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此事怨不得他們。皇后娘娘身體康健,懷胎時近三月卻無任何害喜的徵兆,近日偶有睏乏、食慾大增等表現也屬這個時節的正常反應。”鬼醫站在一旁,也算是說了句公道話。
“侍候皇后都仔細着點!下去吧!”得了趙佑玹的令,宮人們趕着退了出去。
“佑玹……”洛綰素緩緩轉醒。聲音依舊無力。
“你醒了,身上可好些了,還疼嗎?”
洛綰素搖了搖頭,滿面羞紅,她以爲自己這是縱慾過度,所以也不好意思張口問爲何自己會忽然劇痛。
“相思,你有身孕了,已經快三個月了!”趙佑玹的語氣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欣喜,原本冷漠的雙眸中跳躍着難以抑制的興奮。
洛綰素也吃驚看着趙佑玹,隨即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方纔……孩子呢?”洛綰素緊張的抓着趙佑玹的手臂。
“你莫要擔心,孩子無礙,鬼醫說你身體康健,胎兒很好。只是……”趙佑玹也將手伸進錦被中,撫摸着洛綰素的小腹。
洛綰素知道趙佑玹要說什麼。羞赧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自從得知洛綰素夢熊有兆,趙佑玹恨不得將所有的事情都搬到未央宮處理。每日裡趙佑玹批閱奏摺,洛綰素便窩在一旁的軟榻上或者看書,或者小憩。
慢慢的,趙佑玹不再頻繁的出現在未央宮,洛綰素雖然覺得有些不太適應,可是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主宰着大晟黎明百姓的生活安康,洛綰素也沒有霸道的不顧家國天下。
相府很快也得知了洛綰素懷有身孕的消息。闔府上下皆是一片歡慶的氣氛。連着將軍府的洛凌蕊也差人時不時往宮裡給洛綰素送東西。
趙佑玹這幾日身子每況愈下,正因爲如此,他才甚少踏入未央宮,他怕被洛綰素髮現自己的異常。
鬼醫愁容滿面。“皇上,恕在下直言,您體內的同心蠱真的不能繼續供養了,您的身子……”
“朕一直有按照你的囑咐調養,前幾日也感覺功力恢復了不少,爲何最近會忽然急轉直下,這是爲何?”
“若是在下所猜不錯,此事應該是源於皇后娘娘的胎!之前皇后娘娘胎像不穩,所以對您的影響並不大,隨着時間推移,胎兒慢慢穩固,娘娘的身體本就較您而言更康健,現在有了胎兒,體內的蠱蟲也日漸強大。您體內的蠱蟲已經不能完全控制同生蠱蟲,所以纔會出現這種反噬的現象。”
趙佑玹默然,鬼醫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這種情況,若想保得住安穩日子,那洛綰素腹中之子便留不得,直至趙佑玹恢復全部功力,他才能和洛綰素孕育生命。
若是要保住這個孩子,那便要拿出蠱蟲,如此一來,洛綰素便會恢復心智,現在的日子將不復存在。
趙佑玹張嘴欲要說些什麼,猛地咳了幾聲,掩嘴的手帕上盡是鮮血。
“皇上,這事真的拖不得了!”
趙佑玹揮了揮手,鬼醫無奈退了出去。他知趙佑玹的性子,此事他若不同意,誰說都是無用的。
隨着月份漸大,洛綰素竟然沒了之前的好福氣。雖然每日仍是用的不少,身子也日見圓潤,可是這睡眠卻是差了很多。土剛撲亡。
不僅是休息的時候,哪怕是平日裡無事,腦海中也總會閃回好多畫面。陌生的情景,陌生的人,可是畫面中卻有着熟悉的自己……
有男有女,有哭有笑,溫暖的少,憎惡的多,洛綰素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麼,揮之不去。有時候夜晚都會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影相驚醒,醒來之後身邊卻是沒有趙佑玹的身影。
熬了一陣子都是這種睡不安寢的情況,洛綰素到沒有蔫蔫的無精打采,而是變得有些急躁,一點小事都會讓她煩躁不已。
連着有一陣子沒見到趙佑玹,洛綰素開始心緒不寧,偶爾去養心殿或者頤和殿也是甚少能見到他。好不容易見上一面,趙佑玹也總是躲躲閃閃的。
“皇上,娘娘走了,您出來吧……”大太監看着洛綰素離開,轉身來到殿後。
趙佑玹緩步走出,手捂着嘴不住的咳着。看到洛綰素落寞的神情,趙佑玹心中痛苦萬分,可是他不能不躲着她。
趙佑玹清楚,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會將同心蠱拿出,可是要傷害洛綰素腹中的孩子他又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是躲和等。
躲着洛綰素不讓她看出異樣,也讓兩隻蠱蟲拉遠距離。等着洛綰素十月懷胎安然將孩子生下來,一切便又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樣。這幾日,弄月和納蘭蘭軒輪着進宮爲趙佑玹輸送真氣,確保他可以在洛綰素順利生產之後安然無恙。
又一次,洛綰素失望的從養心殿離開,她知道趙佑玹就在裡面,自從醒來,她便於趙佑玹有着強烈的感應。可是她不想揭穿,若是趙佑玹真的不想見自己,衝進去勉強相見又有什麼意義……
回未央宮的路上,洛綰素急火攻心一陣眩暈,腳下一軟便跌坐在地上。
入秋的風已漸涼,溼滑的鵝卵石路分外的堅硬,洛綰素這一跤摔得實誠,肚子竟然也陣陣的疼痛。
