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爲 179 汝陽侯一府亂賬
昀郡王看見遠嫁的女兒回來自然也是歡喜的,除了秦王妃不能露面,一家人也算歡歡喜喜用了一頓飯。飯後,趙燕如就跟着魏側妃去了蘭園,一坐下臉上的笑容就沒了。趙燕和問道:“妹妹怎麼了?可是家裡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趙燕如嘆了口氣,眼圈微微紅了。汝陽侯家中兒女衆多,花費自然大。且不論嫁出去的四個女兒陪了多少嫁妝,單說五個嫡庶子就生了十幾個孫兒女,又得買丫鬟小廝伺候,卻總共只有庶出的兩個兒子有個半大不小的官職,俸祿是杯水車薪。家裡原有些產業,卻敵不過日漸增長的人口,如今日子已經過得有點緊巴了。
“二哥,這次公公說來京城,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謀些差事做做,再這樣坐吃山空——”趙燕如紅着眼圈指指蘭姐兒,“你看蘭姐兒穿的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做的時候特意往大里裁的,今年又小了。我這頭上手上插戴的東西,還都是前幾年的樣子,都不好出門……”
魏側妃不由得皺起了眉:“你的嫁妝呢?當時是我瞧着置辦的,公中足足有一萬兩銀子,怎日子就過成這樣?”
趙燕如苦笑道:“快別提嫁妝了,這些年我手頭能動的銀子也貼補得差不多了,剩下那那些笨重東西怎麼好動的。再不成,恐怕就要賣幾畝田土了。”
“你傻呢!拿着嫁妝貼補誰了?”魏側妃一聽就急了。
趙燕如笑容更苦:“也不只是我,大嫂的嫁妝貼補得比我更甚。”嫡長媳,家計不夠的時候拿出嫁妝來養家簡直是天經地義的。
魏側妃連聲嘆氣,把女兒埋怨一通,最後道:“來京裡也好,京裡總是門路多,汝陽侯這些年總還有些親朋故舊罷,姑爺可有些朋友?”
“他哪有什麼得用的朋友!”趙燕如忍不住想拭淚,“兩個兄弟都在外任上,又是庶出的,半點幫不上忙。他大哥仗着將來有爵位,憑什麼也不做還要擺世子的架子,上個月剛納了個妾。我,我還想回來求父王的。”看了趙燕和身邊的秦採一眼,目光掠過她頭上新樣累絲嵌珠的蓮花釵,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二哥如今也好了,聽說在五城兵馬司也是極得力的,你那妹夫也是個學武的,不知二哥能不能——”
魏側妃連忙道:“你二哥也是進去的日子不久,自己腳跟還不曾站穩呢,還是求你父王給託個人的好。”
趙燕和想了想道:“若有空閒,容我也見見妹夫再說可好?”
