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靜女其殊_115、密信:干戈直欲盡生靈

夜深了,屋子裡如豆的燈光在跳躍,毛絨他們喝得東倒西歪都睡死在那裡,雪靜瞅瞅那對老夫妻在竈邊的草窩裡睡了,自己身旁的黃書太也閉着眼睛,她不知道那些藥效多久,只知道這些藥粉姐姐給時說了一句,藥翻十個人綽綽有餘,雪靜數了一下,毛絨、胡三還有四個隨從,估計他們開懷暢飲,睡到明天天亮沒問題吧。她於是用胳膊肘捅捅黃書太:“三皇子,醒醒!”

黃書太正在假寐,睜開眼睛,看到雪靜賊亮的眼睛。

“做什麼?”他悄聲問。

“咱們跑吧!”

“啊?”黃書太有些愣怔,看看那些胡人睡得東倒西歪,不由悄聲問:“驚動了他們就麻煩了,咱們走不脫吧!”

雪靜悄然一笑,附耳過去說了幾句,黃書太先是吃驚繼而大喜。一把就把雪靜拉起來,“事不宜遲,快走!”他道。

雪靜道:“慢着!”她去竈上收斂了一些黍米飯,找了一個乾淨的筐子裝起來,又找了一個牛皮酒囊裝上了一些清水,最後把那對老夫妻推醒了,老太婆懵懵懂懂,文雪靜向她做了一個逃命的手勢,老婆子立馬明白,把那隻金釵揣起來,和老頭子立馬出門去了。

文雪靜看看睡得如死豬一般的毛絨,皺皺眉,拔出刀來,黃書太嚇了一跳,要是把犬戎的大王子一刀給結果了,說不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呢,趕緊搖搖手。

文雪靜想起他的輕薄,心裡憤怒,不死心地踢了他一腳,黃書太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毛絨睡得死沉死沉的,並沒有醒,黃書太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雪靜道:“搜他的身!”

黃書太點頭,翻遍他的衣裳,結果在胸口裡面翻到了一封密信,也來不及看,又有許多銀票和碎銀子,自然這些都給雪靜據爲己有了,黃書太眼角抽搐,文家是富商,家資饒富,怎麼雪靜還如此財迷?!

文雪靜懶得解釋做個手勢,二人悄悄走出,看看門口拴着的幾匹馬,牽了兩匹,,正準備上馬,看看剩下的幾匹,歪着頭一笑,齊刷刷地將繮繩都砍斷了,那幾匹馬得了自由,“咴”的一聲齊鳴,都跑向夜幕中的大草原了,原來這些馬都是犬戎他們搶的草原上的牧民的馬,老馬識途,它們自然找舊主去了。

夜色裡,雪靜和黃書太騎着兩匹駿馬風馳電掣。夜裡不辨方向,當人困馬乏時,東方已現出了魚肚白。兩匹馬全力跑了一夜,已經累得跑不動了。文雪靜和黃書太這才下馬,雪靜哀嘆了一聲:“這個騎馬這是個苦差事!”

黃書太笑道:“我看你騎得不錯,看來昨日是裝着不會騎馬,迷惑胡人他們呢!”

文雪靜俏皮一笑:“我孃親說不到最後的關頭絕不能露底牌!”

“底牌?什麼東西?”黃書太有些不解。

“打個比方了,就是說不能讓人知道你的後招在那裡,兵法不也說嗎‘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就是這個意思,不讓別人知道你的底細,你纔有勝算!“

黃書太眼睛一亮,重新審視了眼前這個小丫頭,“看不出來呢,你還是蠻懂兵書的!“

“哪裡呢!”文雪靜一笑,露

出珍珠貝齒,“咱們還是看看這裡是哪兒吧,馬兒狂奔了一夜,都走迷方向了!”

黃書太瞧瞧四周也搖搖頭,“我也沒有出過塞,不知道塞外竟然如此荒涼,咱們看看能找到水源吧,也要去飲馬,否則,日頭一高,草原戈壁灘上酷熱着呢!”

前面似乎有淙淙的水聲,黃書太大喜,拍馬過去,果然竟然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清的,岸邊的綠草茵茵,和枯黃的大草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看到這條清澈的小河,雪靜高興地“呀”了一聲,立馬牽着馬去飲,又掬了一些清水洗去了臉上的灰塵,“天殺的毛絨,擄掠人肯定像扔麻袋一樣扔到馬背上了,要不然自己怎麼灰頭土臉的?”雪靜嘴裡罵着。

黃書太笑了:“可不是嘛,也就是當初看你是個細皮嫩肉的小丫頭,要是個粗壯些的,那個毛絨就讓隨從扔下馬來,捆上繩子拖着走了。”

“夠狠!”雪靜咬牙切齒,霎時又笑了,“我下的藥夠他們死睡一陣子的,他們沒有了馬,應該是跑不快,追上我們的吧!”

