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須這般氣憤,我只是想讓佑鈺哥哥看清你自己而已。”
洛綰素命人將燒焦的屍體拖了下去,“佑鈺哥哥,其實綰素的招數並沒有多高明,殿內的起火點,裝飾。甚至連假屍都有紕漏,可是你卻沒有發現,你有想過是爲什麼嗎?”
趙佑鈺站在原地沒有動也不回答洛綰素的問話,只是怔怔的看着轎內昏睡如常的孔夢梵。
“當局者迷,關心則亂。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佑鈺哥哥真的想不明白嗎?是不是非要等到有一日這樣的事情變成現實,你纔會面對自己的內心……”
看着趙佑鈺帶着孔夢梵離開了,洛綰素才忍不住的咳了起來。留下青玄帶着宮人來收拾殘局,帶着青玄和茗兒去了頤和殿。
趙佑玹沒有玩笑,他真的命人提前將洛綰素的東西搬到了頤和殿,所以,大火燎燒的不過是空空如也的宮殿而已。
“小姐,您方纔也嗆了煙,奴婢這就找御醫來給您瞧瞧。”
“不用了,一點小事,別讓皇上知道。”
“小姐。您爲什麼不讓孔小姐親自看到方纔那一幕啊?”茗兒不解的看着洛綰素。
“再聰明的女人也有犯傻的時候,她們還有一輩子要走,我不希望夢梵姐姐看到我的時候就會想起,當初佑鈺哥哥曾不顧她的死活先將我救出火場。”
趙佑玹明知洛綰素會將皇宮鬧翻天,可是爲了配合她,還是要躲出去。
想來想去,趙佑玹便去了王府。本想看看霏霏恢復的如何了,誰知卻看到她奄奄一息躺在牀上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趙佑玹臉上的神情瞬間沉了下來。
“回六爺,郎中和御醫都來過了。可是小姐的病就是不見好,這高燒不退也持續了好幾日了。”
這幾日洛綰素在忙着今日的這場火燒未央宮的大戲,趙佑玹也是日日陪在她身旁,又文不敢當着洛綰素的面提及霏霏的事情。許就是因爲這個便將霏霏病重的事情拖下了。
趙佑玹走到牀邊,這幾日病痛的折磨,霏霏的臉色已經微微發黃,眼窩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趙佑玹心中微動,卻不是因爲有什麼放不下的感情,單純的因爲她是依依的妹妹而已。
差了又武去銷金窟將鬼醫接了出來,囑咐了管家好好照顧,趙佑玹趕着便回宮了。
一想起今日洛綰素火燒未央宮,趙佑玹心中便忐忑不安,急步趕回了頤和殿便看到洛綰素裹着毯子倚在軟榻上。
看到趙佑玹進來後,洛綰素還未張口說話便咳了起來。趙佑玹眉心微皺,“這就是你說的安然無恙!”
洛綰素心虛的笑了笑,“無妨。過幾日便好了,今日我好高興。”
“我卻並不欣喜!”趙佑玹伸手輕輕撫着洛綰素的背,一臉的埋怨。
趙佑鈺帶着孔夢梵回了別院,看着牀上依然昏睡的孔夢梵,趙佑玹忽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洛綰素的藥下得並不重,沒多久孔夢梵便緩緩轉醒,雙眸微眯,擡手輕輕揉着太陽穴,“綰素……我這是……”
話未說完,孔夢梵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趙佑鈺,未說出扣的話瞬間便被噎住了。
“佑鈺哥哥……”
“你醒了?頭還疼嗎?”
孔夢梵困惑的搖了搖頭,“我這是……”
“沒事了,你沒事就好。”趙佑鈺伸手將孔夢梵拉進懷中,雙臂用力緊緊的箍着她。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心境擁抱孔夢梵,多了一份男女之情,也讓這個擁抱有了溫度。
孔夢梵被趙佑鈺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得楞在當場。沒有拒絕,沒有迎合,只是真切的感受着她期盼了好久的這份感覺。
趙佑鈺放開孔夢梵,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爲何之前他都麼有發現,孔夢梵竟然也有這樣羞澀的時候,彷彿與之前那個冷靜自持,傲然獨立的孔府大小姐有些大相徑庭。
“夢梵,你可有怨過我?”
孔夢梵的心瞬間沉了底,同樣的話洛綰素也問過,難道這就是告別前的安慰嗎?
“沒有,我不怨任何人,怪只怪造化弄人,緣分不到……”
“若我現在悔悟可還來得及?”
事情的大起大落讓孔夢梵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是呆呆的看着趙佑鈺,她怕了,曾經認定的事情卻被一個人不經意的出現打破了,現在心灰意冷卻突然迎來了晨曦的曙光透亮。
“我……”孔夢梵不知要說些什麼。
“方纔我與綰素說的話,現在說與你聽:還好一切都不晚,我會用餘生彌補對你的虧欠。你可願接受?”
趙佑鈺真摯的目光讓孔夢梵有些不知所措,“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都不重要,你只要告訴我願意否?”
