三位“解放軍戰士”就追了出去。這兩人一看後面有人,他們撒腿就跑。後面的三位“解放軍”緊緊追趕。結果,一人被擒,一人逃走。
“睜開你狗眼看一看!老子是guo軍部隊!你他媽想去gong軍那兒報信啊?老子今天就宰了你!”一位“解放軍”用手槍頂着俘虜的腦袋喝斥着,推搡着抓過來的俘虜,把俘虜推倒在劉其身旁,同時把劉其也給抓了起來。
“慢來!把他們兩人都帶上來!”錢運周坐在小店的牀上,顯然,現在他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審問俘虜的地點。
俘虜和劉其都被捆綁着帶到了這裡。
“長官饒命,小的不知你們是guo軍部隊的長官,小的還以爲遇上了膽大妄爲的下山土匪。真的長官,過去我們真的都是一家人那!長官你高擡貴手啊,長官……”劉其嚇得語無倫次。
“是啊長官,我們都是跟着李文煥司令當兵的……全縣的兵都歸……李司令指揮領導……”另一個俘虜也趕緊接上話茬說話。
“李文煥?”錢運週一愣。“給他們鬆綁,讓他們好好說話。”錢運週一聽李文煥,馬上下令給他們鬆綁,他要好好問話。
原來,錢運周很早就曾結識過這位李文煥司令。
李文煥:號彩然。1919年生,雲南省鎮康縣人。青年時曾在昆明富春中學讀書,畢業後返回家鄉經商並帶兵。
李家在鎮康縣一帶是有錢有勢的大戶,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他們家一直擁有自己的武裝。李文煥開始經商時,經常帶着自己的武裝走南闖北。在他的帶領下,這支隊伍越來越大。同時,這支隊伍的匪性也越來越大。1947年GM黨雲南省守備司令部任命李文煥爲“雲寧守備指揮部”保安大隊長,後又被派往家鄉鎮康縣任自衛隊總隊長。錢運周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李文煥的。
那麼,現在李文煥的部隊又怎麼樣一轉眼成了GCH黨的部隊?
原來,1950年初,解放軍挺進大西南之時,GM黨雲南省長盧漢宣佈起義,李文煥一看GM黨大勢已去,解放軍部隊也已經打到了鎮康縣周圍,他隨即也在鎮康縣宣佈起義,主動向解放軍投誠。隨後,李文煥被GCH黨政府委任爲鎮康縣副縣長,又讓他帶兵組成“鎮康縣解放軍預備大隊”,任命他爲大隊長。當地人和他的那些兵都管他叫“李司令”。
李文煥最幾年前也染上了大煙癮,有一年帶兵打仗,他腰裡一邊彆着手槍,一邊彆着大煙槍。這件事被人當成笑柄,所以在國民黨部隊裡,也有人叫他“雙槍司令”或者“煙槍司令”。可是自從起義投奔了共產黨解放軍以後,共產黨的部隊裡不準抽大煙。好在李文煥煙癮不大,時間不長也就戒掉了。不過,十幾天之前他在帶人執行任務時,在馬幫那兒又截獲了一批煙土,頂不住那些煙土的誘惑力,他就悄悄留下來一點兒,專等高興的時候過過癮。
這天,他在縣政府食堂吃過晚飯回到家裡,拿起大煙槍躺在竹板牀上,小老婆過來給他點菸,李文煥剛剛嘗試着抽了一個煙泡,那位從小長溝逃回來的兵丁就慌慌張張跑過來報告:“報告……表爺……司令,小長溝發現……假解放軍,還抓了我們兩個弟兄。”
李文煥激靈一下趕緊坐起來,只見他瞪大了雙眼,兩撇小鬍子緊緊扣在嘴角上,把上下兩片嘴皮子都給擠得張開了好大的口子,好久不能合攏。