“那可未必,草原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咱們要快點走。”

“咱們怎麼走呢?連路都找不到。”雪靜嘟起了嘴巴。

“沿着這條河走就能很快找到村落。”黃書太笑道,“草原上的人都是逐水而居的。”

“嗯,咱們趕快走吧,要不然到了中午會烤熟的。”雪靜笑道,“戈壁灘就這點不好,夜裡凍死人,中午熱死人。”

“你小小年紀來過戈壁灘?”黃書太好奇地上馬,邊走邊問。

雪靜翻了一個白眼,心裡想到,我當然來過戈壁灘了,前世我還報名參加過野外生存呢,只是不如那些驢友一般有毅力和冒險精神罷了,那個偷她老公的閨蜜就是戶外運動的鐘愛者,每次回來都滔滔不絕地告訴她神農架啦,無人區什麼的,還約她去旅行,她哪裡有時間呢,經常是自己的老公在暑假裡和她去探險,也許那時候人家二人都已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呢!她的臉上顯出一種悲慼。

黃書太看着她的神色黯然,以爲她被這次劫掠嚇到了,就安慰她:“我們找到路就能很快回去了,回去後你就能和你爹孃團聚,不是更好嗎?”

雪靜的笑容立馬燦爛起來,“對啊,爹孃還在邊城等着我呢,要是知道我被擄走了,不知道怎麼擔驚受怕呢!”

黃書太看着她突然高興起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道真是女孩子的心事神秘莫測,一轉眼就又興高采烈了。

二人各懷着心事去尋覓村莊,大約走了兩個時辰,看到了前面有炊煙升起。雪靜笑道:“瞧瞧,有炊煙的地方就有人家,‘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說的就是這種情形呢!”

黃書太看去,果然,前面升起了裊裊炊煙,時至中午,應該是做飯的時辰了,他覺得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起來了,就道:“咱們去村子裡瞧瞧,看情形再說。”

雪靜點點頭,二人催馬進了村子。

這個村子不大,就十幾戶人家,在村口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在倚着籬笆門好奇地瞧着他們二人。雪靜笑了,問道:“

小妹妹,你家裡有大人嗎?”

小姑娘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二人,不做聲。雪靜見她衣衫破舊,肩膀上還打着一個補丁,顯然是窮苦人家。

或許是聽到了大門口有動靜,屋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窈窕的少婦,一樣是衣衫敝舊,她喊:“二丫,做什麼呢?”一擡頭看到了籬笆外的牽着馬的二人,臉上顯出了驚惶之色,忙把孩子拉進院子,關上了籬笆門。

雪靜笑道:“這位大姐不要害怕,我們是行路的,走迷了路,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哪裡,麻煩你告知一聲往邊城怎麼走?”

半晌,那個少婦才道:“這兒是齊家莊,去邊城沿着這條河走,大約五十里地有一大道,再順着大道走就到邊城了。”

雪靜滿口道謝,那母女倆卻躲到屋子裡去了。

雪靜無奈,從袖裡掏出幾塊從毛絨那裡順來的碎銀子,放到了籬笆門外。

等二人騎上馬走出老遠後,那對母女才“吱呀”一聲打開屋門,二丫道:“孃親,他們走了吖!”

那個婦人道:“不知道是不是壞人,我就怕他們在拐走你,這些天殺的!”

二丫蹦蹦跳跳來到門口,突然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銀子,飛奔過來:“孃親,他們留下了這個!”

那婦人唬了一跳,拿着那些碎銀子喜極而泣,“這下好了,孃親可以給你扯尺花布做件衣裳了,看來剛纔那二位真的是好人!”

而此時雪靜和黃書太已經奔波在路上。

等快到河流拐彎處,顯現出一條大道來,雪靜面有喜色道:“順着這條大道往前走,前面就是邊城了吧!”

黃書太笑道:“是呢,咱們也不用這樣逃命了,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吧,都餓了大半天了!”

雪靜這纔想起帶着大那個黍米飯來,幸好還沒餿,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還很難得呢,二人分而食之。

雪靜嘆息道:“很久沒吃過如此好吃的飯了!”

黃書太大笑:“咱們才餓了半天而已,況且往日你那養馬場的膳食也是不錯的,你爹媽給了那邊管事不少銀子吧,爲了照應你!”

雪靜點點頭,不由有些氣惱:“你們皇家好好的選什麼秀女,你可知道多少父母不得不送走心愛的女兒?那個深宮放那麼多女人做什麼?真是!”她想罵來着,想想這個黃書太也是皇子,就住口了。

黃書太聽得很認真,他道:“我和母后早就覺得沒必要三年一選,勞民傷財的,可是父皇喜歡看到宮裡有年輕的容顏,所以大批的秀女來了去了,熙熙攘攘的,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青春和美女,也是最陰暗最血腥的地方。”

說着不自覺地將懷裡的東西掏出來看,卻是那個犬戎王子的信。他笑道:“你塞給我的信,我還沒有瞧呢,不知道這個毛絨王子是作甚麼機密的事情,竟然用火漆封口。”說着巧妙地用劍鋒挑開了封口。

裡面的內容卻令人黃書太臉色大變。

文靜好奇:“可是犬戎又要發動劫掠?”

黃書太面如土色,手指有些顫抖。將信遞給了雪靜,“我不瞞你,你自己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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