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聽了,便也納悶了。“表嫂,這紙條真的不是你寫的麼?還是——”瑞安想想,還是欲言又止。
秋漪便問:“還是什麼?你只管說出就是!”瑞安見四顧無人,也就上前大着膽子道:“還是,現在你又後悔,因不敢承認了?”
秋漪聽了,就搖頭嘆:“瑞安,真不是我寫的。若果真是我,我爲何不承認呢?”
瑞安就道:“表嫂,那你說,這到底是誰寫的?我是瞧過你的字的,這行走的一筆一劃,真正就是你的字跡。”瑞安說完了,卻是執拗起來了。
秋漪聽了,就苦笑:“瑞安,真不是我。你既一口認定,可叫我怎麼解釋?”
瑞安對秋漪,從來不曾放下心思,見秋漪咬住脣,一副沉思的模樣,更是大膽說道:“表嫂,我知道這寫的人就是你!我知道表嫂這樣一個聰明的人,定然能看出我的心思。其實在我見表嫂你第一面時,我的心裡——”秋漪聽了瑞安這話,心裡當真又驚又恐,因就止住他,趕緊說道:“瑞安,不要往下說了!我就是你的表嫂!難道你瞧不出墨染對我的情意麼?”
瑞安見秋漪一下說出了墨染的名字,眼裡也就頹喪了下來,低聲說道:“這些,我當然知道!我如何不知道?但我的心裡,到底——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表嫂,你放心,我會將對你的情意好生放在心裡。我是真心希望你和表哥能白頭到老!”瑞安說得這些,都是真心話。
秋漪聽了,當真是不知道怎樣纔好了。瑞安是墨染喜愛的表弟,她真的不忍心傷害他。想了一想,秋漪便道:“瑞安,你知道這樣就好了!你記住了,不管怎樣,我總是且只能是你的表嫂!”秋漪不是傻子,和瑞安也相處了這麼久,從瑞安的言語行動裡,她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但——她心裡的良人,始終只有墨染。她從不是多情之人,更不想讓這些羈絆了自己。“瑞安,不管你信不信,我再說一句,這紙條上的字不管多像我,但到底不是我寫的!這個,我可對天發誓!”瑞安聽了,心裡倒是激動起來了,因對秋漪道:“表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此一味否認,可也沒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瑞安還以爲,秋漪行事不坦蕩。秋漪聽了,更知瑞安誤會了,因趕緊又道:“瑞安,當真不是我。我既將你當作自己的親表弟,又豈會做這樣不光明磊落的事!”
瑞安聽了,想了一想,就道:“果然表嫂你和我沒什麼話要說?”
秋漪就道:“果然。瑞安,你回去吧。”秋漪說完了,也無心去尋那倭瓜了,只想繞過去離開這裡。瑞安知道秋漪要走,一時忍不住,就在她身後說道:“表嫂,我的確不敢存了非分之想。如真不是表嫂你所寫,那其實更好。我見了表嫂,也更坦蕩從容!”秋漪聽了,心裡更是嘆息了。她知道,瑞安是個拗性子,只怕這樣了,他心裡更是不能將自己忘了。
秋漪聽了這話,便頭也不回地道:“瑞安,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我,我如何不敢承認?真正這事兒也莫名其妙
,我需去調查一番!看看究竟是誰,冒了我的字!”
秋漪剛走到那芍藥園子後頭,到了那岔路口,擡眼兒一瞧,不想就看到立在那裡的人,竟是墨染!這個時候,墨染怎會在這裡?秋漪的心裡,一時激盪,一時說不出的複雜煩悶。她覺得:所有發生的種種的,當然不是巧合,更不是有人誠心逗她。一切,似乎就是有預謀的。
“墨染,你怎麼會在這裡?”看着墨染沉沉的目光,秋漪失聲問。秋漪身後的瑞安,一時也看見了芍藥園後,表兄墨染那凝重的眸子。
瑞安不想秋漪有什麼,想了一想,瑞安就上前道:“表哥,你回來了!”墨染聽了,也就緩緩地走了過來。他的面容複雜,似乎在決定什麼重要的事。而這件重要之事,必然要犧牲了自己所在乎的人那般難受。
墨染見了瑞安,也就慢慢道:“我剛回來。因在落雪軒裡不見了秋漪,玳兒好瑁兒說她興許就在這裡。我便到了這裡瞧,果然就在這。”墨染淡淡解釋。
瑞安聽了,就侷促道:“表哥,表嫂——”墨染聽了,就淡淡微笑,對瑞安道:“我知你也剛回來不久,可是不是?”瑞安就點頭。“表哥,不錯。我卻是剛回來。”瑞安想那紙條兒若是叫墨染看見了,只怕不好。他想了想,藉着手勁,便將手踱在了身後,悄悄地捏碎了。
墨染就道:“我既見了你表嫂,自然要帶她回去。”瑞安聽了,更是點頭。“表嫂也不過纔到這裡來。”
