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羽弗塵笑了笑,道,“奸妃好啊!有奸妃,我們便可像滅了北齊一樣,滅了他們突厥!”
千傲聞言,臉色微微發白。北齊淑妃,也是爲了他纔會禍國殃民的,可如今那人……
黃憲搖搖頭,道:“此奸妃倒不是北齊淑妃那般荒誕,聽說在舉兵犯我北周這件事上,這個妃子很有主見。老夫聽聞突厥人喚其‘月妃’,這樣的名字倒不像是突厥人了,保不齊是個漢人。老夫料想,模仿陛下字跡的詭計,恐怕也是這個月妃的手筆!”
“女人!就是詭計多!”羽弗塵不屑,道,“咱們堂堂正正的,不怕她詭計多端!”
“小心便好,不必太把這女人當一回事。畢竟突厥跟我們還是兵力相差懸殊,他們兵敗是遲早的事!”千傲不願再多聽下去,便草草地想要結束這段對話。
羽弗塵用一種理解千傲的眼神看着他,笑道:“駙馬等急了!元帥,咱們還是快放駙馬去見公主吧!”
黃憲也是一笑,道:“嗯,商議得差不多了,駙馬早些歇息去吧!”
千傲尷尬了一會兒,卻又無從解釋,只得乾笑幾聲,在士兵的指引下回了自己的營帳。
羽弗塵倒是個細心之人,千傲住的營帳倒是比別的都要寬大些。掀開門簾,便見裡面燈火通明,一個巨大的屏風將內部分出了裡外兩間。外間有一張小榻,紅楓已和衣躺了上去,頂上卻牽了一根繩兒,倒掛着一副苦臉的北溟。
“這是……”千傲有些同情地看了北溟一眼。打小兒,北溟便是他們四個密探裡最受欺負的。雖然千傲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看北溟的模樣,還是隱隱動了惻隱之心。
紅楓站起身來,恭敬地對千傲行了行禮,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有一張牀,他又不肯睡地上,只能吊着了。王爺,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北溟癟了癟嘴,道:“不公平!裡間也只有一張牀,可是公主給王爺留着了!你怎麼不能向公主學着點兒呢!”
紅楓不客氣地瞟了北溟一眼,隨手從北溟身上撕下一塊布,捲了卷塞進北溟的嘴裡。北溟連忙求救地看向千傲,然千傲此刻爲被北溟方纔那句“裡間也只有一張牀,公主給王爺留着了”失了神,大步往裡間走去。
繞過屏風,果然見那人如北溟所說,捲了一牀被子睡在了地上。好在羽弗塵佈置地夠細緻,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帳內也燒起了暖爐。千傲走上前,連着被子一起,將臉上被熱氣薰紅的阮朱琪抱到了牀上。
阮朱琪瞬間被驚醒,睜大了眼睛坐了起來。
千傲道:“讓女子睡地上,我還能算是男子漢嗎?”
“可你若休息不好,明日如何抗敵?”阮朱琪反問回去,欲再睡回地上,卻被千傲死死按住。
千傲靠近了阮朱琪,眼睛認真地看着她,道:“這張榻足夠大,你不必睡地上。”兩張臉湊得太近,阮朱琪的呼吸都打在了千傲的臉上,千傲不由得心中一動,身上燥熱起來。
“畢竟男女有別,這樣不好。你以後還是要娶妻生子的,叫你以後的夫人知道了,可饒不了我的。”阮朱琪打趣着說道,試圖將千傲的手推開。
燥熱的感覺瞬間被阮朱琪的話澆滅了,千傲強顏笑着打趣回去道:“並不是所有女子都似絮兒這般善妒的!”
阮朱琪臉上臊紅了,知道這話是在取笑她以前說的,只許千傲有她一人。想到這裡,阮朱琪心裡忽然有些歉疚,道:“千傲,對不起……我……”
千傲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將阮朱琪往榻裡面輕輕推了推,又取出一牀被子蓋在身上,閉眼道:“夜深,睡了!”
第二是晌午時分,果然不出阮朱琪所料,突厥王阿史那圖格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已經帶着大批的突厥兵殺了過來。雖是氣勢洶洶地衝到了周軍面前,但礙於昨天見識到的千傲的威風,突厥兵也不敢貿然上前。、
黃憲看似慢吞吞地擺好陣勢,將士們的腳步卻是有條不紊。阿史那圖格嗤笑了一聲,摟過身邊婀娜多姿的卻蒙着半張臉的月妃,道:“愛妃,他們來了增援也不過是如此嘛!”
月妃嬌笑着躲避着圖格粗略的熱吻,目光卻是冷冷地注視着在戰車上觀戰的阮朱琪。這冷漠的目光裡,夾雜了太多的仇恨。
阮朱琪卻沒有注意到這些,粗略地觀察了一下對面的情形。正中的戰車上,裝飾了很多獸皮,應是圖格的戰車無疑。車上妖嬈的女子,應該就是傳聞中的月妃。然除了這個月妃,對面還有另一個女子,藍白相間的衣服,鑲着毛邊,一臉傲氣地坐在戰馬上。既是隔了這麼遠,阮朱琪也依稀看出來此人跟阿史那皇后眉目的相似。
阿史那皇后……阮朱琪走了下神,叫了那麼久的阿史那姐姐,最近才知道阿史那是突厥皇室的姓氏。至於阿史那皇后的芳名,似乎是叫“從南”的。阮朱琪知道地不真切,因爲宮裡也沒人知道這些。
剛剛走了下神,對面那個跟阿史那從南極其相似的女子便策馬走了出來。“阿史那芷蕾,請戰北周長公主殿下!”