趙燕如不由得露了喜色,連聲道謝,又說了幾句話才告辭。出了門,上了僱來的馬車,趙燕如臉上的笑容就倏地沒了,看蘭姐兒抱着一個大攢盒,不由得皺眉不耐煩道:“什麼東西還要自己抱着,給丫鬟們拿着就是。”
跟着她的是陪嫁丫鬟素蘭,如今嫁了人已經做媳婦打扮了,忙答道:“是王妃給姐兒帶回去的點心,有五六樣呢。”
趙燕如看女兒歡喜的模樣,不由得苦笑:“她倒想着,我自己的親孃卻不記得給點東西,就連求着二哥幫忙她都攔在頭裡,生怕我妨着了二哥前程似的。怎不想想我也是她親生的,這些年又念着我什麼了!”越說越是傷心,看着蘭姐兒掉下淚來,“女兒也是她生的,眼裡卻只看得見兒子。可憐我的蘭兒跟我一樣命苦,連吃個點心也這樣歡喜……”
蘭姐兒被母親的哭聲嚇住了,半晌才小心地道:“娘,我不吃了,留給弟弟吃。”這麼一說,趙燕如哭得更傷心了。
一路回了汝陽侯在京裡賃的宅子,地方小,一大家子加上僕婦下人六七十人,擠得滿滿當當,就是趙燕如嫁了個嫡子,也不過分到一處極小的院子,天氣已經漸熱,卻沒有冰,一進了宅子就平白地覺得燥熱了些。先去向婆婆請了安,把兒子帶回來,大廚房便傳上簡單的飯菜來。留在家裡的大丫鬟翠蘭笑着解釋:“夫人說京裡東西貴,除了璋哥兒身子不好不能減份例,其他人的份例都減了。”
趙燕如嘆了口氣,打開攢盒把點心拿出來,分給兒女們。三歲的璋哥兒被養得十分霸道,看見點心就攬到自己面前,趙燕如皺着眉拿出些來給蘭姐兒,璋哥兒便不肯了,哇地一聲哭起來。趙燕如本來心煩意亂,見兒子這樣地鬧,擡手想打,手舉到半空中又捨不得打下來,跺着腳叫乳孃過來把兒子抱走了。
正亂糟着,汝陽侯的嫡次子韓晉帶着一身酒氣走了進來。趙燕如連忙迎過去,略帶埋怨地道:“怎喝成這樣?母親那裡去請安了不曾?”
韓晉笑道:“今兒在外頭遇見了東陽侯的大公子,說起來,東陽侯也是你的外家,怎不去給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請安?”
趙燕如自嘲地一笑:“爺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親只是個側妃,說是外家,我怎麼好去的?”
韓晉略有幾分醉意地笑道:“我瞧着秦大公子人很是和善,見了我還叫表妹夫呢,聽說我如今還是白身,還指點了我幾個朋友,叫我去託問一下。過幾日,你也該去東陽侯府拜見一下才是。”
從前趙燕如沒出嫁的時候,秦王妃逢年過節倒是也帶她去過東陽侯府,以表示對嫡庶子女一視同仁,但到了秦家,秦家的兒女們對趙燕妤衆星捧月一般地寵着,對她卻是冷冷淡淡,甚至還要暗中使個絆子,不過幾次,她就再不敢去東陽侯府了。如今韓晉說秦大公子還指點他門路,趙燕如可真是不敢相信,但若是能多一條門路自然只有好處,當下點了點頭:“我明日就去。”
汝陽侯一家進京,少不得增加了京城官宦人家許多談資。綺年現今有閒着的時間,也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當年一進京時看到的十里紅妝:“當初,一條街都滿了,怎的如今蘭姐兒那孩子穿的衣裳都是舊的?”料子倒還不錯,但一看花色就不是今年時新的了。
趙燕恆半躺在牀上,正扶着品姐兒在自己身上“翻大山”,聞言淡然一笑:“這嫁妝也是有講究的,看着擡數多,卻也有虛擡一說。且當初大妹的嫁妝,古董綢緞器物多,現銀和鋪子田地少,擡起來看着好看,成親之後卻是沒多少進項。進的少出的多,自然不夠花銷。我記得,當初王妃說這是嫁到外地,京城的莊子店鋪管理不便,只給她在京郊陪了幾百畝田土,每年能有多大進項?那些綢緞器物不必說,過了這些年價值有減無增,古董就更不好說了,哪有個準價呢?何況堂堂汝陽侯府若到了出去當賣東西的地步,那臉也丟光了。”
綺年撇撇嘴:“用到兒媳的陪嫁,這臉已經沒了吧?”
趙燕恆扶着女兒的小胳膊,隨口笑道:“那些沒落的勳貴家裡,用兒媳嫁妝的真不在少數,你沒見過罷了。長媳主持中饋,家裡兄弟姐妹一大羣,哪個不要吃穿不要人伺候?要想維持住家裡的臉面,少不得就得拿自己的東西填出來。何況汝陽侯自己也荒唐,單是妾室就置了七八個。汝陽侯世子有樣學樣,今年說起來還不到四十歲,據說已經有四房小妾了,這還不算通房丫鬟呢。只他一房,庶子女就生了五六個,大妹妹只生了一兒一女,這在韓家算是極少的了,除了最小的庶子未成親,其餘兒子們房裡少說也有兩三個子女。你算算,這是多少張嘴吃飯?”
