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請你不要胡攪蠻纏,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尋風上前一步擋在那個小丫鬟的面前。
“春花,你好了沒?”遠遠地一個姑娘埋怨的聲音響起。
小丫鬟趕忙跑了過去,“小姐,他們幾個不肯相讓。”
姑娘揚手打了小丫鬟一巴掌。“你的飯都白吃了嗎?我養你有什麼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是,奴婢該死!”
姑娘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洛綰素和趙佑珺面前,“就是你們與我爭搶?”
“本就是我們先預定的,談何爭搶!”洛綰素悠悠的開口說道。
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倒是眼生的很。這鼻子眉眼也算標誌,只是這性子着實囂張了些。
不過這次倒是稀奇的很,商都之內竟然有大戶小姐不認識趙佑珺的,看來也不算是什麼高門大戶。只怕是小戶人家的,怕是也沒機會見到趙佑珺。
“船家既然收了我的錢那便是我預定的,你們最好還是快些離去,若是惹怒了我家小姐,只怕你們會吃不了兜着走!”那位名叫春花的丫鬟擡手指着洛綰素說到。
洛綰素倒也不着急。哂笑一聲擡頭看着趙佑珺,“二表哥,這商都之內我竟不知還有人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綰素着實有些怕了呢!”
洛綰素說完轉頭看着面前的姑娘,“敢問姑娘是哪位貴人府上的小姐,小女子洗耳恭聽。”
“我們家小姐可是當今相爺的平妻,豈是你等宵小之輩可以得罪的,還不快些退下!”
春紅說話的聲音震得洛綰素耳膜發疼,一旁的姑娘也是一臉的不可一世。
趙佑珺剛想說什麼,洛綰素卻快速的擡手按下了他,“原來如此,二表哥,左右我也沒有很想乘舟泛湖,不若就讓給這位姑娘吧。”
“你決定便好。”
洛綰素看着那位姑娘的臉,微微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當今相爺的平妻?洛綰素這個相府的二小姐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小媽!
“我們去前面亭中歇息一下可好?”趙佑珺擡手指了指前面的涼亭。
洛綰素溫婉的點了點頭。尋風趕着便先去準備了。等洛綰素進入涼亭的時候,石桌上瓜果糕點一應俱全。
落座之後趙佑珺開口說道,“剛纔真是委屈二表妹了。”
“哪裡說得上委屈呢,那可是相府的二夫人呢!”洛綰素說着揚起嘴角笑了一下。
看着有些狡黠的洛綰素,趙佑珺恍惚有種久違的感覺。這樣的洛綰素,真的很美。
趙佑珺起身離開了涼亭,洛綰素一人無聊,側身趴在石砌的欄杆上,發呆的看着湖面上微微盪漾的荷花。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趙佑珺才返回了涼亭,手中多了一幅畫卷。
“未經二表妹同意,不知此舉是否唐突?”
趙佑珺將畫卷展開平鋪在桌上,上面是洛綰素剛纔斜倚欄杆欣賞荷花的畫像。
畫卷上的女子身段婀娜。側顏嫺靜,眉目顧盼生姿,映襯着一湖的荷花,相得益彰。
“綰素哪有這麼好。定是畫師收了二表哥的銀子胡亂畫的!”
“即使這樣,我還覺得不及二表妹神韻之萬一!”趙佑珺看着洛綰素羞赧的神情有些癡迷。上腸呆才。
趙佑珺對着身後的尋風招了招手,不多時,尋風端着筆墨上前。趙佑珺提筆在畫卷的右下角寫到: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採之將寄誰。瓠犀發皓,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
洛綰素走進趙佑珺身邊,看着上面的題詞。
“二表妹可還喜歡?”
“不喜歡!”
“爲何?這可是形容美人的絕句。”
“此乃武平一的《妾薄命》,終是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綰素不喜歡!”洛綰素看着題詞皺着眉頭有些慍怒。
“是我欠考慮了,綰素莫要生氣。”
“今日綰素也是乏了,就此告辭,希望改日還有機會與二表哥一聚。”洛綰素說完便帶着青玄走出了涼亭。
趙佑玹幾步上前攔住洛綰素的去路,“二表妹這樣便是生我的氣了。看在我無心之失的份上,二表妹莫要置氣了可好?”
“二表哥嚴重了,綰素哪裡敢生你的氣,不過是氣自己身份低微還要癡心妄想罷了!”
洛綰素就是有意而爲,前世自己一味地乖順,換來的便是趙佑珺的不屑一顧。男人就是一種充滿了征服欲的動物,只有讓他時刻充滿危機感纔會激起他的鬥志。
“不過一件小事,怎麼就惹得二表妹說了這樣傷心的話,是我疏忽了。若是二表妹說得出,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二表哥此話便是折煞綰素了,綰素不過是個相府的庶出女兒,能讓二表哥如此相待本應感恩戴德了,哪裡還敢生氣,懲罰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今日謝二表哥相邀,綰素在此謝過,青玄,我們走。”
“哎呦,你是不是瞎了!”
剛走出沒幾步,洛綰素便被迎面而來的女子撞上。擡手撫着肩膀,洛綰素有些吃痛的向後退了兩步,手肘碰到身後的欄杆,腕上的玉鐲應聲碎裂掉到了地上,洛綰素的手腕也被玉鐲的碎片割了個小口子,不遠處的趙佑珺趕忙飛身上前扶住她。
“可傷到了?”趙佑珺緊張的抓着洛綰素的手腕看着。
洛綰素扶着青玄的手站好,擡頭便看到那位魯莽撞過來的女子。那位女子也撣了撣衣裙站起身看着洛綰素。
“又是你!”還是剛纔奪船的那位姑娘。
“你是不是瞎了眼,這麼大個人都沒有看到嗎?”
