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退去,只剩下張家母子。
好歹是親爹和親奶奶,崔大夫也不能攔着,索性讓出一條道來:“你們進去看看吧。”
張大娘和張樹德連忙相互扶持着往裡面走,蘇瑤也則是反方向走出來。
門外的微風一吹,蘇瑤也才發覺自己背上起了一身汗。
祁川縱然腿腳不便,但還是往蘇瑤也的方向走了好幾步:“還好嗎?”
蘇瑤也聞言以爲祁川在問張二狗,她點點頭露出一個燦爛微笑:“救治及時,應無大礙。”
祁川眼神溫柔,他擡手毫不避諱的替蘇瑤也挽起鬢邊的一縷髮絲,柔聲道:“我是問你。”
“我?”蘇瑤也有些意外,她搓了搓手,下意識的往旁邊站了站,怕自己身上的血漬弄到祁川的身上,“我自然沒事。”
“姑娘去沐浴更衣吧,今日之事當真是有勞你了。”崔大夫站在一旁平聲說道。
蘇瑤也衝着崔大夫拱了拱手,這地方都是人家讓自己住的,如今家主回來,有些感謝的話還是要說一說。
“行了,你先去更衣吧,這場面實在是駭人,有什麼話等弄乾淨了再說。”崔大夫是個急脾氣的人,他擺擺手,示意蘇瑤也快去。
蘇瑤也離開後,崔大夫纔看向身旁這位年輕人。
祁川對着崔大夫亦是拱手:“多謝崔大夫與阿樂的相救之恩,在下銘記,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崔大夫打量着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少年人,神色多了幾分探究和玩味:“你是……京城人?”
祁川沒有擡頭,眼皮子一跳。待他再起身時,神色如常:“是。”
崔大夫仔細的打量祁川一番,擺擺手:“口音聽起來像。”
二人之間靜默半晌,出於謹慎,祁川的目光始終若有似無的停留在崔大夫的臉上, 可見她神色淡然,絲毫沒有說謊的意思,這纔沒有繼續說。
張樹德扶着見過張二狗的張大娘,出來之後連連道謝:“若不是有蘇姑娘,我這張家的獨苗怕是今日就要斷送在這裡,這份恩情我無以爲報。”
說着張樹德就要跪,崔大夫手腳快,立馬扶着人站起來,嘴裡唸叨着:“蘇姑娘都不在眼前,你這是跪誰呀,這樣吧,你們也擔心一天,今天便早些回去,明日一早再過來,那時候二狗差不多就能醒了。”
張大娘摸着眼淚,連連作揖道謝, 就連看向祁川的眼神都心虛不已,乾枯的嘴脣動了動,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等蘇瑤也整頓好自己走出來,阿樂和崔大夫也把張二狗這邊整理的差不多了。
蘇瑤也和祁川一同到另外一間屋內與崔大夫和阿樂會面。
雖然已是深夜,但今日之事一波三折,驚心動魄。誰也沒有睡意,索性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崔大夫望着蘇瑤也,正聲道:“你的醫術是誰教的?”
蘇瑤也拱手行禮,恭恭敬敬的回答:“是機緣巧合跟了一位師父學過一些,後來師父離開了,便也未曾問過名號。”
這話說的虛無,卻也摘不出半點錯處,崔大夫心中通透,只當是蘇瑤也不願意透露自己的來歷。她端起茶杯抿了口中肯評價道:“確實有幾分本事,不過你今日太大膽了些, 在人身上動刀子,即便是資歷極老的大夫也不敢託大,聽阿樂說你卻是半點不含糊。”
蘇瑤也低着頭,鄭重道:“當時情況危急,若不及時動手,恐怕就來不及了,我也是勉力一試,幸虧二狗與我的運氣都不錯。”
崔大夫聞言不由得多看蘇瑤也兩眼,這個孩子當真與衆不同。
說過了今夜的事,就該說說這二人的事情了。
崔大夫的目光在蘇瑤也和祁川之間逡巡,她指向二人道:“你們的關係……”
“他是……”
“是夫妻。”
蘇瑤也的話剛開口,祁川已經平靜的給出答案。
蘇瑤也神色有些異樣,可當着崔大夫的面也不好反駁,只能忍下去。
崔大夫眼睛毒辣,敏銳的察覺到二人的話鋒不一致,她哼笑一聲,玩味道:“好像二位的意見不太統一,莫不是騙人的吧。”
祁川目光溫良如水,他嘴邊帶笑,行雲流水道:“阿也是我家主母爲我定下的,如今在我府中也有好些時日,我們志趣相投,心意相通,經過這一番磨難更是看清了彼此的心意,她就是我的妻子。”
“蘇姑娘,是這樣嗎?”崔大夫笑意滿滿的轉頭看向蘇瑤也。
蘇瑤也被叫的一驚,她眨了眨眼掩飾自己的慌亂,結結巴巴地說:“阿,是……是這麼一回事,的確是夫妻。”
什麼志趣相投,什麼心意相通,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這人的話鋒怎麼突然就變了。
蘇瑤也的內心有一萬個疑惑,可她現在如何問。
一個坦然於行,一個羞赧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