綺年心裡盤算了一下,不由得咋舌:“光吃飯倒還好了,哥兒姐兒們,哪個也得配備上乳孃丫鬟,嫡出的還要尊貴一些,斷不能只用一兩個人——我的天,光是這些下人得有多少?”
趙燕恆嗤笑:“你還沒算上那些妾室們用的人呢。且這些人成日裡就是挖空心思地穿戴打扮邀寵,這又是一大筆花銷。汝陽侯世子那個得寵的小妾今年才十六歲,聽說每月都要一件新首飾。”
“敗家!”綺年忍不住要唾棄一下,“汝陽侯世子養得起嗎?”
趙燕恆哈哈大笑:“他是侯府世子,自然當自己是養得起的,至於錢從哪裡出來,他就不管了。”
品姐兒覺得父親的胸膛在自己的小腳丫下面一陣陣地震動,十分有趣,咯咯笑着擡起小腳丫亂跺,看得綺年嘴角直抽,趕緊握住女兒的腳:“不許亂踩你爹爹。”
“無妨。品姐兒纔多重一點點。”趙燕恆笑着扶住女兒腋下,讓她在自己肚子上跳。
“小心慣壞了她,回頭長大了還到你身上跳,看你受不受得了。”綺年輕輕責備了一句,看着女兒小腳亂蹬也覺得有幾分可笑,“這樣人家,嫁進去做什麼!”
趙燕恆微微彎了彎嘴角:“侯府的嫡次子,說出去名聲多好聽。二弟有一個嫁到侯府的妹妹,將來自然多些方便。”
“這是什麼話!”綺年不由得皺眉,“難道是爲了兒子賣女兒嗎?再說二弟的前程,汝陽侯府可有幫過忙?”
趙燕恆淡淡一笑:“魏氏永遠覺得父親眼裡沒有庶子,永遠覺得二弟分到的東西太少。當初她懷了大妹時一心想生個兒子,將來兄弟兩個相互扶持,結果生了個女兒——聽說自己氣得哭了一天。王妃也算是摸透了她心思,只要說是侯府的嫡子,她自然忙不迭答應,哪裡還會想得太多。何況韓晉這人還算不錯,雖然平庸了些,卻不是胡作非爲之輩,只是汝陽侯府實在太亂。當初大妹嫁的時候家業也還過得去,誰想得到不過才六七年就敗落成這副樣子。”回手摸摸綺年的肚子,“將來我們有了兒子,斷不能養得這樣敗家。”
綺年也摸了摸肚子:“你怎知道就是兒子?”說不忐忑也是假的,這世道就是這樣,趙燕恆如今是郡王了,他很需要一個嫡子,儘管在綺年心裡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疼,但事實上兒子和女兒在這個世界就是不一樣的。
“你不是連名字都起好了?器,若是叫器姐兒,能聽麼?所以當然要是個兒子,器哥兒,這纔是好名字!”趙燕恆笑着說,把玩累了的女兒抱下來放在牀上,輕輕搖了搖,“品姐兒說,你娘肚子裡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弟弟!”品姐兒斬釘截鐵,張嘴就來。她現在已經能分得清弟弟和妹妹有啥區別了,但並不明白意義何在,只是整天聽如鴛等人說母親要給她生弟弟,於是牢牢記在心上,一聽父親問,立刻堅決地回答出來。
趙燕恆樂得哈哈大笑,抱着女兒狠狠親了一口:“乖女兒!”