芷蕾的一聲嬌喝,讓北周的將士們臉色都是大變,對面的月妃眼角露出得意之色。千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當事人阮朱琪,卻見她目光呆滯地看着芷蕾,道:“這個女將軍長得還挺俊俏,脣紅齒白,難道突厥還有膚色不黑的女子!”
“咳咳……”黃憲咳了兩聲,眼神示意阮朱琪立刻恢復正經,對芷蕾說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豈能與你對戰?還是老夫來會會你吧!”
“慢着!”芷蕾一聲嬌喝,制止了黃憲欲提刀上前的舉動,道,“我也是突厥的公主,讓我這個突厥的公主,會一會你們北周的公主,難道還不行嗎?又或者說,你們長公主是個懦弱的膽小鬼?”芷蕾說着,揚眉恥笑着阮朱琪。
阮朱琪揉了揉肩膀,芷蕾見狀眼裡一亮,以爲阮朱琪要答應了。熟料阮朱琪又嘆了口氣,道:“本宮不是懦夫,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單打獨鬥,自然是比不得你的。可我們北周,評論一個人是不是膽小鬼,不是隻看蠻力的,要看這裡。”阮朱琪隨意地指了指腦袋,回了芷蕾一個不屑的表情。
“你!”芷蕾有些生氣了,胡攪蠻纏道,“我纔不管你們北周人怎麼評論的呢!總之你現在不跟我打,就是個膽小鬼!阮朱琪你是個膽小鬼!”
阮朱琪原想不搭理此人的,可千傲忽然策馬往前了一步,抱拳道:“姑娘這般在衆人面前詆譭在下的髮妻,似乎有些不妥當。既然姑娘要一個身份相當的人跟你交戰,爲夫的,就代長公主領教了!”
“阿肅……”阮朱琪欲制止,畢竟男人打女人不是光彩的舉動,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子,根本不是千傲的對手。
“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既是你的夫,就該處處維護你。公主莫要擔心,我一定不會讓公主丟臉面的!”千傲一眼便看破了阮朱琪的心思。
芷蕾在看見千傲出列的時候,眼裡瞬間閃亮了。如此俊美的男子,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可是這個男子居然是那個懦夫公主的夫君!怎麼可以這樣!芷蕾不服氣地咬咬牙,不由得問道:“她什麼都不會,膽小怕事,娶了她,你不委屈嗎?”
阮朱琪顯然沒料到芷蕾會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但細想想,突厥人表達愛意似乎總是那麼直白的。
千傲淡淡地掃了一眼芷蕾,道:“她的好,我一個人知道就行,與你何干?”
阮朱琪一臉的愧疚,芷蕾不服氣地白了阮朱琪一眼,道:“那就請吧!”
千傲不緊不慢地拔出長劍,散漫的態度表達着對芷蕾的不放在心上。阮朱琪擡起頭,重振了信心,笑道:“阿肅,這位姑娘既是突厥的公主,你可不要傷着她了!”
“不許讓着我!”芷蕾氣得跳腳,狠狠瞪了阮朱琪一眼,又對千傲說道,“你!那什麼駙馬!報上名字來!”
“北周,陳肅!”千傲隨意地抱了抱拳,手裡握着劍不動,等着芷蕾的進攻。
芷蕾從腰間抽出了武器,阮朱琪定睛一看,這不是尋常的武器。鐵鑄的長鏈,末端接着一個帶刺的小球,一看就是給女孩兒家玩的小東西。阮朱琪微微皺眉,雖是女孩兒家的小玩意兒,可這東西真打到身上,也要鉤去一層皮的。
千傲瞥了一眼芷蕾的武器,眼角不自覺地露出了輕蔑的笑意。
兩人策馬越走越近,芷蕾眼見着千傲就在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了,舞着長鏈的手卻有些猶豫了。這樣好看的人,若是不小心弄花了他的臉,可怎麼好?芷蕾想着想着,不由得覺得有些心疼了,一個勁兒地埋怨阮朱琪竟忍心讓千傲這樣的人上戰場來。這可真是那什麼漢人說的,不懂得憐香惜玉!
千傲本不欲先發制人,可見着眼前這個狂妄之人的眼神又惡狠狠地瞟向了阮朱琪,便忍不住怒道:“你若再對公主不禁,休怪我下手不知輕重了!”
芷蕾聞言,心一橫,便將手裡的長鏈揮了出去。千傲瞄準長鏈攻過來的方向,隨手便用長劍一擋。熟知長鞭末端的小刺球在快要碰到長劍的時候,忽的轉了個方向,向千傲座下的疾風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