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自己走……”
千羽墨剛帶着洛雯兒躍出牆外,洛雯兒就掙扎着跳下了地。
“這就是傳說中的過河拆橋嗎?”
千羽墨搖着扇子,依舊風度翩翩,然而目光卻始終盯着她的背影,但見她步子雖虛浮但還算平穩,不禁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裡面怎麼了?”胡綸跑了過來。
他守在牆外,只聽到裡面熱鬧非凡,可是距離太遠,又不甚清楚,他又不會功夫,所以只能不停的跳腳乾着急。
這工夫,郎灝也出來了,胡綸急忙又纏上了他。
三人聚到一處低語,洛雯兒卻恍若未聞,只沿着圍牆慢慢的走。
千羽墨看着她的失神,不覺擰緊了眉,忽然道:“你該不會就是他們口中走失的王妃?只要你說‘是’,我立刻就送你回去!”
末了還笑道:“若是翼王得知,是不是會賞我一大筆銀子?這生意是賺定了!”
然而胡綸卻是發現,主子雖是語氣輕鬆,手卻不自覺的攥緊了扇子。
他嘆了口氣,暗自搖頭。
而洛雯兒聞聽此言,只是腳步一滯,卻未回頭,繼續向前。
千羽墨正欲叫住她,忽聽牆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卻不是趕往他們這個方向,也便沒有在意,可是緊接着,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拋了出來,打得枝葉噼啪作響,緊接着,便有重物落在地上。
他看到洛雯兒似是一怔,隨後加快了腳步,只轉了個彎,便消失了身影。
待他們趕過去時,正見洛雯兒蹲在一隻大箱子的旁邊,似是在仔細查看裡面的東西。
他不覺鬆了口氣,望向那枝葉搖擺的牆頭。
看來尚可頤存着這箱子是一心想討千羽翼的歡心,順向衆人展示她是如何的寬宏大量,討個賢良淑德的名頭,然而每日裡盯着這箱子究竟是怎樣的抓心撓肝?那種如刺在哽的滋味怕是隻有自己才清楚,所以洛雯兒今天不過是在她眼前晃了兩晃,她便終於忍不住的“破功”了。
想到那個刁蠻嬌縱的女人的氣急敗壞,過後定是要回尚書府大哭大鬧,想到她的父親大人雖在朝堂上不可一世卻對家裡女人的欺壓無可奈何忍氣吞聲,所有的兒子都死於非命,他的脣角不禁現出一絲冷笑。
洛雯兒已經背起箱子慢慢的走了,他便悠閒的搖着扇子,跟胡綸和郎灝談論今日的天氣,聽起來興高采烈,可是目光無時無刻不留意前面那個身影。
忽然,他笑意一滯,眸底一縮,幾乎是失聲的喚了聲:“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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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彩……”
洛雯兒正在默默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該想什麼,也不知要去哪,尚可頤的話正無一字缺漏的在她心上反覆迴響。
千羽翼當真以爲她是同人私奔了嗎?她怎麼會……
那麼他不在府中究竟是去找她還是在執行王上的“秘密任務”?
若當真認定她是私奔,他會不會恨她?會不會離開她?會不會……
可是千羽翼,你說過,要我相信你,可是你,會相信我嗎?
她有些暈……不,她沒有任何感覺,她只是機械的挪動腳步,直到……莫習喚住她。
“雲彩……”
她毫無意識的回了頭,見到莫習驟然變色的臉。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血……
帶血的腳印……
不知是從路上延伸到她的裙下,還是自她的裙下蔓延到路上……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串腳印,忽的身子一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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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黑暗的瞬間,她好像看到莫習驚惶的臉,聽他焦急的喚她……
“雲彩……”
“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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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洛姑娘她……無事了……”
秦太醫尚要繼續,卻見一直立在簾外的王上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幾乎是平平的飄進了內室。
他正待跟上,卻是被胡綸攔住,默默的對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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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疾步走進房間,卻在門口腳步一滯。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撩開了落地的浣溪素紗。
素紗如輕雲劃過,那個靜靜躺在牀上的身影突然清晰了起來。
然而卻是那麼瘦弱,那麼纖細,若是不留心,還會以爲那是一幅安靜的畫。
他無聲無息的走到牀邊,無聲無息的坐下,無聲無息的看她。
她的臉略向裡歪着,然而神色平靜,連眉亦不曾蹙起,仿若熟睡。
可是臉色卻異常的白,白得幾近透明,就連一向水潤的脣瓣亦似早春的桃瓣,只是淡淡的一抹,於是那眉便分外的黑,黑得觸目驚心。
他一向喜歡看她的長睫輕微翕動,如兩把精巧的羽扇。而此刻,羽扇靜止了,彷彿沉入了一個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夢,這沒來由的讓他心生不安。
他伸了指,輕輕撥弄那捲翹的睫毛。
她皺了皺眉,睫毛輕顫。
他便笑了,靠在牀柱上。
想了想,將手輕輕覆在她的額上,撫摸着那柔滑的鬢髮,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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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
掌燈……
入夜……
下人幾次將飯菜端來,都被胡綸無聲的斥退了。
屋內,一片安靜。