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綰素隨意的吃了一口,這魚肉的味道吃着卻不似平常那般鮮美。
“這魚……”洛綰素搖了搖頭,“味道怎麼做的這樣差!”洛綰素嫌棄的看了一眼,今日心情不好,連帶着食慾不振,吃什麼都沒胃口。
“與平常一樣的。前幾日您多少還吃了一些,奴婢以爲您喜歡,今日便讓人做了。”茗兒有些惶恐。
“無妨,許是……”
洛綰素話還未說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殷紅的鮮血點點染紅了面前的桌面。青玄和青鳶嚇得趕忙上前扶住了洛綰素,茗兒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剛纔還好好的,只是吃了口自己爲洛綰素夾的鯧魚,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趙佑玹得知洛綰素吐血的事情,扔下了闔朝文武,趕着便去了未央宮。
幸得霏霏身子還未好全,鬼醫依然留在宮中,青玄第一時間便將鬼醫接到了未央宮爲洛綰素診治。
鬼醫凝眉,神色蕭肅,今日之事可謂十分嚴重。
“相思怎麼樣了?”趙佑玹焦急的看着鬼醫。
“在下實不相瞞。皇后娘娘的身子十分不好,但是也並無大礙。”鬼醫一頓,“娘娘的脈象顯示應該是中毒之象,可剛纔咳出的血裡卻又有蠱。”
“怎麼會這樣……”洛綰素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突然。
“不過好在娘娘身子異於常人,體內的毒已經解的所剩無幾,方纔之所以咳血便是因爲皇后娘娘的血對毒素和蠱蟲的排斥反應。毒可以慢慢解掉,可是這蠱卻不能自行消除。”
趙佑玹神色凝重,臉上盡是肅殺的神色。自己的宮中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是他對洛綰素的保護不夠。心中的自責攪得他心緒煩亂。
“那要怎麼辦?”
“這蠱大有來頭,名遇蠱。屬性獨特,且無解藥!原是大宛一名術士研製而成,後來這名術士下落不明。此蠱也跟着銷聲匿跡。這毒應該是用來餵養蠱蟲的。”
遇蠱,顧名思義,要蠱加引相遇才能發揮效力。蠱蟲和引子本身並無害,但是二者相遇後便會發生變化。
體內的蠱蟲會在引子的效力下,食人筋骨,最後將人五臟六腑全部掏空。被下蠱之人會在漫長而又煎熬的劇烈痛苦中死去。
趙佑玹認定此事定於艾塔脫不了關係。“將艾塔一干人等全部收押,打入天牢!”趙佑玹下令,又文領命便要去辦。
“不要……”洛綰素趕忙制止住他,“此事有待查明,不要衝動,再怎麼說,她也是南疆王的親妹妹。”
洛綰素聲音虛弱,趙佑玹不敢再讓她費心,“鬼醫。那相思的體內的蠱要如何才能解?”
“這個……”鬼醫猶豫了一下,“若要解着蠱蟲,怕是娘娘要受些罪了。”
若是常人被下此蠱定是要受盡苦楚慢慢死去的,可是洛綰素不同,她的血可以解毒,且在月靈教的那些日子,相落塵已經將古傳的的靈藥配給她食用,現在洛綰素可以說得上是百毒不侵。
鬼醫便是利用了洛綰素的這個優勢,喂洛綰素食毒,以毒攻毒,將她體內的蠱蟲殺死,再運功排出體外。
“這樣……可有什麼危險……”趙佑玹聽着鬼醫的方法,仍是心中忐忑。
“在下會控制好毒藥的分量不會傷到皇后娘娘,可是這痛楚卻只能由娘娘自己扛着,在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這樣吧,勞您幫我配藥先。”
鬼醫看了看趙佑玹。拿起藥箱退出了寢殿。
趙佑玹將宮人都遣了出去,輕身做到洛綰素牀邊,牽起洛綰素的手,“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罪了。”
洛綰素勉強的牽了牽嘴角,“是我大意了。”
“這事交給我,你好好的養身子。”
“不用,一點小事,我還處理的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太陽西沉,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湮沒在天邊。趙佑玹陪着洛綰素坐在殿外看夕陽彩霞染紅了整片天。土協餘圾。
青玄端着鬼醫配好的湯藥走了進來,“皇上,娘娘,藥熬好了,鬼醫說要趁熱喝,過了今晚便無事了。”
趙佑玹起身牽着洛綰素回了殿內,看着桌子上灰黑的湯藥,洛綰素眉心微蹙,她最怕吃這些苦藥了。
趙佑玹揮了揮手,殿中的宮人都退了出去。洛綰素端起面前的湯藥,還未送到嘴邊,一股腥臭的苦味直鑽?子,洛綰素泄氣的又將藥碗放回了桌子上。
“看着都好苦。”洛綰素癟了癟嘴看着趙佑玹。
“若是可以,我會替你受這份苦……”趙佑玹伸手將洛綰素擁入懷中。
遲早要過這一關的,洛綰素一狠心,伸手端起面前的藥碗,雙目緊閉,屏住呼吸,幾口便將整碗湯藥灌了下去。
一股濃的化不開的苦味在洛綰素的嘴中不斷上涌,洛綰素忍不住咳了幾聲。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趙佑玹陪着洛綰素等待着鬼醫的藥發揮效力。不出半刻,洛綰素渾身顫抖,一頭細汗。趙佑玹知道她定是開始有反應了,上前將她擁在懷中。
洛綰素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從嘴中開始苦的發麻,然後便順着脖頸向下一路如火燒般難受。接着,體內想被無數的螞蟻啃噬一般,細碎卻密集的疼痛一波一波襲來。