秋漪只覺瑞安的話,有些畫蛇添足,因就擠出一絲笑容,對墨染道:“墨染,我來這裡,只因姨娘和春琴說,這凝霜榭附近,有一個菜園子,這園子裡頭,有一個結得很大的倭瓜。”
墨染聽了,就將聲音放輕柔了,問秋漪:“那麼,你可曾看見了那倭瓜?”秋漪迎上墨染的眼睛,就搖頭笑:“沒有。我沒有找到。”
秋漪聽了,就在心裡嘆息了一下,方對秋漪道:“好了,我看這園子裡,根本就沒有瓜。你若願意,莫如就跟我回去。”墨染說着,將眼睛看着遠處的一簇楓葉林,目光亦深亦淺。
秋漪聽了這話,莫名地,心裡就有些驚慌。因道:“墨染,我如何不願意呢?”墨染說着,也就點頭道:“好,那咱們就走。”
瑞安在旁見了,就對着墨染和秋漪道:“表哥表嫂請慢走。”墨染聽了,就點頭道:“瑞安,你且回屋子去吧。”瑞安也覺墨染的態度有點莫測,心裡猜測他大概聽見了自己和秋漪的談話。瑞安心想:如表哥真的起了誤會,而輕慢誤會了秋漪的話,那他是一定會過來解釋的。
墨染說完了,便又牽起秋漪的手,不急不緩地往前走。秋漪因心裡也緊張,見墨染的態度,和從前的確又有些不一樣。因就小心翼翼地問:“墨染,今日你果然很空閒麼?平常你可不這樣早的?”
墨染聽了這話,就道:“早上我出去的時候,我不是與你囑咐過了麼?我和你說過的,今日中午我就回來的。想我這些話,玳兒和瑁兒,也是記得的。”
墨染這一席話,直教秋漪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因就對墨染笑道:“今日事也多,我教春琴打了點算盤,卻是不大記起來了。”墨染聽了,卻是不回她這話,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秋漪,爲何你的手這樣冷?”
“是嗎?可我覺得還好。”秋漪聽了,即刻就將想將手縮回。
墨染察覺到了,反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看來,你又不曾聽我的話。天冷了,我不是叫你多穿幾件衣裳的麼?你又忘了。”墨染說着,便低頭看着秋漪的領口。就着薄薄的領口,墨染看得出,秋漪還是和昨天一樣,只穿了薄薄兩件衣裳。二人一同往甬路上走,前後左右俱無人,說不出的清靜。
秋漪心頭的疑惑未解,因就問墨染:“墨染,方纔你在這芍藥園裡,可曾聽見我和瑞安說話?”
墨染聽了,想了想,就反問她:“你說呢?”
秋漪聽了,心裡更是不確定了。因問:“這麼說——你是聽見了?”墨染便道:“我的確是聽見了。方纔,你和瑞安說話,言辭甚是激烈。我看着你們的神情,大抵能猜得出你們說了什麼。”
秋漪一聽,心裡反而慌亂了。因太過在乎墨染的感受,她的手心也不禁顫抖起來了。“墨染,我和瑞安沒有什麼的,哪裡有什麼?”
墨染聽了,就抿了抿脣,淡淡說道:“我知道。”
“墨染,這麼說,你是相信我了?真正,我真和瑞安沒什麼,天地良心!”墨染聽了,就嘆:“秋漪,你不必這樣激動。其實,瑞安對你的心思,從前我就瞧出來了。不但是他,青城也是如此。只是,大家都是兄弟,我看出來了,也只藏在心裡,半點不說出來。”
墨染淡淡說出這些話,只叫秋漪聽了,更是緊張。這是墨染說出的話嗎?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信自己,還是不相信自己呢?秋漪便道:“墨染,你信我就好。”
墨染就道:“秋漪,我不是不信你。但你這可知道,真正這府內府外的流言也四起了!我早上出去,晚上回來,究竟你在這府裡,做了什麼,沒做什麼,我卻是一點不知!”墨染這話裡,分明含了疑她之意。
秋漪聽了,半天沒緩過勁來,因對着墨染道:“墨染,你不說不疑我的。可你的這些話,分明還是在疑我!墨染——我真的——”秋漪看着墨染莫測的臉色,想說出的話,一下又說不出口了。她意識到,因這件事,她和墨染已經起了隔閡了。墨染聽了秋漪之言,想了一想,到底又將她的手鬆開了。
被墨染的手鬆開,只令秋漪的心,更是低沉。她跟在墨染的身後,淡淡苦笑:“墨染,縱你不信我,但你到底該信瑞安。他是你的表弟,從來待你是忠心不二的。”
墨染聽了,就深深看了秋漪一眼,方道:“我是相信他,可他到底也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想有些時候,他若是動了真情了,鬼迷了心竅了,也是沒法子抗拒的!”秋漪聽了心裡更是震驚,因就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看着他。“墨染,到底怎樣,你才能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