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撥了號,我電話響了。我接了。
柳程特別自然的對着話筒說:“顧顧問,我是柳程。你不用再給我介紹對象了,我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
這句話,一面是從我的耳朵直接傳進大腦的,一面是從電話聽筒傳進我的耳朵和大腦的,現實和電音重合在一起,將我眼淚的閘刀又給撞開了。
“嗯,好,那祝你幸福。”我也挺佩服自己,居然還能如此自然的說出官方客套話。
掛了電話。我腦子一陣一陣亂着。我已經不記得第一次相親時候的情景了,那之後和男人見面的次數沒有二十也有十五了。我從一開始滿懷希冀到對相親失望,從未想過將死的桃樹能在這樣一個普通的週末開了鮮花。
確切的說,我的那棵桃樹其實早在遇到柳程的那一天起,就打了花苞,縱使比其它羞澀,縱使還帶着傲嬌和神經,至少跌跌撞撞的開了。
我和顧米求的那唯一一次桃花籤,靈了。
他收了電話望着我微笑,將身邊的手機盒拿起來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我認得的,是剛分開後他在我家樓下遞給我的那個,那時候我沒有接。
“算是我們初次見面的禮物。”他笑着對我解釋。這個初次見面,我適應了半天。
我懵懵的將盒蓋掀開,是和柳程現在用的同款手機。他的黑灰色。這一隻銀白色,邊上還有一張沒有插進去的電話卡。呆女吉技。
“那張卡和我的號是親情號,我手機通訊錄置頂的號碼就是這個,這手機裡面也只存了我的手機號。”他繼續給我解釋,我將手機拿起來,又放下去,再拿起來……如此重複。好多話在嘴邊,可腦子短路,一句都說不出來。
柳程很理解我的狀態,他主導了談話:“你可以先把你的另外一張卡放進去。每天晚上換卡太麻煩了。”
我好奇的看向他問:“你怎麼知道我是換卡的?”
他笑的很平靜:“我白天也打過。只有那個時間通。”
我有一種被人窺視到秘密的窘迫感。
柳程目若星辰的望着我:“童童。其實我知道,你也想我,就像我想你一樣。”
我努力阻止過眼淚了,可是全無效果。放下那隻手機,我不顧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柳程並沒有安慰我,只是安靜的坐在我面前,許久未動,等着我完全平靜下來,本來就腫的眼睛更難受了。
他問服務員要了溫熱的方巾,遞給我讓我將眼睛周圍的皮膚稍微緩和一下,笑着說:“很多時候你都喜歡逞能,說了太多口是心非的話,很不幸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懂。”
我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句句話都戳在我心窩子上。
柳程的聲音很輕,伴隨着餐廳裡的音樂飄在我耳朵裡:“童童,我們兩個人之間只有一步的距離,雖然距離很小,卻總也跨不過去。”
我望向他,他淡淡笑着的時候真的是好看極了,配上今天的衣裝,我也就是憋着勁兒呢,不然真的好想撲到他懷裡去。
他說:“有的時候你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差了一步。有時候你回頭看向我,我卻向後退,還是差一步。”
他說:“童童,你停下來吧,等我向前走一步,或者你轉過身,我保證不再向後退,等你往我這裡邁一步。”
他說:“讓我拉着你的手,我們步調一致的向前走,好不好?”
若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那便是現在了。
“我是不是哭的特別醜……”我撇着嘴,說話的時候還特別沒出息的掉眼淚。柳程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幫我抹去了眼淚,讓我輕輕靠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像是安撫小動物一般的摸着我的頭說:“不醜,比昨天好看多了。”
我突然就笑出聲,這種時候……他將討人厭的話也能說的逗我笑,還能說我不愛他麼?
他拉起我的爪子仔細看了半天,輕笑着挖苦我:“昨天,除了爪子還能看,香水都給你浪費了。”
我將爪子扯回來,嘟着嘴瞪着他說:“我昨天最後悔的就是沒去把爪子也給做了,做成血紅的,嚇死你。”
他敲了我腦袋一下,看我總算是不哭了,就坐回了座位,滿眼笑意的望着我說道:“那我今天還得帶你去全部洗掉,多浪費錢。”
我撇撇嘴道:“你怎麼這麼摳門啊!”
“還吃東西麼,不想吃了就走,帶你看電影去。”
“去哪裡?”
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邊走邊告訴我:“去那次一起看《後會無期》的地方。”
我這纔想起來問他:“柳程,那天你是不是因爲看見是我所以纔想走的。”
他微一停頓,感覺要整理半天語言才能順利說出來一般的對我說:“那種心理很奇妙,你給我的視覺衝擊力太大了,就像是本來淡然無波的生活被你拿着個擀麪杖一頓攪和,想安寧都安寧不下來。”
我被他帶出餐廳時近乎哀嚎的說了一聲:“別人最多也就是丟個小石子,爲什麼我的是擀麪杖啊!”
在電影院,柳程買好票,我抱着爆米花靠在他身上,拿着他賞的手機給我倆拍了第一張合影,本來是想發朋友圈的,但奈何桃子眼實在對不起觀衆,便只發送給了米米,配着文字:相親成功第一天,我男票帶我看電影。
柳程一臉無奈的看着我將信息發出去,悶聲直笑。
米米一個電話直接飆過來,我接起來就聽她大吼一聲:“顧潼!你他孃的太混蛋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你還玩相親,行啊,時髦啊!”
我吐吐舌頭對她耍賴說:“某位準媽媽,你現在這麼喊,寶寶是能聽到的,你老公也不管管你。”
米米那邊頓時哼哼上了:“老公,你聽啊!她罵我……”
魏來在那邊咯咯直笑,柳程在我這邊咯咯直笑。
某種時刻,雄性動物是有驚人的雷同之處的。
“等會看完電影我們就去看你,需要什麼吃的趕緊列小單子了!”我美滋滋的往嘴裡塞着爆米花,吃着吃着就覺得這小日子簡直是要飛起來了。
米米拿回電話特別興奮的給我說:“童童,我早上去醫院建卡了,建的有點晚了還被醫生埋怨,不過做了化驗一切都好,醫生說我身體調理的很不錯,最近胃口倒是真的好一些了。”
我聽的更高興了:“好事兒真多,我們一會兒就帶東西撲去你家聚餐。”
米米也哈哈直樂:“沒問題,一大批小清單已向你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