爲了不讓趙佑玹擔心,洛綰素強忍着身上的劇痛緊咬下脣。
看着洛綰素嘴角溢出的血絲,趙佑玹心痛的無以復加,擁着她的力度也漸漸加大。
“相思,若是疼你便喊出來吧。”
沉默,洛綰素一直沉默。即使趙佑玹緊緊的將洛綰素箍着,可是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着。身體內蝕骨的疼痛分毫未減,從開始的細碎的痛感慢慢變成了大力衝撞的疼痛。
這樣的時間過得很漫長,不知已是幾更天,洛綰素纔在趙佑玹的懷中慢慢安靜下來。
整個人已然疼的昏迷過去,身上的衣服也是汗津津的溼了個透。趙佑玹按照鬼醫的吩咐,催動內力打在了洛綰素的心俞穴和肺俞穴上。洛綰素吃力,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帶着幾根扭曲變形的蠱蟲一起噴在了地上,之後,整個人便暈厥了過去。
趙佑玹輕手輕腳吩咐着下人準備熱水爲洛綰素沐浴更衣,忙活了好一陣子才擁着她堪堪入睡。
第二日,趙佑玹散了早朝回到未央宮的時候,洛綰素還在昏迷,鬼醫已經爲她鍼灸治療。
“不出一個時辰娘娘便會醒來,這幾日的飲食注意清淡爲主,切忌辛辣之物。”鬼醫細細的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許是洛綰素身體強健,沒用半個時辰便緩緩轉醒。趙佑玹趕忙放下手中的奏摺走到了牀邊。
“怎麼樣,可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有些渾身無力。”
“那你好好歇着。”趙佑玹給洛綰素掖了掖被角。
洛綰素視線穿過趙佑玹,看到殿中的書桌上對了好些的奏摺。想想便知定是趙佑玹命人將奏摺搬到了未央宮,方便照顧自己。
熬不過洛綰素,看她也是恢復的差不多了,趙佑玹便回了頤和殿。剩下的事情,洛綰素要自己慢慢來處理了。
“青玄。”洛綰素輕喚一聲,情緒俯身走了過來。“小姐,您叫我。”
“探子可有來報最近玫貞宮有何動靜?”
“回小姐,您出事後奴婢便問過了,探子回稟說玫貞宮一切正常,除了艾塔公主去了一趟悅璃苑探望霏霏小姐外,便沒人再出過宮殿的大門。”
這倒是奇怪了,既然艾塔與她帶來的人沒有人離開過玫貞宮,那是誰對自己下了蠱呢。
“可查出蠱被下在哪裡?”
“回小姐,鬼醫已檢查過,蠱正是隨着鯧魚進入小姐體內的。”
聽青玄這樣說,洛綰素恍然大悟,鯧魚都是由露潭每日裡挑新鮮的送入宮中,此事在宮中動手是難上加難,可是若在露潭或者途中動手便輕而易舉。
再者,這露潭的鯧魚都是緊着送到了未央宮中,別人也不會誤食。
但是有一點洛綰素始終沒想明白,既然艾塔等人沒有出過玫貞宮,那到底是怎麼樣與外面的人聯繫的呢。
根據鬼醫所說,這蠱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蠱蟲,一部分是引子。兩部分獨立的個體本無毒性,只是相遇後纔會起到作用,若不是自己體質異於常人,原該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纔對。
自己食用的應該是蠱蟲,那麼引子應該就在艾塔的手中,如此精細的佈局,艾塔定是與外面的人有着頻繁的聯繫,即便不是這樣,艾塔也要對外面的人發號施令纔對。
那麼,她到底是怎麼與外界聯繫的呢……
“我要知道艾塔每日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大事小事皆不能放過。”
青玄領命退出了大殿,洛綰素拽了拽身上的錦被又躺了下來。經過昨夜的以毒攻毒,洛綰素身體經受了巨大的衝擊,現下雖說蠱已解,而是着身子還是需要好好養着。
不出申時,青玄便回到了未央宮,洛綰素依在牀邊,青鳶正在喂她服藥。
洛綰素大口將藥喝完,皺了皺眉,青鳶趕忙遞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蜜餞,洛綰素含了一塊在口中,擡頭看着青玄,“怎麼樣了?”
“啓稟小姐,探子說,艾塔每日與那些南疆的美人無非就是彈琴、跳舞、說說笑笑,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只是這樣?”
“是。”
“不可能!一定有什麼事情是探子們沒有發現的。”
這宮內現在只有原六王府的幾個侍妾,現在不過都是些良人而已,他們都是尚都城內的大家小姐,斷然不會這些巫蠱之術,就算她們狠毒了洛綰素,有這個賊心也是沒有這麼好本事的。
除了她們,宮中便只有艾塔這些南疆女子。洛綰素認定了此事定是艾塔等人所爲,所以就算是查,也只需針對她們便可以,無須多費經歷在別人身上。
“這個……”青玄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探子還說,艾塔經常帶着那些南疆女子放紙鳶。那些美人都說南疆沒有這樣的玩意兒,她們是到了宮中才知道還有這樣好玩的東西,所以,玩的都很起勁。”
她們說的也不假,南疆原是偏遠部族,整日與野獸爲伍,即便女子也是各個身懷絕技的,當然沒有大晟女子這般有閒情逸致,也不會有紙鳶這種休閒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