書中還要交代:由於李文煥是當地大戶,跟着他當兵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遠親近鄰或者佃戶奴僕等等關係。所以,按照當地規矩,他的這些兵將一般情況下都稱呼他“表爺”、“老表爺”之類的親情稱呼,很少有人當面叫他“大隊長”或者“司令”什麼的,因爲這樣的稱呼顯得親切。當然,李文煥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這些人的“爺”,對他手下的這些孝子賢孫兵將們也是格外愛護。今天聽說在小長溝有假解放軍抓了他兩個手下兵丁,他頓時慌了神。
“你說什麼?假解放軍?他們有多少人?”李文煥着急得問。
“就那麼……十幾個人,不過他們身手不凡。我們到客棧去查看動靜,剛感到情況不對,正要跑過來向你報告,小隊長劉其和另一個弟兄就被他們抓住了,我是拼死才跑過來的。”
“你沒看錯?他們在外面就沒有埋伏人馬?”李文煥繼續問。
“沒有。其他地方我不敢說,至少小長溝鎮子上再沒發現其他人,真的。”
“表爺,咱這地界好幾天都沒有生人來過,就連遠一點兒的南傘、白巖、大窩坑等地也沒有隊伍出現過。現在這一帶的山頭都歸了咱們啦,周圍這些人您都認識,沒有哪一個敢來惹表爺您的!再說你也知道,幾天前這裡的解放軍大部隊就開拔到南邊去了,這裡也沒有解放軍大部隊啊!別說假解放軍,就連真解放軍也不多啊!”參謀長插話。
是啊!除了他李文煥自己帶領的這幾百人,這一帶根本就沒有其他軍隊。那麼,今天到小長溝來的會是一些什麼人?十幾個人就敢在這片地方撒野,還扣留我的人?
李文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行!別管什麼人,都不許在我的地盤上撒野!更不能讓跟我乾的弟兄們吃虧受委屈!媽的!太不把老子放眼裡了。趕快命令第二、三中隊集合出發,第一中隊原地待命,我要帶人去會一會這十幾個鳥人!”
李文煥電話請示縣長,說據報小長溝發現可疑的人,爲了維護當地治安,他要親自帶人去查看。就這樣,李文煥親自帶人來到了小長溝,並派兵把守各個路口,包圍了這座客棧。
李文煥帶人悄悄摸到小客棧院子裡。這座小客棧和當地的土著民居一樣,也是一座竹樓院落。竹樓下邊是飼餵騾馬的地方,上邊住客人。
李文煥命人隱藏在院子裡,以槍聲爲令,只要槍聲一響,埋伏在院子裡的這些人就衝上去幹掉這些假解放軍。一切安排停當,他親自帶人悄悄往竹樓上摸。
李文煥隔着門就聽見屋子裡劉其在說話:“……我剛纔說的這……解放後啊,解放後……就是指GCH黨解放軍佔領大陸以後。那時G軍不是都被打跑了嗎?”
“啊!那應該是指大陸失陷以後!對不對?”好像是錢運周在說話。
“對對,都是一個意思……”
李文煥正聽得仔細,突然,身後一隻大手迅速奪去他握在手裡的槍。李文煥一回頭,那人把一支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隨即壓低聲音說道:“不許動!跟我到屋裡去!”李文煥再看看他帶在身邊的其他人,也都一個個被繳了槍,都被用槍逼着往屋子裡面押。
“你們跑不出去的!還是放明白點兒,這個客棧已經被我的兵包圍了。你們要是還知趣的話,就趕快投降,我還可以放你們一馬!GCH黨優待投誠起義人員。”李文煥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小聲對拿槍頂着他的人說。還沒等李文煥話語落音,那支槍生硬硬地戳在李文煥太陽穴上,好像要把整條槍都給塞進腦袋去一樣。
哈哈!別緊張,輕鬆一些。來一首《調笑令》:
絕妙,絕妙!草莽撞衝雄少。
故友敵對爭鋒,劍樹刀林耀聳。
聳耀,聳耀,又是一場玩笑!
未知這場爭鬥怎個收場,還請接着再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