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心中恍然大悟,原本阮朱琪回來之初,他隱瞞的所有事情都已經向阮文邕挑明瞭。他按照阮文邕的意思,假意被柳玥威脅。淬了毒的箭矢確實給了柳玥,可柳玥手下的那幾個人早就被自己的人給替換了,卻不料狩獵當天阮朱琪依舊遇刺。
原來,不過是宣十度的苦肉計而已!
“邕皇既已知道了,這柳文栤我們就非帶走不可了!”紫鷹無所畏懼地上前抓起柳文栤的一隻胳膊,做好了衝殺出去的準備。
“憑你們兩也能從我手裡帶走一個人?”齊東死死地盯住紫鷹和紅楓二人,一旦二人有所動靜,齊東便會先一步撲殺柳文栤。
“當然!我們不僅要將這個人帶走,我們手上還有李安!”紫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暗自爲宣十度技高一籌鼓掌,“邕皇所做的那些事情,長公主很快便會知曉了!”
齊東聞言色變,看向身邊的一個武士的時候,武士驚恐地低下了頭。李安果真已落在他們手中了!阮文邕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意味,齊東卻已忍耐不住,已和紅楓和紫鷹交手起來了。
三人的身影交纏在一塊,齊東心急,紫鷹確實沉穩地很,將齊東的每一招都化解於無形。紅楓打鬥之餘,分心看了一眼柳文栤的情況,卻被齊東一眼看出破綻,一腳對着紅楓的胸口踢過來。
等紅楓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是躲閃不及。只聽得“嗯”地一聲悶哼,這一腳紮紮實實地落在紫鷹的背上。
“這人不好對付!專心點!”紫鷹沒有多說,很快又和齊東糾纏起來。紅楓的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從懷裡掏出一個圓形的彈丸,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陛下小心!”齊東立刻撲到阮文邕身上,爲阮文邕遮擋。熟料只是一陣煙霧過去,紫鷹和紅楓帶着柳文栤消失無影了。
“快追!”齊東急忙下令。
“不用了!”阮文邕立刻喝止,“他們有備而來,自是有千萬種辦法可以逃脫。派人看着安樂候府,急召長公主入宮!”
安樂候府的後院,白魅正在給宣十度添茶。耳邊有一陣極細微的聲響,白魅立刻向宣十度彙報:“陛下,他們回來了。”
“江山都已經不是高家的了,哪裡還有什麼陛下?莫要再這麼叫了!”宣十度大口吞下一整杯茶,動作卻是看起來斯文地很。
“公子,人帶回來了!”紫鷹的耳力非凡,遠遠地便聽到了白魅和宣十度的對話。
“公子,北溟方纔傳訊過來,說是邕皇急招長公主入宮。”紅楓說道。
“哦?北溟已經知道了我沒有失憶的事情?”宣十度眉頭微皺,若是北溟知道了,阮朱琪只怕很快也會發現的。到時候……宣十度不敢想到時候阮朱琪會如何過來大吵大鬧。
“沒有!”紅楓立刻搖頭否認,“公子說過,這件事不能告訴北溟,不能告訴公主,是以屬下們都守口如瓶。”
“嗯,做得好!”宣十度看了一眼柳文栤,道,“阮文邕急着把絮招進宮,無非就是因爲這個男人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可你也真是蠢,嘴巴都快說破了,也沒能讓絮信你一分。”
柳文栤臉上一紅,尷尬道:“承蒙安樂候救命之恩,然公主即便不信我,我也要把真相說給公主聽!”
“蠢貨!”宣十度不屑地白了柳文栤一眼,對白魅說道,“把這個人和李安關在一起,好好看守着。接下來幾天,阮文邕的人肯定會過來搜查的。”
白魅和紫鷹遵從命令地帶柳文栤下去了,紅楓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的意思。
“阮文邕召絮入宮,你還不去跟着?”宣十度起身,打發了紅楓一句便欲回房。
“公子!公子到底還要瞞公主到什麼時候?公子可知,公主前段時間爲公子傷心了多少回?”紅楓每每看見阮朱琪失魂落魄的樣子,甚是心軟,幾次都要將真相說出來了。
宣十度的身影微微震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回答紅楓地說道:“哪有如何?這是我跟她的命,我們的緣分已盡。她欠了馮小憐,我欠了千傲,這些東西,便由我來償還好了。總有一天,她會忘了我接受新的生活的,我祝她幸福。”
“公子!紅楓只知,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公子虧欠了什麼,屬下們願替公子償還!請公子不要再這樣折磨公主又折磨自己了!”紅楓急的向宣十度跪下了。
“你們去償還?”宣十度苦笑,“我欠的是人命,只能以命低命,你們怎麼代替我還?況且,她最初喜歡的,畢竟是千傲哥哥。我不過是個橫刀奪愛的卑鄙之徒。”
“公子!公子!”紅楓看着宣十度蕭條的背影,越走越遠,怎麼喚宣十度都不回頭。
“走吧,不要讓我再欠你們的命了。這一生,我跟她只能做陌路之人了,只盼今生還盡這些債,來生,我能比千傲先一步找到她。”宣十度落寞一笑,影子漸漸和黑暗融爲一體。
阮朱琪前腳逼走了柳文栤,後腳何泉便來宣旨喚她入宮。阮朱琪心下煩躁,之前跟阮文邕之前的矛盾還沒有化解,跑回來凳子還沒坐熱,便有要回宮去。
阮朱琪不願現在就回宮,可奈何何泉這廝這次是帶着聖旨過來的。“真不厚道!竟然用皇權壓我!”阮朱琪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默默接過聖旨,跟着何泉入宮去。
走過宮門,阮朱琪遠遠地便看見一些和尚在九華殿整整齊齊地盤腿坐着,便向何泉問道:“這是四叔請來超度的和尚嗎?哪兒請的?”
