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萍芬欺騙了兩個孩子,周萍芬漫不經心的在陸澍面前,說白槿湖填的志願是復旦大學,而在白槿湖面前說陸澍填的是南京大學。
倘若兩個孩子真的是彼此喜歡,那麼,他們定會錯過了。
吃完餃子後,都坐在沙發上,聊着天。周萍芬第一次聽兒子說了這麼多的話,周萍芬有些愧疚,兒子,你能原諒媽媽的自私嗎?我把你和白槿湖,生生的錯過了。
陸澍憧憬地說:等我們到了上海,我們去外灘好好玩玩,多拍些照片,我再給它們配上圖,或是一些小詩,一定很美妙。
上到海?白槿湖驚詫地說:去上海?怎麼是去上海呢,不是在南京嗎?你填的志願,不是南京大學嗎?白槿湖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周萍芬望見丈夫責備的目光,低下頭,不知怎麼說。
陸澍站起身,俊挺的臉有些迷茫,說:難道你填的志願不是復旦大學嗎?怎麼會這樣,媽,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白槿湖填的是復旦大學嗎?
白槿湖看了周阿姨,心底裡明白了,她擡頭對陸澍說:是這樣的,可能,那天我和周阿姨說起我的志願時,我說錯了。
陸澍點點頭,他看得出來,這其中一定是媽媽故意傳錯話,陸澍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說:沒事,你就在南京好好待着唸書,我會去看你,我會每個月都去看你。
這句話,是故意說給他媽媽聽的。
白槿湖走了後,周阿姨看着她單薄的身影遠去,心裡一陣酸,這孩子出生在那樣一個貧困家庭,卻潔淨而纖塵不染,堅毅,真的很不容易,希望白槿湖可以原諒。
陸澍和白槿湖,就這樣,擦肩而過,將前往兩個不同的城市。
而陸澍說他每個月都會來看她,這會是真的嗎?
陸澍想,若白槿湖承認她就是那個折粉色紙飛機的女孩,那他,一定不會錯過她。在他最自閉最想逃離這個世界時,是那些紙飛機,給了他安慰和嚮往。
約定好了,這年的中秋節與他在白薔薇花下重逢,如果白槿湖來,那麼,就是她了。
在白槿湖去南京的前一天下午,維棉約白槿湖去爬市郊的一棵大榕樹,那棵榕樹足足有百年的歷史了,要兩個人合抱才能圍住,整個樹,滄桑而淡定的立着,讓白槿湖敬意起來。
維棉和白槿湖抱着那棵樹,兩個人手拉着,正好就環抱住了。維棉在樹的一遍,白槿湖在另一邊,她們看不見彼此,手緊緊拉着,維棉氣壯山河地說:我們的感情就和這樹一樣粗!
她們很輕易的就爬到了榕樹上,還在樹上發現了一個鳥窩,裡面,有幾隻已經破殼等待母鳥覓食回來的小鳥。白槿湖有些傷感,覺得自己就如同這待哺的小鳥,等不到母親回來了。
好久沒仔細打量維棉,維棉出落的更加豐滿更加風情了,長長的海藻般大卷發鬆懶的挽在腦後,胸部鼓鼓的,她笑起來,咯吱咯吱,好比有人在撓她癢一般。
維棉手輕輕拍着樹幹,雙手撐着樹,望着即將要分別得白槿湖,好不捨得。維棉說:董永和七仙女的媒人就是一棵大榕樹,我們現在也是在一株老榕樹上,那就讓這棵榕樹,做我們姐妹之情的見證,我發誓,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棉,我們一定會是一輩子的,下輩子,我們還是要這樣相識,這樣的要好,媽媽死了,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敢想那樣的日子,所以,棉,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管我走的有多遠,你的位置,無人取代。白槿湖望着維棉,說:棉,照顧好自己,累了就休息,如果以後想做別的,就去做,不要委屈自己。
榕樹上的知了在沒完沒了的叫着,兩個女子,話着離別,她們對彼此,都有太多的不放心。因爲不在一起,不能隨時掛念,怎能安心,都相依在一個城市十幾年了。
十二年了吧,槿湖,我們都認識十二年了吧。維棉說。
是十二年了,我們九八年就在一起爬樹了,現在,是千禧年,足足整整的十二年。白槿湖看着雲淡風輕的天,想,即使在過去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我們還會爬樹,爬到爬不動了,我們就坐在搖椅上,搖啊搖,搖到年少時。
她們哪裡能預料到四年後會發生的那場劫難,如果白槿湖可以預料到,相信,她一定寧願,十二年前就和維棉斷絕關係。老天,從來不給人先知,也不給人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