品姐兒也摟着他的脖子回親過去,塗了趙燕恆一臉口水。綺年忍着笑叫人拿帕子來給趙燕恆擦了臉,再看品姐兒已經打起呵欠來,開始把腦袋往人懷裡鑽了,便輕輕拍得她迷糊睡過去,叫乳孃悄悄抱去了她自己房裡。
到了這時候,丫鬟們都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綺年也覺得有幾分累,靠着趙燕恆躺下來道:“我看大姑奶奶的意思,是有意求父王幫忙的。”
趙燕恆不大在意地道:“韓晉爲人尚可,幫他謀個小小差事也未爲不可,只是這麼一大家子人,若指着有了個差事就一步登天那卻不可能。”怕就怕趙燕如胃口太大。
“若是人還行,能幫就幫一把,大姑奶奶過得不好,父王心裡怕也不自在。”
趙燕恆笑了笑:“好。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只管養胎纔好。”
綺年小小翻個白眼:“你說得好似養豬一般。”
趙燕恆笑着把手伸到她肚子上摸一摸:“這樣的豬,養來只怕賠了本。”
綺年笑着掐他的手:“就是養豬如今也養不成啊,總得等三弟的親事完了,家分出去,我才能安心養胎。說起來,真是多虧了肖側妃呢。”
“也沒幾日了。”趙燕恆算算日子,皺皺眉,“到了那日,少不得她還得從丹園裡出來,你小心些。我總覺上回大長公主的病重有些不對。”
“我還當大長公主會求父王解了禁足呢,倒沒想到她沒提這事兒,也沒順勢塞幾個人進來。”
趙燕恆搖頭道:“沒求未必是好事。這事兒就是求了父王也不會答應,沒準大長公主是料到了,所以纔不提。但我斷然不能相信,她會眼看着這事不管,畢竟這可是她的獨生女兒。罷了——”他翻個身,把綺年摟進懷裡,“見招拆招罷,不塞進人來總歸是好事,省得你還得費心去看着。”說着,聞到綺年鬢髮間散發出來的淡香,深吸了一口,“今兒用的什麼香,這樣好聞?”
綺年被他緊摟着,已經感覺到了變化,臉上不由得一紅:“哪裡有用什麼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來也不愛那些香料,有了孩子就更不沾了。”她沒那麼豐富的香料和醫藥知識,爲保萬無一失最好的辦法就是沾都不要沾。
“就是香……”趙燕恆在她頸間貼得更緊,呼吸吹拂到耳根上,綺年也忽然覺得這天氣真是熱得不行了:“還沒到三個月,那什麼,我幫幫你……”聲音到後頭越來越小,最後就低得聽不見了,直接被另一種聲音壓了過去……
郡王府和總兵府的聯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能比三皇子的大婚還引人注目,當然這注目更多的是來自柳府那邊兒。柳家剛出了一個昭儀,還得了個“賢”的封號,如今孫女又嫁到郡王府,真是如日中天,當紅一時。只不過這個輩份論起來似乎有點兒亂,昀郡王跟柳總兵應該算是一輩兒的,可是現在下卻是他孫女嫁給了昀郡王的兒子。不過若是從皇帝那邊來說,昀郡王跟皇帝是一輩兒的,那麼他的兒子娶了皇帝妃子的侄女又正好了。總之天家這種事,真是亂糟糟。
亂歸亂,私下議論歸私下議論,並不影響衆人紛紛來赴宴。當然,也不影響有些人一面吃着人家的酒席,一面還要議論人家的不是。
昀郡王對此並不理會。輩分這東西說穿了也不值什麼,柳總兵家風好,女兒在宮中進退有據,孫女據說也是在柳夫人膝下養大的,必然也不錯。能娶到好兒媳最重要,那些虛名倒也罷了。
正值四月,郡王府的芍藥花已開,女眷們的席索性就設在花園裡,一邊賞花一邊喝喜酒。不過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有人要找點不痛快,這不是,看着旁邊粉白的芍藥花,有人就道:“早聽說王妃園子裡種的好牡丹花,可惜今日沒眼福了。”
旁邊的大丫鬟聞言瞥了一眼,見那人是秦家的姻親,便抿嘴一笑:“夫人大約是記岔了,我們王妃園子裡種的牡丹不多,倒是有幾株梅花生得不錯。”
那婦人頓時有幾分尷尬,旁邊便有人掩了嘴笑道:“李夫人不常來郡王府,記岔了也是有的。”
李夫人臉上不由得就紅了,這分明是說她沒資格到郡王府登堂入室,卻偏要充這個臉面,強笑道:“果然是我記岔了,如今該說是太妃了。”
張淳坐在一旁,聽着王妃兩個字實在刺耳,不由得冷笑道:“果然是郡王妃用出來的好丫頭,對客人也是這樣的口沒遮攔,不知該怎麼罰呢?”
