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棉繼續在美容院,白槿湖和林流蘇揹着書包去重點高中報名時,路過了維棉的美容院,白槿湖沒有和維棉打招呼,她也沒有勇氣回頭。她一直向前看着,騎車穿過人羣。白槿湖知道,維棉就靠在路邊,那一幕,她不忍看。
那三年,過的真的很快,白槿湖覺得比她任何的年齡段都過的快,她來了例假,雖然來的很遲,她依舊平靜的買來衛生巾,看着上面的說明書,自己去用。
也許,這應該是一個由媽媽來教的事情。
白槿湖沒有和林流蘇在一個班,她並不知道,這是林流蘇的媽特意找關係,給校方打了招呼,林流蘇的媽對這個不安分野丫頭耿耿於懷,本來可以上實驗班的白槿湖,分在了普通班。
林流蘇還是那個驕傲美麗的女孩子,她揹着大提琴在學校裡穿過,引來無數人駐足觀望,漂亮女孩,總是受歡迎的。學校的校刊,專欄到處都是林流蘇的名字,她是廣播站站長,學生會會長,有着無限的風光。
緊張的高三生活,白槿湖和林流蘇幾乎很少能見面,誰能不在這個時候緊張和忙碌起來呢。學校的第一,有時是白槿湖,有時會是林流蘇,但絕對不會是別人。
高考的前三個月,學校通知,將進行一個模擬考試,第一名將有機會報送上海復旦大學。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學校!白槿湖告訴自己,一定要考好這次試,她讀高中的學費是母親撿廢品換來的錢,她要好好努力,考上大學,帶着媽媽,一起走。
說好了,等自己大一點,會帶這個苦命的女人走,讓母親享福。
她對着鏡子審視自己更加修長的身子,突起的鎖骨,肩上,腰上,手臂上,淡淡的傷疤,她笑笑,原來自己不可以再穿白色衣服了。
白色,遮不住她的傷疤。
模擬考試前一天,放學的時候,白槿湖獨立推着車,林流蘇喊住了她。林流蘇婉轉的聲音,讓人難忘,她說話總是輕輕而嬌嬌的,說話最後習慣帶一個呀字。
好久不見了,流蘇。白槿湖微笑打着招呼。
嗯,是呀,我挺想你的。明天要模擬考了,第一名可以保送復旦,你知道吧?林流蘇長長的睫毛撲閃着,她化着淡淡的妝,眉間一顆淡淡紅色的硃砂痣。
我知道,我會盡力去考,你也是。白槿湖點點頭,她蒼白的臉,充滿了希望。
如果考上覆旦,她不僅可以帶着母親逃離那個家,她還可以有足夠的勇氣去見薔薇少年。白槿湖沒有想到,林流蘇,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
林流蘇撫了一下裙襬,低頭思忖了一下,凝着眉,說:那你有沒有聽說,即使是保送名額去復旦,學費還是不能免的,你考上了,你打算拿什麼交學費呀?
白槿湖沉默了,是啊,拿什麼交學費,念高中已經是夠母親艱難了,暴力的父親時好時壞,根本靠不住。她一直只想着要努力學習努力去考,學費,這也是個難題啊。
林流蘇繼續說:或者,你可以向一個人借呀,維棉,我聽說她做小姐做的很紅,應該存了些錢。你們那麼好,你上大學,她肯定幫你呀。
不!我不可以用維棉的錢,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學費我會想辦法的,現在,我只想考試,我不想亂了方寸,一步一步的走吧。白槿湖蒼白的臉,變得更落寞了。
林流蘇放下書包,握着白槿湖的手,說:槿湖,我知道你有難處,所以,我是向你透露件事。學校有個助學基金,是專門幫助優秀貧困生上大學的,只要參加高考考上名牌大學的,都可以從這個基金裡拿到資助,但是保送生除外。
和林流蘇談完話回到家,她看着消瘦的母親穿着破舊的燈芯絨的灰外套,佝僂着背,正在清洗撿拾來的塑料袋,突然,所有的僞裝堅強都失去了支撐,她鼻子一酸,抱着母親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