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爲大昌南部十八縣一城的統稱,北起堯水縣,南至靜安縣,多山水,地勢複雜。
靜安再往西南去,就是小樂國的地境。
而自小樂進入靜安縣再穿過數縣往東去,就到了大昌軍和鬼蘇部衝突的主陣地——洪會縣。
李經意率領的大昌軍正紮營在縣郊附近。
季灃安頓好大軍,便帶着大將軍商選,侍衛統領樓牧去李經意大營。
按理說援軍浩浩蕩蕩開來,李經意就算不親自迎接,也應該安排專人前來相迎——何況這次來的是一國國主。
但不知爲何,直到季灃等人走到營前,也沒見人出來理會——確切地說,一路上根本就沒見着大昌的軍人……
季灃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一進軍營,就見滿地傷號哀嚎,幾名醫官穿梭於傷兵中間,明顯忙不過來,軍營前甚至連守衛的人都沒有……
幾個士兵瞥見季灃等人,忙警惕上前詢問。
“做什麼的?”
“我等奉命從小樂來,這位是我們的季國主。”商選道。
“季國主?你們是援兵?”士兵立即興奮起來,忙又向季灃和商選行禮道:“季王爺,將軍,小的失禮了,我馬上去通傳。”
不一會兒,從帥帳出來一個年青將領,邊上下打量着季灃等人邊緩步上前,態度頗爲無禮。
行至季灃跟前,敷衍擡手行了個禮:“季國主大駕,我們大將軍怕是不能親自前來迎接了……”
季灃不語。
“……即便不說迎接,李大將軍好歹應該露一露面說一說戰況,不然如何合力打鬼蘇呢?”商選不滿道。
“這位將軍也知道咱們是要合力打鬼蘇?”那將軍彷彿就等着商選這句話:“據我所知,從靜安到這裡只需五六日,可季國主硬生生走了近十天!若非如此,大將軍不會在前日被敵重傷而昏迷不醒!”
“李將軍受重傷了?”季灃驚問。
“季國主不信可進帳親自查看!”
帥帳內,聚了多名醫官前後忙碌,牀榻上,一人背朝帳門側躺,背上數道潰爛深傷觸目驚心。
一小將正蹲在榻邊小心翼翼爲其上藥。
看到季灃等人進來,那小將忙放下手中的藥,恭敬道:“季國主恕罪,我們大將軍自前日受傷至今昏迷,怠慢了……”
“……小將軍不必拘禮”季灃皺眉看着榻上的李經意問道:“那鬼蘇竟這般厲害?”
“等季國主領教了就知道了……”方纔那帳外的將軍跟進來又道。
“兄長……”那小將輕喝,轉頭又對季灃道:“季國主莫怪,這是家兄何遠,也是我軍副將,打了敗仗,心裡不痛快!”
“無妨……小將軍如何稱呼?”
“末將何杉……”
原來,就在兩日前,李經意連夜偷襲鬼蘇在象鼻山南側的營地,誰知那查日蘇竟像會未卜先知,大昌軍走了還不到二十里,就遭到了鬼蘇軍的伏擊。大昌軍連日吃敗仗,見到這情景,士氣先去了一半,糾糾纏纏打了一夜,最後李經意被查日蘇重傷,便狼狽撤軍。那鬼蘇軍倒是不追,只是揚言十日之內拿下洪會,進而攻克南域全境……
聽何杉的講述,那鬼蘇首領查日蘇也不過三十來歲,因在前任首領衆兒子中不得寵,所以甚少能聽到他的名號。不想他在父親彌留之際突然發難,囚禁衆兄弟十餘人,逼迫父親傳位於他……
繼承大位後,查日蘇更是餓死父親、誅殺手足,順便還繼承了父親的後宮……
總之,是一位有雄心、無倫常,讓人聞之膽寒的人物。
“小將軍可知……那查日蘇身邊可有何能人異士?”季灃前後一想便察覺出不對勁來,那查日蘇在天縱奇才,用兵如神,怎麼可能做到次次料事於人先。
“季國主英明!”何杉點點頭:“經過數次交手,我們的確發現在對方軍中,有一中原服飾打扮的白衣書生時刻在查日蘇左右……”
“白衣書生……”
詢問清楚敵方人數、紮營等情況,季灃回營和商選一商量,決定趁查日蘇打了勝長放鬆之際偷襲。
爲免消息泄露,便沒和大昌軍通氣商量。
是夜,商選令衆將士用麻布包了馬蹄,悄無聲息出發了。
商選走至三十里,由官道繞過象鼻山,緩緩潛行靠近,不遠處,十數個大大小小搭建潦草的營帳前,人影攢動,奇裝異服的鬼蘇士兵圍着篝火載歌載舞,咿呀亂叫。
商選命將士蟄伏至烏雲遮月,一聲令下,將士們如同離線的箭一般射出,衝火光通明的鬼蘇大營襲去。
那原本圍火跳舞歡歌的鬼蘇士兵有一瞬的慌亂,隨即有序防禦抵擋起來,霎時喊殺震天,慘叫連片。
在戰圈之外的某個角落,一男子云淡風輕地看着這場廝殺。
“小樂國……季灃……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要跑來摻和……”男子身高九尺有餘,虎目獅鼻,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話,雙目中閃爍着戰火。
“那就讓他有來無回!”一個清朗低沉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卻是一口地道中原話,隨之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名白衣白冠的年青男子。
“……好,令寧,就按照你的意思,今晚讓他們多佔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