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聽到了狼嚎聲,就把阮沂源給嚇了個半死,這會兒奔到眼前,再看到地上那些被燒死的狼,他就更驚悚了,急急忙忙拉過小七妹的手,目光上上下下地將她周身打量了個遍,然後看到她毫髮未傷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呃?遨太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大哥,是遨太子救了我,不然小七這會兒已經……”
阮朱琪說着,看了閆千傲一眼。
閆千傲的眼底裡只有她,根本就沒看阮沂源一眼,他是在等答案,等阮朱琪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阮朱琪低下頭,目光中蘊着一層水霧。
她只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活了,他不是都知道嗎?
把她這樣一個將死的人帶回茗背國做什麼?
“大哥,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我好怕……”
阮朱琪再擡起頭來,目光已經不再去看閆千傲,反而挽着阮沂源的手臂,無力的身子靠在了自家大哥的身上。
唉!
隱隱的,阮朱琪聽到一聲嘆息,嘆息很輕,卻清晰地存在,她驚疑地看過閆千傲,是他在嘆息嗎?因爲自己不跟着他走,他傷心了?
但閆千傲的目光卻看向了阮沂源,“阮大公子,剛剛在谷口遇到伏擊了是不是?”
“是殺狼!”
阮沂源這話一出,閆千傲的眼底幾不可見地掠過了一抹怒意,她這是想要置小七七於死地啊!
“他人呢?”
閆千傲這話也讓阮朱琪驚訝地看着阮沂源,“大哥,那個殺狼他被你打敗了嗎?”
“他的功夫很高,動作也很快,茗背大陸第一殺手的名號也不是假的,我和他打鬥了一百多招兒,他都沒有落敗的跡象,後來他聽到一陣悽慘的狼叫聲,就閃身走人了,也是正對着這個方向來的,本來我還擔心他會追上小七七,對她不利呢!”
“我沒見到過殺狼啊!”
阮朱琪不禁就狐疑地朝四下裡看看。
沒有人,除了他們三個,沒有其他的人,可那個叫殺狼的殺手去哪兒了?難道他有遁地功,鑽到地底下去了嗎?
“他和狼一起離開了!”
閆千傲目光深邃地掃視過周遭。
他叫殺狼,並不是因爲他喜歡殺狼,而是他喜歡如狼一樣殺人的快意!
“遨太子,想必你我都很清楚僱殺狼的人是誰?你不會否認吧?”
阮沂源這話冷冰冰的,有種不容人靠近的疏離感。
“……”
閆千傲沒有說話。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年的冬天,漫天的大雪,他一個人身受傷,又冷又餓又害怕,恍惚被人丟在了一個沒有人的世界裡,一片片無盡的痛楚向他壓了過來。
他的意識漸漸地迷失了。
在倒下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女孩子,那是一個穿着火紅色裙衫的女子!
紫霞,你爲什麼和當年那麼的不同?!
“大哥,我們不要逼他了,紫霞聖主與他的關係,怎麼是我們能夠比的,我們走吧!”
阮朱琪對於他這種沉默,很是反感。
剛剛他還在說什麼要自己跟着他走,因爲 他不能沒有自己!
可現在呢,他就在以無聲來維護他心裡的那個聖主!
閆千傲,你到底有幾顆心?
一顆心裡裝着一個女人嗎?
你不累嗎?
“好吧,我們走,遨太子,謝謝你搭救小七,後會有期!”
阮沂源終究是男人,男人行事向來不是女子那樣太過感情用事,所以,儘管阮沂源對於閆千傲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也很嫌棄,他還是朗聲抱拳,感謝了遨太子的幫助。
閆千傲依舊沒有迴音,只是轉過頭,目光深邃地注視着阮朱琪,恍惚在說,小七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還需要我回答嗎?
你的心不死已經給出你答案了嗎?
阮朱琪扭頭往前走,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但她知道身後有一雙一直追隨着的眸子,直到她走出去很遠,他還在。
他這是想要玩什麼遊戲?
一邊對我示好,另一邊卻對紫霞聖主念念不忘!
閆千傲,你喜歡三宮六院,而我偏偏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道不同不相爲謀,就此別過,再不相見!
出了一線天,天已經大亮了。
剛到一線天的時候,不過天才剛剛落黑,現在出來了天卻亮了,他們竟在山谷中走了整整一晚上!
“小七,對於遨太子,你……不要太投入,其實,暗影團早就查出來那個女人想要在我們回國的時候僱殺手伏擊你,我很惱怒,就派了鬼桀和噠奴兩個人去抓她,想要將她抓過來控制在手中,那樣的話她就不敢再對你亂來了,可是……”
“可是,噠奴和鬼桀遇到了閆千傲的人,他們是奉命保護紫霞聖主的,對嗎?”