“這位姑娘,剛纔好像是你自己撞過來的。”
“看到我撞過來你還不躲一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女子的聲音尖銳的很。
趙佑珺本來就因着洛綰素生氣心裡不安又煩躁,這下有人送上門,他也沒客氣,給尋風使了個眼色,尋風上前一腳將那名女子踹進了湖中。
動作之快連身後的小丫鬟春紅都來不及反應,只聽到噗通一聲,湖面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接着便是女子斷斷續續的求救聲。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春紅急的在岸上不停過的跳腳求救。
洛綰素看着那名女子的頭頂慢慢的沒入了湖水中,想着她的話,轉身看着趙佑珺,“二表哥,不要鬧出人命!”
尋風領命飛身而起,腳尖一個點落伸手從湖中將女子撈起來,擡手扔到了洛綰素的腳邊。
女子獲救後匍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嘴裡不時有湖水溢出。春紅趕忙上前扶着女子,“小姐,您怎麼樣了?”
即使這樣,女子也用盡全力的揮手打了春紅一巴掌,“廢物,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繼而轉頭看着洛綰素和趙佑珺,“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看我不讓相爺砍了你們的腦袋!”
“你睜開眼睛看看,這位乃是當今的二皇子,識相的最好管好你的嘴,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頭!”尋風蹲下身惡狠狠的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一聽瞬間閉緊了嘴巴,眼有驚恐的看着趙佑珺,餘光掃到洛綰素的時候還有着些許的不甘心和怨恨。
洛綰素也懶得跟這種人糾纏,帶着青玄邁步離開。趙佑珺跟着追了上來,也沒有再說什麼。洛綰素也不驕矜,還是與趙佑珺同乘一輛馬車而回。
洛綰素只是絞着手中的錦帕並不多言,時而不小心蹭到手腕上的傷口還是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趙佑珺坐在對面看着洛綰素有些賭氣的樣子,隨手撕下一條衣襬,拽過洛綰素的手。
洛綰素向回掙扎了一下,無果。擡頭看着趙佑珺,他正仔細的替自己包紮着傷口。
“回去讓下人好好給你上點藥重新包紮一下,免得落下疤痕。”
洛綰素聽着趙佑珺的語氣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待看到趙佑珺擡起頭面容似笑非笑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窖。
就是這個笑容,他慢慢靠近自己輕聲問着:“妖女,你可甘心受死!”
洛綰素的慌神讓趙佑珺遲疑了一下,那眼神之中分明是化不開的憤恨和悲慼。
洛綰素抽回玉腕,“謝二表哥。”
一路上,二人再無多言。
青玄扶着洛綰素下了馬車站定後,洛綰素轉身看着車上的趙佑珺福身略施一禮,“綰素就此別過,二表哥慢走。”
趙佑珺倒也不過多的糾纏,面帶微笑看着洛綰素,“二表妹今日也是勞累,早點歇着吧,改日我們再續。”沒入車廂便離去了。
回到了錦繡閣,青鳶仔細的給洛綰素包紮着,青玄立於一旁淡淡的嘆了口氣,“小姐,真是可惜了。”
“不過是隻鐲子,倒是剩下另一隻孤單的配不上對,算不上可惜,你若喜歡這隻便送與你好了。”洛綰素以爲青玄說的是剛纔碎掉的玉鐲。
“奴婢說的不是那隻玉鐲,而是那幅畫。小姐,奴婢第一次看到有畫師將您畫的如此傳神。”
洛綰素仔細的回想着那幅畫像,確是不錯,將自己描繪的栩栩如生,那樣細膩的筆鋒和流暢的線條,宛若一個靈動的仙子躍然紙上。
但是一想起趙佑珺在上面題的詞,洛綰素心裡便咯噔一下,也沒有再接青玄的話。
“近日府中可發生了什麼事情?”洛綰素看着在一旁收拾藥箱的青鳶。
“回小姐話,如往常一般風平浪靜,只是這夫人好似心情不錯,奴婢看到廚房的下人不小心弄髒了夫人的衣裙,但也沒受到責罰,夫人只是淡淡的說了句無妨便離開了。
聽着青鳶的話,洛綰素又想起了近日見到的那個女子,她口口聲聲的自稱相府平妻,怕是不會信口雌黃。
“看來母親是人逢喜事啊!說不定我們相府也是好事將近呢。”
“小姐,你這話的意思是?”
“有故人來!”
入夜後,不知凡幾的燈盞照的整間屋子燈火通明,偶爾被風撩動的火苗跳躍着,帶動着牆上的人影也肆意的舞動開來。
趙佑珺負手立於房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牆上的畫卷,正是今日惹得洛綰素憤然離去的那幅畫像。
常言道:燈下看美人,柔三分,醉九分。趙佑珺現在便是這樣的心境。
想着白日裡洛綰素的一顰一笑,嫵媚的眼神,靈動的神韻,趙佑珺有種身體被桎梏的感覺,彷彿就是有種莫名的力量拉着他不受控制的要走向洛綰素的方向。
他不認爲這是愛,當然這確實不是愛。是追逐的樂趣所在,是征服的慾望驅使。
男人嚮往至上權利,這是一種榮耀,絕色佳人相伴身旁又何嘗不是一種證明。
趙佑珺覺得洛綰素便是這樣一個有資格站到他身旁成爲陪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