一見到和尚,阮朱琪便想起了白塔寺。當年乾元和徐氏先後在隴右歿了,獨孤氏緊張阮文毓唯一的女兒……也就是阮朱琪會不會也遭不幸,便沐浴素食三天,虔誠地帶了阮朱琪去白塔寺上香。
熟料寺裡的和尚竟說阮朱琪一生榮華富貴,唯有情路坎坷。阮朱琪記得當年獨孤氏現實高興了一會兒,後又憂愁起來,阮朱琪當時也不過是如今高恆一樣的年紀,便問道:“大娘,什麼叫情路坎坷啊?”
獨孤氏又向和尚問了一些情況,獨孤氏後面是笑着回來回覆阮朱琪的:“怪只怪你爹爹和我寵你太過了,讓你這本性子倔強,半點也不肯忍讓別人!”
阮朱琪當時很是不服氣,好好地,怎麼就說道自己的性格上來了。獨孤氏一見阮朱琪撅着的小嘴,便笑了,道:“你啊!索性咱們阮文家的福澤不淺!記住了,以後待絮兒好的那個男人跟‘三’有關係,可別找錯了!”
“是隴右白塔寺的高僧!”何泉的回話很快便讓阮朱琪收起了回憶。白塔寺!阮朱琪一驚,隴右離長安尚遠,柳玥他們才死了不過一日的時間,白塔寺的和尚怎麼會這麼快就來了長安呢?
阮朱琪不想細問,反正也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便自顧自地向麟趾宮走去。
“長公主且慢!”何泉急忙叫住了阮朱琪,指了指未央宮,道,“陛下有旨,今晚長公主宿在未央宮!”
未央宮?阮朱琪只當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未央宮乃是帝王的寢殿,是四叔住的地方!雖說小的時候沒少闖進四叔的房間,整夜跟抱着四叔睡覺也是常有的事。可如今長大了,身份地位也不一樣了。若是再像兒時一樣,怎麼都有種怪怪的感覺。
夜幕降臨,一個小沙彌急匆匆地跑到慧明住持的身邊,慌忙說道:“住持不好啦!住持讓我跟着慧覺師叔,可師叔去了趟茅廁,便不見了!”
“什麼!”慧明住持聞言,臉色大變,“快去找!”
“不必了!”一個更蒼老的和尚走了過來,道,“一切都是命,造化如此,我們安然接受便是!”
“德睿師叔,可是……”慧明住持眼裡充滿的擔憂之色,“難道師叔已經知道,慧覺師弟會闖下大禍的嗎?”
“這件事在十六年前已經種下了惡因,今日有惡果也是應該的。慧明,一切佛祖自由安排!阿彌陀佛!”
惠明主持聞言,也隨着德睿一起合十唸經。
等阮文邕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回到未央宮時,阮朱琪正聽着和尚們唸的經書昏昏欲睡。阮文邕微微一笑,上前欲將阮朱琪抱到牀上去,好讓她安睡。
手剛剛碰到阮朱琪,阮朱琪便猛地驚醒了一般。四目相對了一會兒,阮朱琪連忙別過臉去,纔不能現在就向阮文邕服軟呢!阮朱琪心裡碎碎念道。
“還在生氣?”阮文邕嘆了一口氣,“四叔只是氣你自作主張,在外面胡亂將自己嫁了人不說,連孩子都有了!”
“所以呢?所以四叔就可以說出,要殺絮兒的兒子的話嗎?”阮朱琪很是生氣,今天阮文邕那恨不得馬上殺了高恆的表情,在阮朱琪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當是四叔錯了,總可以了吧!”阮文邕最後還是敗給了阮朱琪。其實莫說殺高恆了,阮文邕現在連高恆在哪裡都不知道。
又是一陣誦經的聲音傳來,阮朱琪的注意力很快便分散了,道:“四叔請了白塔寺的和尚啊!”
“嗯,小時候給你算過命的,想想這羣和尚的道行應該還是不錯的。”阮文邕眼中若有所思着。
“是啊,他們說,絮兒命裡的那個男人跟‘三’有關係。”阮朱琪的眼神迷離着,“四叔,我想,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