那丫鬟笑着對張淳欠了欠身:“謝鄭少夫人指教,等喜事過了,奴婢自然去找我家王妃領罰的。”把鄭字和我家二字格外加重了些。張淳哪裡不明白這丫頭是在說她管閒事管到別人家裡來了,但那丫鬟又是禮貌周全態度恭謹,這口氣不好發作,只得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
如鸝遠遠聽見,笑着悄聲對小雪道:“姐姐挑人就是準,這穀雨還真是個能說會道的。”
小雪也低聲笑道:“這鄭少夫人也實在太沒眼色。”自己在婆家還沒站穩呢,倒管起別人家閒事來。
李夫人今兒是帶着任務來的,雖然一張口就說錯了話,還是要硬着頭皮往下說:“聽說太妃身子不好,今年連宮中朝拜都沒有去,可不知如今怎樣了?”
沒人接茬兒,剛纔還能說會道的丫鬟居然閉嘴不語了,只管指揮着小丫鬟們斟茶倒水。張淳耐不住,冷笑道:“剛纔還伶牙利齒的,怎麼這會兒又不吭聲了?”
穀雨利落地又一屈膝,含笑道:“奴婢不知李夫人是在問奴婢,還請夫人恕罪。不過郡王府的規矩,奴婢不在丹園裡伺候,主子們的事是不敢妄議的。”
張淳又被噎了一句,恆山伯夫人皺眉橫了她一眼,她不敢再說,忿忿閉緊了嘴巴。李夫人強笑道:“今日是三少爺大喜,這樣的喜氣,太妃的身子也該好了罷?”
穀雨笑道:“借您的吉言。”卻是多一句話也沒有。
恆山伯夫人輕咳了一聲:“太妃的身子,下頭的丫鬟們自然是不曉得,還是要問問王妃纔好。”
綺年剛好走過來,李夫人便笑道:“正說到王妃呢,王妃就來了。今日王府大喜,太妃的身子可好了罷?”
好了就可以出丹園,就可以鬧騰了?綺年微微一笑:“三弟大喜,太妃自然是高興的,今兒說什麼也要出來受新人跪拜的。總歸三弟成了家,太妃沒了心事,纔好安心養病。”
恆山伯夫人笑了一聲:“也不知太妃究竟是什麼病症,怎麼突然就這樣厲害了呢?”
綺年含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妃這些年一直操勞府裡的事,畢竟是年紀不饒人,平時撐着看不出什麼,一旦病了就是來勢洶洶,真把王府上下都驚着了。好容易這略有起色,又要撐着給三弟的親事忙碌,真是勸都勸不住。好在今兒成了禮也就沒了心事,後頭慢慢地養,自然會好的。”
你就睜着眼睛說瞎話吧!恆山伯夫人聽得牙疼,卻無論如何不好在人家的喜宴上扯出什麼來,只得乾笑一下:“王妃真是孝順。”
“本是份內事,哪裡當得起夫人的誇獎。”綺年欠欠身,滿臉帶笑,“吉時將至,我得去前頭了,夫人隨意。”轉過身,在一衆女眷們複雜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