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微微一愣,憤怒的瞪着他說:“還不是因爲你!要不是你在外面亂搞,還把人招到了家裡來,我會離開我的兒子,離開我的家嗎?”
“虧你還有臉回來啊!我這輩子就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都給我戴多少頂綠帽子了?”桑俊微眯起眼睛,面色鐵青,一臉嘲諷得指着她說,“你這種女人擱幾十年前不知道要被抓去去浸多少次豬籠了。http:///連兒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在外面浪的時候有顧過你兒子的感受嗎?現在又在這裡裝什麼賢妻良母?”
麗姐的眼睛立刻紅了,瞪着他大聲道:“桑俊,你別一副找了小三還理直氣壯的樣子,你自己不乾不淨,有什麼資格說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死性不改!是,我就是賤,我是被槍打了腦袋纔會回來自取其辱!”
“那你滾啊,你現在就可以滾了!滾回你的美國!”桑俊大聲吼道。
“滾就滾,這次你別指望我再回來了!”麗姐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桑俊用更大的聲音吼道:“宮麗麗我告訴你,你敢從那門走出一步,這裡就不是你的家了!”
“誰稀罕,誰要再回來誰就是孫子!”麗姐正要拉開門往外衝,我閃身上前一手摁住門把手,擋在她面前。
“夠了。”
麗姐吸了吸鼻子,大聲說:“讓開!”
我平靜的說:“今天你要出這個門,你就不再是我媽了。”
麗姐擡起頭難以置信的望着我:“子陌,你也幫他欺負我!”
“十四年前我無力阻止讓你離開,而今天我不想讓過去的事重演,就當是我求你。”我頓了頓說,“別再扔下我。”
世界終於靜了下來。
今夜的月光格外靜謐,我沒開燈,抱膝坐在牀上,任窗外的月光傾瀉進來,灑落在身上。
手機忽然亮了起來,瞥見莎莎又給我發了qq信息,我把手機翻過來蓋在牀上。麗姐敲了敲門進來,又給我送了一杯又腥又濃的牛奶。
“怎麼不開燈呢?”
“想靜一靜。”
“對不起。”
“這句話不應該對我說吧。”
“那跟誰,他?”麗姐好笑道。
“你還打算跟他這樣到什麼時候?”
麗姐微微嘆了口氣:“子陌,你現在也是一個大男孩了,我相信有些事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
“我明白。”我說,“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現在也回來了,那就試着,重新和他開始吧……”
“不,我這次回來是因爲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麗姐打斷道,眸中已漸漸有了冷意。
“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我說,“你走的這些年,都未曾放下過他,又爲什麼總要做違背心意的事,說違背心意的話,傷害彼此?”
“我沒有。”麗姐冷冷道。
我淡淡一笑,“你微信裡曬的那些和各種男人親密的合影,發完就從相冊裡刪了,你根本就對他們不屑一顧。你手機相冊裡的照片,除了那些風景,大多數不都是我和他嗎?有些還是這一兩年的,明顯就是你悄悄回來的時候偷拍的。你說你這又是何必?”
麗姐猛得一怔,半天說不出來話,我嘲笑着說:“你嘴上嚷嚷着喜歡小鮮肉,最愛吃的還不是那塊臘肉麼。”
麗姐笑着打了我手臂一下,算是默認了吧。
“這件事不準讓他知道。”麗姐氣呼呼的說,“真是太混賬了,今天居然敢讓我滾!”
“看你真要走他不是急了麼。”我笑着說。
“哼。明明是急着要趕我走。”
“他今天也是因爲我的事情心情不好,都那麼口是心非,你們兩個人真是絕配。”
“子陌。”麗姐握緊了我的手,“你是怎麼想的,選擇移植手術還是輸血治療?”
“放心,我是不會選擇手術的。”
麗姐訝然的望着我。我淡淡的說:“我都想清楚了,接受移植,如果失敗意味着我的人生將立刻停止,而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了,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無所有,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
“那這些日子你打算做什麼呢?”
我說:“我要剩下的三五年去完成我的夢想。也不枉來世走這一遭。”
“你的夢想?”麗姐眼睛一亮,“能跟我說說嗎?”
我笑而不語。
和麗姐磨了半天的洋工,她依舊沒有忘了要親眼看着我把牛奶喝掉,好像這一輩子就是和牛奶槓上了一樣,她就認定了牛奶比板藍根還要包治百病,喝了就可以肉身成聖,位列仙班了。
我沒有去天庭做公務猿爲玉帝當牛做馬的打算,所以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喝牛奶,勉強捏着鼻子灌了半杯下去,我又忍不住跑到廁所全部吐了出來,感覺特別對不起那頭奶牛,真的。
躺在牀上翻日曆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今天居然是愚人節,嘿,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那該有多好。
2014年4月1日,生命倒數第1000天。然而,這一天也在十分鐘後即將過去,我安靜的閉上了眼睛,聽着房間裡的擺鐘“咔哧咔哧”得走着,我知道,那是時間從我身上碾壓過的聲音。
第二天天毛毛亮的時候,我起牀上廁所的時候發現客桑俊居然在陽臺上打電話,微薄的晨光從白色的窗簾透進來,他的背影有些蕭瑟。
客廳裡一股嗆人的煙味,茶几上的菸灰缸裡塞滿了菸屁股。
電視劇裡往往會用一個塞滿菸屁股的菸灰缸來表現人物憂愁的抽了一宿的煙,我盯着那個菸灰缸內心嘖嘖不已,看來桑俊真是一夜未眠的節奏。
我默默得走到他身後,聽他在打電話跟那人說,一定要幫他找到匹配的造血幹,國外的也要幫他弄過來云云,我開口說:“我和麗姐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不接受移植手術。”
桑俊猛然扭頭,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着我:“你說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接受移植手術,你不用那麼費心的幫我找匹配了。”
桑俊肅然的望着我,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甚至有些駭人。
“昨晚那女人跟你說了什麼?你爲什麼不做移植手術?”
“和她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平靜的說。
“鼠目寸光!目光短淺!”桑俊瞪着我說,“爲了這三五年,你要放棄一輩子?希望不是沒有,至少還有百分之四十!就算是百分之三十,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我都不會讓你放棄手術治療的!”
“沒錯,我就是害怕那百分之六十。”我說,“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