離宮回府的路上,趙佑鈺想了很多,他也清楚了洛綰素的用心良苦。既然這件事洛綰素不想讓孔夢梵知曉,那定然有她的道理。而且,重要的是,自己和孔夢梵接下來要走的路,而不是之前發生過什麼。
孔夢梵滿面羞紅,低下了頭,趙佑鈺並不逼迫,只是靜靜的等着她的回答。
孔夢梵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趙佑鈺欣喜若狂的將她抱了起來,情之所至,許就是這個樣子。
看到那句焦屍的一剎那,趙佑鈺真的慌了,心中血氣翻涌,腦中一片空白。正如洛綰素所說的那般,如此多明顯的漏洞,他竟然沒有發現,心中除了恐懼與彷徨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將那具屍體抱在懷中,趙佑鈺纔有了痛徹心扉的感覺,那是一種被剜肉的痛楚。
直到現在,趙佑鈺抱着孔夢梵的時候,心中仍然會惦念着洛綰素,卻已是釋然的感覺。
第二日,趙佑鈺沒有隻會淳王爺,獨自帶着聘禮上門提親,孔太傅雖然覺得不合禮數,但是也勉強同意了。畢竟這麼多年來,孔夢梵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趙佑鈺將婚事定下來後,淳王爺纔得到了消息,雖然心中有些不痛快,可是還是安排着下人裡裡外外的忙活開了。
趙佑鈺這麼多年來與淳王府本就甚少聯繫,淳王爺也不願在這大喜的事情上多做計較。念在先帝這些年來對淳王府的關照,淳王爺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子也是十分愛護。
洛綰素在宮中聽說趙佑鈺一人獨闖太傅府的時候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現在這樣真好,算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結果。
處理好了趙佑鈺與孔夢梵的事情,洛綰素忽的想起了洛凌蕊。她嫁入將軍府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現在的生活是否如意。
可若是直接問洛凌蕊,依着她的性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直接上門又顯得有些唐突,且十分的說不過去。想來想去,洛綰素便將希望寄託在了趙佑玹的身上,若是他帶自己去將軍府走走便什麼都解決了。
趙佑玹還在批閱奏摺,又武便悄聲走進了御書房。趙佑玹擡頭看了看,見到是又武,便想起了霏霏的病。土私邊劃。
“怎麼樣了?”
“鬼醫已經看過霏霏小姐了,腿上的傷已然大好,只是這高燒不退的因由鬼醫還未查清楚。”
趙佑玹眉心微蹙,這個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這種病情應該難不住鬼醫,爲何竟然不知緣由。
“去吧,有消息了再來通稟。”
又武領命退出了御書房
放下手中的奏摺,趙佑玹起身回了頤和殿。洛綰素正想着洛凌蕊的事情,正好趙佑玹回來了,心中有事臉上便有些異樣,趙佑玹只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準是有事相求。
“好懷念以前在銷金窟的日子啊。”洛綰素輕聲感慨。
“爲何?”
“那時候縱情灑脫,就算喝個酩酊大醉也不會被人指責不守規矩。”
“宮中的日子太煩悶了?”趙佑玹牽起洛綰素的手放在嘴邊。
“不是,那你呢?從前是不是也與弄月和納蘭蘭軒這樣肆意妄爲過?”
趙佑玹朗聲而笑,他有些猜想到洛綰素的用意了,可是並不想戳破。“我很少,酒會亂人心。倒是他們兩個,經常有事沒事便痛飲一番。”
趙佑玹的回答有些出乎洛綰素的意料,他這樣說,洛綰素都不知要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看着洛綰素有些糾結的模樣,趙佑玹心中竊喜。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相思有話要說?”
洛綰素賭氣的掙開趙佑玹的手坐到一旁,不理睬他。
“我們三人中,數納蘭那小子貪杯,不然那些上好的進貢佳釀也不會被他惦記上了!”趙佑玹喜歡這樣逗着洛綰素,看她像只小貓一般的抓狂,再看她有些狡黠的模樣。
剛纔的話茬讓趙佑玹自己掐掉了,現在便只能另外給洛綰素一個由頭啦,只看她能不能明白了。
洛綰素的伶俐怎麼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趕着轉回身一臉笑意的看着趙佑玹,“佑玹,我只聽說南疆的獸酒極烈,是不是真的?”
“是,男子喝不過三杯,女子更是碰都不能碰的。”
“我想試試可以嗎?”
“不行!”
“佑玹……”洛綰素嬌聲的喚着趙佑玹的名字,準知他挨不過兩聲,“佑玹……”
“不是我不同意,只是這幾年進宮的獸酒全都被納蘭那小子截去了!”
“正好,我們就不請自到,如何?”洛綰素半個身子倚在趙佑玹懷中,小手不斷的在他的胸前隔着錦衣撓着,聲音嬌媚的不成樣子。
趙佑玹十分受用,低頭捏住洛綰素的下顎,“相思,你別有用心……”
“那你倒是準不準?”
“準了,現在便動身,殺他個措手不及!”
洛綰素高興的起身爲趙佑玹更換常服,二人一刻不延遲,直奔着將軍府而去。
早有下人通稟,出府迎接的卻只有洛凌蕊一人,納蘭蘭軒並不在府上,眼下就安排人去找也一時半刻的也不能馬上回來。
“臣婦參見皇上、皇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洛凌蕊帶着府中下人跪地迎接。
洛綰素俯身將洛凌蕊扶起,三人並着進了府。洛凌蕊井井有條的安排着府內的事情,下人們看上去也算恭敬勤謹。
或許洛凌蕊的蛻變在外人看來是件好事,她已不再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既然嫁爲人婦便要有個爲人妻子的模樣,可是,這不是洛綰素想要看到的。
從前在相府,洛凌蕊的生活雖然坎坷,可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卻讓她不諳世事,倒也單純可愛。
今日一見,她眼中的沉穩和老練竟然讓洛綰素難以接受。若是有人寵愛,若是身邊的人做的足夠好,她又何須學會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