阮朱琪將話茬接過去,邊問,邊心都在抽搐着疼。
“是,鬼桀和噠奴沒有成功,因爲閆千傲在她身邊安插了幾個高手暗中保護!小七,你是阮家的寶貝,阮家上上下下早就達成一致,非是良善之人,非是能一輩子只對你 一個人好的男人,我們全家都不會同意把你嫁給他!所以,忘了他吧,他以後註定是一代君王,身邊女人無數,而你,我們都想讓你過一種安靜的田園生活,那樣你會過的很快樂!”
阮沂源的這話說的很誠懇,分析得也是有道理的。
結論當然也出來了,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你和閆千傲不適合!
“大哥,我上車了,我有點累!”
阮朱琪上了車,丹青看到她就哭了,“小姐,剛剛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爲再也……也……”
“別哭了,我想要睡會兒!”
阮朱琪躺下,躺在柔軟的墊子上,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閆千傲曾幾次三番地當過自己的肉墊,有幾次,他其實都是可以閃避開的,但他沒有,那是爲什麼?難道是故意要當肉墊的!
想着,阮朱琪的心就灰灰着。
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的時候,馬車停了,外面傳來阮沂源憤怒的斥責聲,“不可能,小七絕對不可能會嫁給一個老皇帝,南皇這是腦子糊塗了嗎?”
呃?
什麼意思,我爲毛要嫁給一個老皇帝?
阮朱琪蹙眉,心說,這段時間我桃花邪運怎麼這樣多啊?兩個太子,一個侍衛,再加上這會兒的一個老皇帝!
似乎一個不如一個啊!
“小七,你……睡好了嗎?”
門外傳來阮沂源很小聲的話。
“大哥,我睡好了,是發生什麼事兒嗎?”
阮朱琪知道她是明知故問,但她還是想要確定一下,她到底爲什麼要嫁給一個老皇帝?
“呵呵,這個目本國的老皇帝答應把一座小島讓給南越國,因此作爲回禮,也是南皇對目本國一種尊重!”
“哼,狗屁尊重,那個什麼目本國的老混蛋皇帝,他自己沒本事去尋一個小島來,卻偏偏想要不勞而獲,拿本小姐一輩子的幸福給他當墊腳石!
“大哥,我不嫁!”
直截了當,阮朱琪就給出一個答案來。
“可是,七小姐,若是您不嫁,那南皇那邊屬下沒法兒交代啊,皇上讓屬下尋到阮七小姐,立刻帶回去,因爲目本國的皇帝正在等着呢!
報信來的錦衣衛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我不嫁,絕對不嫁,大哥要是你們強逼着我嫁,那我就死給你們看,反正我也沒幾日好活了,早死幾天晚死幾天也沒什麼關係了,嗚嗚!”
阮朱琪說着就推搡着那個錦衣衛,“你回去告訴南皇,就兩個字,打死不嫁!”
“可是,七小姐,您這樣屬下回去沒法兒交差,可能還會被一怒之下的皇上給殺了……”
錦衣衛的話也不無道理。
打死不嫁這種話,被南皇聽到了,估計真的會跳腳的。
“你回去稟明皇上,就說小七在東嶺國因爲水土不服,所以得了一種傳播很快的傳染病,她必須離開,因爲這種傳染病一旦傳染源被人偷帶出去,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儘管小七很想家,想老孃和爹爹,但她都忍着,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決不能帶傳染病回去……”
“是,屬下遵命,謝謝阮大公子成全。”
那侍衛這才急匆匆地走了。
入夜,月色淺淡。
阮朱琪剛走到靠近阮沂源所在的帳篷,就聽到裡面傳來阮沂源惱怒的聲音,“行了,你們不要說了,小七是我的妹妹,當大哥的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親妹子丟掉呢?小七被如此對待,本來心裡就委屈難過,難道你們還要讓我這個親哥哥,拿着鋒利的刀去在她心上劃上幾道口子嗎?”
帳篷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阮朱琪站在那裡,心裡一遍遍地對阮沂源說着,大哥,謝謝你,這輩子我能重生,做你的妹子,真是何其幸運!
她躡手躡腳地提着裙襬回了她和丹青的帳篷。
“小姐,您去哪兒了啊?剛剛奴婢醒來就不見您,真被嚇死了!”
丹青看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跟前,頓時歡喜地說道。
“我沒事!丹青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離開!”
“啊?離開!小姐,這是大公子的意思嗎?”
丹青被驚住了、
“丹青,你若是想要留下,我不會埋怨你的,相反,你能留下來照顧大哥,這讓我的心裡對你充滿了感激!”
“小姐,奴婢生死都要和您在一起,您是那麼的善良,就是老天見了,也該對您多一份憐惜吧?”
丹青說着,眼圈就含着淚。
“好了,你若是再囉嗦下去,天就亮了,到那個時候我們都走不了了!”
是。
丹青應了一聲,然後馬上去收拾了。
一盞茶的工夫後,兩個嬌小的身影,踩踏着夜色,悄然走進夜色的氤氳中。
阮朱琪帶着丹青走的是和阮沂源走的路不同,一個向北,一個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