洛綰素手扶着肚子眉頭擰成了川字,後面跟着的宮人都被洛綰素呃舉動嚇得魂不附體,擡着便將洛綰素送回了未央宮,宣御醫的人也是跑着去跑着回的。
趙佑玹坐在養心殿,心中一陣焦躁,他能感覺到定是洛綰素髮生了什麼事情,正想去未央宮看看,下面的宮人便急三火四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啓稟皇上,娘娘摔了一跤,御醫已經全部趕往未央宮,不知……”
宮人話還未說完,趙佑玹人已如箭一般衝出了養心殿。心中不安的感覺漸漸加重,越靠近未央宮,心痛的感覺也越清晰。
腳步越發沉重,趙佑玹手扶胸口,忍着強烈的不適感,依舊加快速度的向未央宮趕去。
剛到殿外,便看到宮人和御醫全部低着頭圍着站在殿外,臉青玄和青鳶也守在一旁。
趙佑玹心下明瞭,洛綰素應該是無大礙了,不然這些個人是不敢站在外面不做事的。可是他們卻沒人敢進入殿內,看來洛綰素是發了不小的脾氣。
果不其然,趙佑玹上前便迎上了衆人求救的目光。趙佑玹知道,洛綰素的威名在宮中那是人盡皆知的,她不會如其他女人一般哭鬧摔打,但是若她發了火,這宮中之人皆是噤若寒蟬。
“相思……”趙佑玹走入殿內,便看到洛綰素依坐在軟榻上,眼睛說不清是看着哪裡。
洛綰素聽到趙佑玹的聲音緩緩擡起頭,二人四目相對,洛綰素便想起今日他避而不見的事情,心中自是一陣的煩躁。
“爲什麼躲着我?”心中這麼想着,嘴中便問了出來。
趙佑玹走上前,坐到洛綰素身旁,聲音輕柔,“我何時躲着你過?”
“今日養心殿內,你爲何躲着不肯見我?”
“今日……”
趙佑玹想好的藉口還未說出口,擡頭迎上洛綰素注視的目光,頓時所有的說辭都說不出口,他做不到這樣欺騙洛綰素,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難以啓?。
“說不出來了是嗎?”看着趙佑玹吞吞吐吐的樣子,洛綰素更是氣結,心中憤怒無法言明,不知爲何,那些支離破碎的影像又開始在腦海中閃現。
洛綰素手扶着頭,痛苦的低哼一聲,“啊……”
隨着洛綰素的低哼,趙佑玹心口越發的疼痛,洛綰素腦海中越亂,趙佑玹的疼痛便越加的劇烈。
趙佑玹知道,洛綰素盛怒激發了體內的真氣,現在他自己體內的蠱蟲已經無法壓制和控制洛綰素體內的蠱蟲了,爲了儘快消除這種現象,趙佑玹起身便要離開,可是人未行至大殿門口,身子便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看着牀上人事不知的趙佑玹,洛綰素心底苦澀,不知何時,他倆竟然走到了這一步,避而不見,隱瞞猜忌……
鬼醫爲趙佑玹診完脈,一臉的焦急,洛綰素穩了穩心神,“皇上怎麼樣了?”
“回娘娘,皇上這身子,在下實在是無能爲力!”
鬼醫不敢多言,若是現在趙佑玹肯驅除蠱蟲,或者洛綰素馬上落胎,此時還有轉圜的一地,可若是執意而爲,趙佑玹怕是回天乏術!
“我只想知道他爲何會忽然這樣?”這也是洛綰素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之前皇上一直體虛,加之現在國事繁重,積勞成疾,這秋來天涼,最易染病,這才才導致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洛綰素怎麼會信,何止是鬼醫,趙佑玹定是有事隱瞞她的。
洛綰素不動聲色,也爲多說什麼,只是派人將弄月和納蘭蘭軒宣進了宮,加上鬼醫,四人端坐殿中。
弄月等三人皆是看着洛綰素不言語,對於趙佑玹的事情,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多言,若是讓洛綰素察覺,指不定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該來的人都來了,今日你們到此該也知道我想說什麼,問什麼,你們如此固執的不肯與我說到底是爲了什麼!”
洛綰素態度出奇的平靜,像是說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看着三人一臉的爲難依舊是不言語,洛綰素繼續說道,“佑玹現在這個樣子,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他挨不了多久了,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是不肯對我說句實話嗎?”
納蘭蘭軒有些堅持不住了,他早就想將此事告知洛綰素,一直礙於趙佑玹的阻攔,現下已是千鈞一髮之際,實在拖不得了。
還未張口,納蘭蘭軒便對上了弄月阻止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嚥了下去。
洛綰素看在眼裡,起身來到弄月身旁,“還請弄月城主據實以告,佑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小相思,此事你就不要擔心了,你只管好好安胎,我和納蘭會每日爲老六輸送真氣護主他的心脈。”
“護住心脈?”洛綰素看着弄月,口中跟着唸了一遍,“這樣說來,佑玹不是身染重病而是有傷在身?”
弄月沒想到不經的四個字讓洛綰素抓住了關鍵,只好閉上嘴將臉轉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